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一共有三人,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子身穿土布衣衫,容色質樸,大約四十歲上下,卻是周芷若所認得的人,年輕些的武當派俞蓮舟,仿佛受了傷,臉色蒼白之極,另外兩個人卻沒見過,但男的英俊,女的秀美,卻似瑤池雙生。
周芷若輕輕一嘆,轉頭對周全道︰「爹,我們渡他們回家好不好?」
前世欠了武當派,今生我還。
其他的船夫見他們受傷的受傷,生病的生病,都怕晦氣,不敢過去,周全力氣最大,生意原本也是最好,倒也不忌諱這些,便模著周芷若的頭道︰「既然咱們家的丫頭心善,爹就渡他們又如何?」說著將船搖了過去。
三人上了船,周芷若不認得的男子長揖道︰「多謝船家。」
薛氏出來張羅茶水待客,周芷若則走過去對俞蓮舟道︰「先生,你臉這樣白,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就趕緊坐下,我叫娘給你熬藥吃,吃完藥就會好啦!」
其實她很佩服武當七俠的,只是後來許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而已。
尤其是武當七俠中的俞蓮舟,武功高卻不驕傲,嚴肅卻不迂腐,為人處世遠勝宋遠橋。
這上船的人正是俞蓮舟,以及剛剛從海外歸來的張翠山殷素素夫婦,他們本是走陸地,誰知路遇蒙古韃子,俞蓮舟受傷,張翠山的愛子張無忌也被擄去,下落不明,俞蓮舟受的是內傷,殷素素思念愛子又生了病,三人只好中途改走水路,或許麻煩少些。
眼前的女孩赤著雙足,穿著淡綠衣衫,雖是船家貧女,卻生得膚光如雪,容顏秀麗,十足是個絕色的美人胚子,俞蓮舟只覺得她舉止斯文,語氣溫柔,倒是和一般的大家閨秀不差什麼,便笑道︰「我受的是內傷,不是吃藥就能治好的,多謝小妹妹的好意。」
芷若從懷里掏出一個玉瓶,得意地道︰「這個藥,就是治內傷的,可有效了!」
俞蓮舟一愣,他可不知芷若這幾年也曾鑽研過醫術,畢竟前世從張無忌那里得到了蝶谷醫仙夫婦的醫書毒經,曾研習過數十年,今生更以跟大夫學醫為名,頗掩飾了許多。
旁邊倒茶的薛氏笑道︰「我家丫頭從小兒跟著個大夫學了兩年醫術,倒也會鼓搗一些丸藥什麼的,連大夫都夸贊她有學醫的天資,我們兩口子吃了她配的補藥,這幾年可沒生過一次病。她要是說能治內傷,那肯定就是能治啦!」語氣不自禁的有些驕傲。
「先生,我可比教我醫術的老師還要厲害,這藥也是最好的,叫做無常丹,老師說是一百多年前桃花島島主黃藥師研究出來的,專治內傷,最是效驗不過。」周芷若從玉瓶里倒出四顆猩紅色的藥丸,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頓時溢了出來。
無常丹是九陰真經最後記錄下來的藥方,還有九花玉露丸、田七鯊膽散等等。
為了解俞蓮舟之疑,芷若將其中一顆無常丹塞進了嘴里咽下。
「小妹妹你……」俞蓮舟受傷,出手不快,沒有攔阻住,雖然心中感動,卻也不禁有些生氣地道︰「你怎能隨意吃藥?要是吃壞了肚子怎麼辦?」
芷若咯咯一笑,將另三顆無常丹放在他手里,道︰「老師說人是最疑心的,我這是為了不叫先生疑心我害先生嘛!而且沒受傷的人吃無常丹只能增強體質,沒壞處的。先生你快吃了吧,三顆都吃了,再休息幾天,內傷很快就好啦!」
俞蓮舟無奈,卻又不便拂了她的好意,仰頭咽了下去,藥力散開,俞蓮舟盤坐下來,運功一個周天,一口淤血吐了出來,內傷頓時好了七八成。
張翠山一直擔憂地看著俞蓮舟,見他臉色恢復紅潤,不禁喜道︰「二哥,怎麼樣?」
「好了七八成。」俞蓮舟對師弟點點頭,轉頭看著正在幫母親做飯的周芷若,容顏端麗,舉止安然有序,宛然一個小主婦似的,道︰「小妹妹的藥很靈,這無常丹我也只是听師父說起過,沒想到當世居然還留著藥方,當真是澤被後世。」
殷素素有病在身,為人卻很機靈,中肯地道︰「這小姑娘不似尋常人。」
俞蓮舟喜怒不形于色,點頭道︰「這船夫兩口子呼吸綿長,身輕體健,氣血流動顯然是依照上乘內功的心法所運行,可這心法絕不屬于武林中任何一家,而且他們又明顯不是習武之人,舉止笨拙,不得其法,想必只是無意中參透了呼吸的法門。只有這個小姑娘,身法輕盈,眼神瑩潤有光,絕對有一身上乘武功,而且修煉到了絕頂之境。」
周芷若耳聰目明,自然听到了他們的低聲議論,心中也佩服不已。
難怪俞蓮舟是武當七俠中武功最高之人,沒想到還有辨別各門各派武功心法的本事。
張翠山听了俞蓮舟的話,立刻肅然以待,低聲道︰「是對頭嗎?」
殷素素又好氣又好笑地道︰「要真是對頭,那咱們就全沒有活路啦!上船之前,我就已經打听過了,他們一家在這里操舟打漁差不多十年,最是老實本分,那孩子是生在水上的,名叫周芷若,她娘卻是襄陽世家的落魄千金,這小姑娘生得不俗,倒也情有可原。」
這女子心計之深,當真不容小覷。
周芷若雖在外頭做飯,卻听得一清二楚,對這女子也不禁佩服不已。
周全夫婦向來都是在船頭用飯,芷若端著午飯送到船艙,殷素素招手道︰「小妹妹,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好不好?你不回答也沒關系。」
芷若將飯菜放在桌上,道︰「夫人請問。」心中約略也猜測到她會問的事情。
果然听到她問道︰「小妹妹,你的一身武功從何學來?怎麼會有治療內傷的無常丹?」
芷若雖然生性溫雅斯文,可心計卻也不低于任何一人,如今她九陰真經大成,更不畏懼任何人,何況此時眼前還有俞蓮舟這位極為正直的大俠,諒那女子也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因此只淡淡地道︰「自然是我師父教的,不過卻沒想到居然會被你們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