第二更
莽莽蒼原,不知何地,不知何方,土丘如波浪一般連綿,上面布滿雜草,草叢茂密但卻枯黃,偶爾有一點碧綠色,也成了那些沙鼠短耳兔的食糧,不到萬不得已,這些動物決然是不會去啃草根的。
「咱們這是到哪里了?」
順著人行走過的道路,那些車轍腳印還不曾消散,道路上,一個巨漢肩頭上坐著一個小姑娘,正搖晃著兩條光赤的白女敕腳丫子,手指頭繞著紅絲綢,很是無趣地撅著嘴,抱怨著不知何方。
「俺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找到了隊伍行走過的道路,只管尋著找過去就是,總能尋到人煙的。」
「哼,都是你,傷痕累累,拖累了吧。」
說著,小手掌拍了一下巨漢的腦袋。
「不許打俺的頭。」
「哼,不打就不打,腦袋光光,連頭發都沒有,真丑,真難看……」
小姑娘哼哼唧唧地抱怨著,光頭巨漢卻嗅了嗅鼻子︰「嗯?!有灰燼的味道,前方肯定有人燒過火。」
「說不定還是野火呢。」
這兩人,便是在莽莽蒼原上行走兩月有余的張森和冥河子。
一路過來,甚是寂寞,除了草地就是草地,除了兔子就是耗子,野雞飛過來便是一通好打,霹靂啪啪落了一地的鳥兒,變著法子吃,也嘴里淡出鳥味來了。
興許是因為魔氣湍流的緣故,冥河子暫時不能御空飛行,她這個小精靈,不能飛,自然是極為難受的事情,每天都氣的哇哇大叫,先罵老頭兒造化真人,再罵張森黑廝拖累她,反正就是他們不好,就是!
她是個古靈精怪的小人兒,每天纏著張森講故事,不講故事就不讓張森睡覺,也罷,最後便琢磨著前世的故事,講了幾十個,每天都不重樣,讓冥河子听的連連叫好,頓時覺得這個黑廝還是挺有用的嘛。
……
「女乃女乃的,逛蕩了兩個多月,總算見到人了!娘的,這里是哪兒搭地方也不知道,前頭那隊伍,當是商隊之類,去看看也好!」
他此時已經傷勢痊愈,功力更是大增,真靈之氣已經積聚到了最後關頭,只需要再跨一步,便是先天武師境界,不過他也不著急,遲遲沒有突破,只待時機而已。
說罷,叫冥河子抱住了他的腦袋,便是飛速地奔跑起來,他一旦啟動身軀,便如離弦之箭,更仿佛是一頭發了狂的犍牛,奔騰起來肌肉賁張,威猛無比,因為衣裳破爛,腰間圍著兩條狼皮,肩頭一側也掛著一條狼皮,算是有了個遮擋點肉的裘皮。
風雷火火地沖過去,卻見那商隊中立刻出來七八匹駿馬,那是七八個騎士,手中握著長槍短矛,馬匹一側掛著斬馬劍,其中兩匹大馬還是批了戰甲的。
「咦?這些人和大夏人完全不一樣嘛。」
「啊,怕不是我們被拍到外域去了。不過也不像西域的人啊。」
冥河子嘟囔著嘴,她又道︰「都是你,這下好了,到了外域,要回家,千里萬里不知道走到什麼時候,你為什麼連飛都不會。」
「俺手上有沒有趁手的兵器,御劍飛行的法子也沒來得及學,又有什麼用?倒是你,你本是一個精靈,駕著冥河就能直上雲霄,現如今還要俺馱著,實在是好意思說俺?」
「哼,都怪你,都是你拖累的!反正就是怪你!怪你!就怪你!」
「好好好,都怪俺,俺也記著你的情分,將來有需要俺的地方,只消一句話,俺義不容辭就是。」
「給我做好吃的。」
「知道了。」
「嗯,這還差不多。」
……
「敢問幾位,這里是哪里?離中洲又有多遠?」
張森抱拳,行禮問道。
那幾名騎士面面相覷,顯然是听不懂他在說什麼,為首的一個,舉起長槍,指著他,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又看到張森肩頭上的冥河子,微微一笑,又是說了一通。
可惜,听不懂。
「哎呀,這些傻蛋,說的是什麼?」
「俺也不知道,這些人,顯然也听不懂俺說話。」
「他們笑的好奇怪。為什麼都在看我?」
「照俺看,他們這是瞧上你了,以為你是個小娘子哩。」
「什麼是小娘子?」
「年輕漂亮的娘們兒。」
「我很漂亮嗎?」
「你在人眼里,那就是個可人兒,自然是很漂亮。」
「黑廝你果然很誠實。」
張森和冥河子說著話,那騎士見張森沒有反應,突然一槍刺了過來。
張森嘿嘿一笑,單手握住那槍頭,鋒利的槍頭竟然連一層皮也沒有擦破,張森死死握緊,那騎士想要往前戳,戳不動,想要往後拉,拉不了。
「你這個賊漢子,俺不過是過來問問路,你倒好,倒是要給俺身上扎個窟窿,不過俺正好缺一把兵器,你正好送俺,俺就卻之不恭了。」
說罷,哈哈一笑,將那長槍抽了過來,那騎士雙目圓瞪,連忙呼喝起來,旁邊的騎士立刻沖殺過來,卻見張森倒握著長槍,霹靂啪啪一頓猛砸,這些人紛紛落馬,哭爹喊娘起來。
三拳兩腳將人揍翻,哼了一聲,頗為不屑,拎起一柄冷鋼馬刀,手指頭彈了彈︰「嗯,這個不錯,歸俺了。」
將那冷鋼馬刀插在狼皮里頭,拎著長槍,朝著商隊去了。
等走的近了,張森才看清楚,這商隊之中,竟然滿是囚籠,那些籠子里,關押的,卻是衣不蔽體的奴隸,甚至有的囚籠中,全是一絲不掛的女奴。
奴隸販子!
微微皺眉,頓時一點好感都沒有,扯開嗓門大喊︰「有誰听得懂大夏官話的,給俺吱一聲!」
眾人見這個詭異巨漢站在包圍之中,那模樣鎮定自若,怡然不懼,給人的感覺就是一股大山擋在那里,威猛不凡。
「女乃女乃的,運氣真背,看來是一個大夏人都不會有了。」
正抱怨著,突然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我會……」
張森一愣,頓時大喜,尋著聲音過去,有幾個武士擋住他的去路,張森猛地一瞪眼楮,那幾個武士嚇的連連退卻,絲毫不敢進犯。
哈哈嘲弄一笑,尋到那聲音處,才發現,竟然是個手腳都戴著鐐銬的枯瘦男人在囚籠中,閉著眼楮,張開干癟的嘴唇說話。
「你……是大夏人?」
「不是。我是瀛洲大光明國人。」
「啊,居然還有這種名字的國家。正好,俺缺個傳話筒,俺听不懂這兒人講話,你來做俺的向導,可好?」
「你若放我出來,給我自由,做你的馬前卒也無不可。」
「嗯,瞧你模樣,滴水未進,米粒未吃,俺先給你弄些吃食。」
說罷,四處看了看,見一群腦袋上包裹著頭巾的人中間擺放著酒水瓜果肉菜,哈哈一笑,將一只燒雞一罐清水拎了過來,順勢一腳踢斷囚籠的粗壯木頭,將東西放進去,說道︰「吃吧!吃完了,便告訴俺,這是哪里。」
正說著,突然周遭的武士都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著他沖了過來,張森扭頭看去,嘴角一撇︰「俺便是正想著尋個由頭弄死你們這群奴隸販子,嘿,自己送上門來,倒是要讓俺神清氣爽一把,也好,多日不動手,怕也是手段生疏了,斬妖除魔鋤強扶弱,俺且快意恩仇一把。」
言罷,從狼皮中抽出那把冷鋼斬馬刀,將長槍插入泥土,對冥河子說道︰「小姑娘,你便守俺一會兒,俺活動活動。」
冥河子哼了一聲,落在囚車上,翹著腿,無聊地看著。
正此時,一個武士沖到門前,張森單手抓住那廝,手起刀落,便是一縷亡魂奔著地府報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