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听了,噗的一聲笑︰「七弟,你可听到了,你這個師哥的威風可還沒立起來呢。」
「哼!」莫聲谷氣得眼楮瞪得很大,眼尾上挑,忽現英姿,賊忒兮兮地笑道︰「我倒是不用急著立威風,反正我還有許多悠哉時光。倒是六哥你,還是早些立了威風,娶了金鞭紀老英雄的掌上明珠來給我們做嫂子才是正經大事,免得見了五嫂還紅著臉靦腆得很!」
「七弟!你再說我就打你了!」殷梨亭不禁又急又氣,跳起來追著莫聲谷要打,莫聲谷身形一閃,急忙躲開,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眾人也都不禁撲哧一笑,卻是樂見其成。
「現在有了大嫂和四嫂,五嫂,芷若是不是要有六嫂了?」周芷若眼楮亮晶晶如星子。
俞蓮舟笑著點頭道︰「你六哥已經定了金鞭子紀老英雄的掌上明珠,你這位六嫂,還是峨嵋派滅絕師太門下的高徒,名門佳徒,當真是和你六哥天生一對的璧人。」說到這里,忽然想起張翠山的妻子殷素素乃是魔教之人,恐他多想,忙住嘴不說了。
周芷若有些猶豫,罷了,這件事總是要解決的,還是緩緩來吧。
紀曉芙,現在殷梨亭是我六哥,我絕不會讓你耽誤他的大好年華!
想到這里,芷若便跑到張三豐身邊,笑道︰「師父,五哥比六哥只大兩歲,和五嫂都成親十年啦,听說他們家的無忌佷兒比徒兒還大兩歲呢,六哥怎麼還不把六嫂娶回來?芷若要看新娘子哩!瞧瞧新娘子是不是和五嫂一樣好看。」
天真爛漫,靈氣逼人,一字一句,清脆而明亮,滿是無邪,卻也提醒了眾人。
張三豐笑道︰「倒是催過幾次,誰知信到了峨嵋派就沒了消息,滅絕師太素來極寵愛你這個六嫂,當作衣缽弟子傳授武功,想必是不舍得她下山嫁人,略等幾年也使得。至于紀老英雄家里,也去過幾封信,可總回信說不舍得女兒這麼早出閣,你六哥只好再等幾年了。」
恐怕是因為紀曉芙早就生了孩子,不敢嫁人吧!芷若心中忖道。
「恐怕其中有些原因,才總是耽誤六哥吧?師父不妨讓師兄們打听打听,若是他們有不能解決的事情,咱們武當也不會袖手旁觀不是?」芷若心里冷笑一聲,現在她已經是武當派的弟子,真切地把武當七俠當作哥哥,若說之前她有些憐憫殷梨亭,那麼現在她已經把殷梨亭當成親哥哥一樣對待了,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親人。
護短,每個人都會。
張三豐點頭稱是,殷梨亭卻越發紅了臉,道︰「小妹,你趕緊跟我來見見你的師佷!」他臉皮子太薄,听到別人議論他的親事,越發有些手足無措,只得趕緊尋別事來做。
芷若當然明白他的心思,笑嘻嘻地隨著他去。
目光朝後一掠,果見俞蓮舟與張三豐商議打探紀家和峨嵋派是不是發生了變故。
既然已經是張三豐門下的徒弟,芷若自然不是客人了,張松溪立刻就在他們七兄弟的院落旁邊另外闢出一所宅院,請宋遠橋的夫人依著小女孩兒的喜好給周芷若整理閨房,武當派第三代弟子和第四代弟子則齊來賀喜,拜見師姑和師姑婆。
芷若不禁笑道︰「我現在居然成了師姑婆?這個名頭好听得緊。」
莫聲谷哈哈一笑,為報剛剛的言辭之仇,便故意道︰「你這麼個小不點兒,當人家的師姑和師姑婆,你可有見面禮?別叫他們說你小氣。」
芷若不以為意,脆生生地道︰「什麼樣的見面禮能比得上我這個?我現在教他們一套腿法,叫做旋風掃葉腿,本是南宋年間桃花島東邪黃藥師的得意絕技,以快爭先,腿如旋風,所到之處,落葉皆被腿風席卷一空!」
先將口訣仔仔細細慢慢地背誦出來,在場之人連忙記下,莫聲谷也趕緊拿了紙筆來記,芷若前前後後背了五遍,直到莫聲谷記得一字不錯。等到眾人大約都記下了,芷若便將腿法演示了一遍,快若閃電,迅若旋風,等到他們依次模仿了一遍,又演示了一次才罷。
周芷若道︰「旋風掃葉腿經過先祖桃花島主改動,先練內功,內功小成,再練腿法。」
前世她本是峨嵋派掌門人,教人學武,言談舉止自有一種巍然氣度。
莫聲谷端詳片刻,道︰「小師妹,你這份見面禮可重得很。」
語氣微微一頓,臉上帶著一點羞赧︰「我剛剛不過就是開玩笑,小師妹你可別在意。」
武林中人極重師門武功,張三豐也很重這種門派觀念,也時常從旁物中參究獨創武功,當初張三豐少年之時也因此沒少吃苦頭,至今還被少林寺說武當派偷學他們的武功,所以張三豐非常鄭重地教育門下弟子,若不得允許,萬萬不能偷看別門別派的武功,否則門規處置。
芷若如此大方,焉能叫人不驚奇?
第三代弟子和第四代弟子學得如此精妙武功,更是感激非常。
武當派的劍法和拳法以及防御功夫都是天下一絕,尤以防御功夫聞名,前世里周芷若修習速成的九陰真經,在屠獅大會上,也始終破不了俞蓮舟的防御,最後只是以巧取勝,所以武當派唯獨腿法是弱項,芷若此舉算是錦上添花了。
第三代弟子中武功最好的乃是宋遠橋之子宋青書,極是俊美守禮的少年,學得最快。
目光微微一凝,前世,自己也欠了他呢!芷若心中微微嘆氣。
希望今生能還上所欠。
宋青書今年十二歲,見芷若傳武的時候,睜著烏溜溜的眼楮看著芷若,左看右看都比自己小,不服氣地道︰「太師父怎地收了一個比我還小的徒弟?我還得叫她師姑?難道她的武功比我還好嗎?我可不大相信,來來來,咱們比劃比劃。」說著就拔出長劍來使了個起手式。
宋青書向來心高氣傲,周芷若比他還小,他很是接受不了。
芷若還未說什麼,宋遠橋已經呵斥道︰「青書,不許對你師姑無禮,快收起來!」
宋青書一動也不動,雙眼瞪著溫雅秀美的周芷若,神情很是倔強,莫聲谷笑嘻嘻地道︰「就讓青書試試又何妨?小師妹剛剛還在師父那里夸口說眼光比我好哩!」
芷若微一沉吟,莞爾道︰「明天是師父的百歲大壽,豈能動劍?不如比劃比劃拳掌如何?」
該當立威的時候,她絕不會推辭。
在別人的心里,只會以為她能救治俞岱岩,才被張三豐收為徒弟。
所以,她必須立威,和師兄們比武是不可能的,但第三代首席弟子宋青書卻是可以。
周芷若也有周芷若的尊嚴和心計,好吧,宋青書,雖然前世我欠了你,但是今生我也會還你,我是你師姑,現在就成全你師姑我的立威之舉吧。
「好!」宋青書棄劍用掌,一躍而起,快如閃電,朝芷若連續拍出了七掌,卻是張三豐夜觀星象時,依照北斗七星所創的七星掌,腳踏北斗七星的方位,極是精妙。周芷若不退反進,斜身搶上,右掌使出小擒拿手,反捉宋青書手腕,以攻為守,招數敏捷異常。
乍然一看,場中頓時一片驚呼。
武當七俠中在場的只有宋遠橋和殷梨亭莫聲谷,三人中宋遠橋武功最高,內力深厚,不下于少林方丈,亦是見多識廣。只見宋青書和周芷若都是以快打快,身形飄忽,滿場都是兩人游走的身影,一青一綠,縱橫交錯,宛若游龍,別人看不清楚,但在他眼里卻瞧得清清楚楚,宋青書的七星掌精奇巧妙,周芷若的反攻則輕靈迅捷,絲毫不落下風。
但見周芷若綠衫飄忽,身法靈動,姿態飄逸若仙,舉手投足之間,卻似頗有引逗之意,似乎想瞧瞧宋青書的武功底細。宋遠橋詫異萬分,暗想︰「小師妹比青書還小好幾歲,料想不是對手,卻沒想到卻比青書強了不止一分半分,就是先前那腿法也奇奧異常。」
殷梨亭大聲叫好,轉頭對莫聲□︰「七弟,你可輸了,小妹真是厲害。」
莫聲谷看得目不轉楮,又是佩服,又是擔憂,就恐怕他們兩個動了真格,忙高聲道︰「好啦,好啦,青書,你可不是小師妹的對手,還是趕緊認輸了事!」
轉眼間兩人已經拆了六十余招,青書已經額頭冒汗,頗有內力不濟之象,芷若卻依舊游刃有余,忽然微微一笑,嬌叱道︰「著!」右手拇指和食指扣起,余下三指微微張開,朝宋青書揮出,由指及腕,皓白如雪,就宛若一枝雪白的蘭花,姿勢美妙已極。
宋青書見狀,手臂急忙往後縮,縱然他動作迅捷,卻已自不及,只覺得手臂曲池穴被她小指拂中,穴道一麻,整條手臂立刻無力,軟軟地垂了下來。
這麼一來,宋青書已經輸了。
兩人各自向後躍開。
宋遠橋贊道︰「蘭花拂穴手,果然是名不虛傳。青書,你輸了。」
由著父親給自己推宮過血,解開穴道,宋青書心里大感奇怪,沒想到這個年紀小小的師姑,居然身懷如此絕技,這門點穴功夫如此輕靈迅捷,出手又宛若蘭花高雅,氣度雍容閑適,當真是行雲流水一般,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更沒想到她認穴的眼光如此精準。
要知道自己十一歲的時候才把人體穴道一一認全。
宋青書的眼楮亮閃閃的,很顯然對這一門武功垂涎不已。
嗯,將來要好好地巴結巴結小師姑,虛心好學的宋青書在心里對自己握了握拳頭。
莫聲谷听了宋青書的疑問,又見他神色,心中微一沉吟,便知端的,不由得為之失笑,道︰「要是她不如你,那就不是你師姑了。不過既然是你師姑,你當然要好好孝順。」
比武之後,周芷若依舊神清氣爽,只是臉上微帶紅暈,額前劉海隨風飄動,更增一份芙蓉秀色,忽然對莫聲谷燦爛一笑,美目流波︰「七哥,人人我都見了,就只有七哥你,為什麼不把大胡子剃了?讓小妹我瞧瞧你的真面目?」
前世所見的莫聲谷,以及面前的莫聲谷,自始至終,總是滿臉濃髯,她對莫聲谷的真面目真是好奇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