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婆婆居心叵測,收了殷離做徒弟,待她卻不似徒弟一般親密,反而讓她自行修煉祖傳的千蛛萬毒手,並沒有傳授什麼高深武功,在靈蛇島說翻臉就翻臉,冷酷無情至極。芷若知道,金花婆婆絕非無意中所為,而是經過深謀遠慮,而她的考慮必定與白眉鷹王有關。
正如張無忌曾說過,光明頂上,韋一笑捉了殷離卻不肯喝她的血,是想和白眉鷹王聯手抗敵。那時韋一笑能想到殷離,金花婆婆又怎會不知殷離對于殷天正的重要?
當初殷離面對其父追擊,其母自刎的境地,想必金花婆婆就是那時出手相救的。
因此,要想接回殷離,須得過金花婆婆一關,和殷離這一關。
在殷離的生命中,張無忌最重要。
在金花婆婆的生命里,丈夫已逝,唯剩她的女兒小昭最重要。
為了張無忌,殷離一定會心甘情願地離開靈蛇島,正如前生她為了尋找張無忌萬里迢迢親至昆侖山,無怨無悔。而小昭,是金花婆婆的心肝寶貝,為了她,金花婆婆定然不會不同意殷天正帶走殷離。只是後者畢竟帶有隱隱的威脅之意,芷若有些猶豫。
不對!只要殷離願意離開,堂堂白眉鷹王難道還不能讓紫衫龍王將其放行?何須說出小昭?芷若想明白後,唇畔露出一絲清婉的笑意。
殷天正喜道︰「只要能接回阿離,便是屬下親自走一趟又如何?請教主指點!」
芷若笑道︰「只需一個人的名字,便足以接回阿離姑娘。」
殷天正和韋一笑大感詫異,一個人的名字足矣?誰的名字居然如此靈驗?兩人盯著芷若,只見她紅唇微顫,緩緩吐出三個字來︰「張無忌!」
有殷天正為殷離做主,她也會幫殷離不再容顏受損,張無忌,到時,你會如何選擇?
韋一笑只覺得這名字甚是耳熟,殷天正卻月兌口而出︰「無忌孫兒?」
哦,是殷天正的外孫,韋一笑想起來了。
怎麼會是他呢?殷天正心中一動,問道︰「莫非阿離識得無忌?」見芷若微微頷首,他滿臉蒼涼,「造化弄人!倘若無忌還活著,親上加親屬下倒願意得很,只是他現在墜落懸崖生死不知,阿離回來見不到他,定然十分難過,還不如不讓她知曉。」
殷天正的擔憂,芷若頗覺有理。
不過,誰有她知道的多?只有她知道,張無忌並未身死。
望著殷天正,芷若淡淡地道︰「鷹王放心,本座派人打探過,崖下並無張公子和朱長齡的尸體,而半腰間卻有一個平台,從懸崖墜落極容易落在平台側的老樹上,老樹挨著平台,平台則經過一道極窄的山道,通向一座山洞,本座昔年曾到過此洞,其內別有洞天,物產豐富之極。本座並未進去查個究竟,因此不曾對鷹王妄言。」
殷天正聞言一呆,驚疑不定地道︰「就是說無忌孫兒平安無事?有可能居住山洞之中?」
見芷若緩緩點頭,他臉上立即露出狂喜之色。
韋一笑抱拳笑道︰「二哥,恭喜!」
殷天正對芷若素來敬服,听她斬釘截鐵地說張無忌未死,心里便信了七八分,雖有些疑心她消息之靈通,但總算對明教和白鷹堂都沒壞處,因此抱拳回道︰「同喜,同喜。」
芷若微笑道︰「鷹王接回阿離姑娘,倘若她不願住在白鷹堂,就送到她去光明頂吧。張公子身在昆侖山,想必阿離姑娘一定願意去尋他。」
接連听到兩件好消息,殷天正大喜過望,匆匆辭別芷若。
韋一笑看著他倉促的背影,嘆道︰「誰能料到二哥英雄一世,偏偏有這樣的兒子!」
對于殷野王的行為,韋一笑素來看不慣他。
芷若不答,一抖馬韁,照夜玉獅子長嘶一聲,跑了起來,其行如風如電,卷起一道煙塵紛紛揚揚,韋一笑連忙翻身上了玉花驄,跟了上去。
從江南至昆侖,何止萬里,好在兩匹寶馬良駒均是日行千里,行程比下山時快得多。數日後路過武當山,芷若遞了拜帖,由宋遠橋和殷梨亭迎進紫霄宮,途中殷梨亭忍不住提醒道︰「周姑娘來得巧,家師正在招待峨嵋派掌門滅絕師太。只是滅絕師太對明教深惡痛絕,恨不得滅之絕之,因此還請周姑娘和韋蝠王擔待一些。」
芷若心中極為詫異,以滅絕師太的高傲,從不曾對別人彎腰折脊,一心想讓峨嵋派凌駕少林武當之上,給張三豐拜壽都是派弟子前來,這樣的人怎會突然親自到訪?
韋一笑撇了撇嘴,道︰「這老賊尼……」正說著,見芷若神色不悅,連忙改口,「這老師太好端端地不在峨嵋派清查門下弟子中的奸細,找張真人干什麼?」
宋遠橋微笑道︰「自然是有要事。」
韋一笑默然不語。
芷若比誰都明白滅絕師太為什麼對明教如此痛恨,若在紫霄宮與她踫面,恐怕會給武當派的名聲蒙上一層陰影,沉吟再三,婉轉說道︰「宋大俠,我見這武當後山景色極好,有心尋找幾味草藥于俞三俠藥浴有益,不如先尋了藥,再去拜見張真人。」
韋一笑眼楮一瞪,道︰「教主還怕見那個老賊……老師太不成?」
宋遠橋顯然沒想到芷若竟會暫避鋒芒,她雖是好意,但武當卻不能如此待客,忙道︰「周教主多慮了,來到武當山便是武當派的客人,與峨嵋派沒甚瓜葛,用不著避而不見。」說著瞪了殷梨亭一眼,殷梨亭心里很是委屈,他提醒芷若是好意,不願見到她和師父到時為難。既然大師兄說沒關系,想來已經有了主意。
少時便到了紫霄宮,滅絕師太正坐在客座上,身後站著三個中年尼姑和三個女子,芷若心事連綿起伏,再次見到熟悉的師父,她只覺得十分親切。
再看中年尼姑分別是靜虛、靜照、靜迦,三個女子一個是丁敏君,朝芷若眨眨眼,一個是貝錦儀,另一個和芷若年紀相仿的少女,十四五歲年紀,嘴角含笑,卻是芷若不曾見過的,只見她身穿淡紅衫子,姿容秀麗,相貌極美,頗似丁敏君口中提到過的秦如夢。
芷若還待細看,便听張三豐道︰「芷若丫頭,你來了!」
芷若上前福了福身子,笑吟吟地道︰「芷若又來叨擾您老人家了。」
滅絕在一旁細細打量芷若,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張三豐笑著對她說道︰「這周姑娘可了不得,率眾反元,一心為公,外柔內剛,尋常男子百不及一。老道雖然閉門不出,卻也听說江淮一帶的反元大業做得轟轟烈烈,叫韃子屢次鎩羽而歸!」
听他滿口贊譽,滅絕聞言一怔,再看芷若,臉上已經少了那份審視,道︰「好孩子!」
芷若心下倒有些慚愧,畢竟若知道她的身份,滅絕師太一定不是這副神色。
張三豐無意提及,芷若自然不會說出。
丁敏君再見芷若,心里高興異常,臉上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來了。
旁邊身穿淡紅衫子的少女見狀,驀地側過頭,開口笑道︰「看丁師姐的神色,似乎認得這位周姑娘呢!」她向來自負美貌,武功進展又快,峨嵋派上下無人能及,深得滅絕寵愛,誰知今日見到芷若,看她容色絕麗,自己頗有不如,不覺又驚又怒,心內浸了一缸子醋。
丁敏君眉頭一皺,雖說她脾氣暴躁刻薄,但從來不會在前輩面前如此失禮,這秦如夢平素很懂事啊,怎麼今日說話這樣突兀?轉眼看到滅絕師太不悅的神色,丁敏君心頭一凜,淡淡回應道︰「秦師妹,周姑娘于我和諸位師妹師弟有救命之恩,自然識得。」
滅絕听了神色一變,道︰「原來我那幾個劣徒乃是姑娘所救?」
芷若一直笑吟吟地打量這個取代她前生命運軌跡的少女,容貌美麗,內功不弱,頗有傲氣,性格卻不夠圓滑,這樣的秦如夢,和前生的她大不相同。
听到滅絕的話,芷若含笑道︰「峨嵋派武功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師太威名素著,武林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不過仰慕師太威名,偶然路過,略盡綿薄之力讓貴派弟子輕松些罷了,便是我不出手,依照他們的卓絕武功,同樣能滅掉敵人。」
她深知滅絕的心思,既奉承了滅絕,又說明了峨嵋派武功的獨到之處,並非不敵。滅絕听了心里很受用,張三豐卻是莞爾一笑,這丫頭,果然伶俐非常!
芷若的到來,打斷了滅絕師太和張三豐的話題,滅絕欲待重續,又不知從何說起,芷若察言觀色,見微知著,目光掃過紫霄宮,不見俞岱岩的蹤影,含笑道︰「張真人,俞三俠可在山上?我去瞧瞧他,這次回去不知何年何月才會下山。」
張三豐搖了搖頭,道︰「你先別急,師太有事請你幫忙。」
芷若一愣,莫非要讓她攙和到他們的話題中?
張三豐對滅絕師太道︰「關于師太說的那名奸細,莫若問問周姑娘,她最清楚不過了。」
滅絕看向芷若,皺眉道︰「她?」神色間頗為不信。
韋一笑暗暗不悅,區區峨嵋派的掌門人,怎能及得上明教教主之尊?居然還不相信教主的本事。對于芷若隱約間透露出來的對滅絕師太的尊重,韋一笑感到大惑不解。
他自然不知芷若前生由滅絕師太撫育多年,這份師徒情分難以割舍。
芷若淡笑道︰「師太快別听真人抬舉我,我不過恰逢其時,識得峨嵋派的功夫,見王天元和韃子混在一起,想到峨嵋派素來潔身自愛,不與韃子同流合污,偏偏出現這樣的害群之馬,必會辱沒峨嵋派的清白名聲,便出手廢了王天元的武功,交由張真人轉送峨嵋,以免峨嵋派精妙武功流入朝廷韃子之手。還請師太莫要怪我自作主張,廢了王天元的武功。」
她吐語如珠,又清脆,又柔和,話里話外,極推崇峨嵋派,滅絕本來極嚴肅的面容趨向和緩,道︰「你替我峨嵋抓出奸細,是大功一件,怎能怪你自作主張?只是王天元說,你似乎和魔教賊子有所瓜葛,是也不是?」說著滿臉厲色,似暴風將至。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昨晚死抽,打不開後台,不是連接不上,就是來個英語版和什麼502,悲催!十點半了都沒發上,一大早起來就發上了。
今天的N更,不算這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