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看見就當看不見?
通俗意義上來講,就是指你明明瞅見了某種事物,卻要還跟沒事兒人一樣的淡定,就像是某天你上學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你的班主任(女),被你們的教導主任(男,一般特定年齡為四十歲)模了一下後臀還在調笑,這個時候,擺在你面前就只有一條路了,你要是當場指著丫鼻子喊「老傻畢,放開我們顧老師的!」的話,那你就殘了,所以說你只能看見當做看不見,讓他愛怎麼模就怎麼模吧。
大概就是這樣,可是,可是這他嗎的放在我當時,根本就不可能啊!
要知道我當時什麼狀況兒?深山老林,暴風驟雨,空氣陰冷,雜草還叢生,正在著急去救一個很有可能中邪的女孩,在荒無人煙的樹林深處,忽然間就憑空冒出了好幾十個家伙,躲在樹後偷偷的看著你,悄無聲息,一個個模樣都跟他嗎鬼似的,你能不害怕麼?
而且你還知道,那些就是鬼。
當時我就又慫了,這些事情都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雖然也踫見了幾次靈異事件,雖然也算見識過了什麼妖魔鬼怪什麼美女畫皮,但是我又怎麼能想想我所遇見的事情竟然一次比一次狠,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的承受底線呢?
我驚恐的望著四周,發現似乎前後左右每棵樹後都藏著一個人影,在光線暗淡的樹林中份外滲人,它們忽然出現,雷聲和雨聲似乎掩蓋住了它們所發出的聲響,或者說它們本就沒有發出過任何的響動,仿佛多年來一直就站在那里,它們的目光呆滯,臉上卻掛著笑容,就這樣,笑嘻嘻的打量著我和蘇譯丹。
慫了,當時我就雙腿發軟,差一點兒就倒在了地上,而蘇譯丹見我這樣子,便皺緊了眉頭,對我說道︰「你看到的都是幻覺,其實什麼都沒有,別再想了,不想死的話趕緊跑。」
我也想跑啊大姐,可我這兩條腿,都快被嚇成圓圈兒了,該死,又他嗎是幻覺,在這樣下去的話,估計過不了幾年不被嚇死也得被嚇瘋。
蘇譯丹好像看不見那些東西,她只是望著前方,然後拽著我不停的跑著,幸好,當時的我雖然忽然受到了驚嚇,但是卻還慢慢的恢復了過來,我望著四周的那些鬼魂,心里面在不停罵街的時候,稍稍淡定,沒錯,我現在要是倒在這兒了,那可就真殘了,要是跑的話,估計還有一條生路。
而且,白曉麗那個胸大無腦的小妞兒也許就在前面,再咋說我也是一爺們兒,這個關頭不能掉鏈子!不就是鬼嘛,誰沒見過啊,娘的,連他大爺的外國友鬼我都湊見過,還怕你們這幫烏合之眾?
都說音樂無國界,想不到,鬼魂也沒有國界,我苦笑了一下,一邊跟著蘇譯丹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跑,一邊在腦子里面不停的催眠自己,別怕別怕,它們就是一擺設,反正它們也沒出來抓你,你怕毛啊,對不對?
可是偏偏就是這麼巧,就在我想到這里的時候,忽然那些藏在樹後只露出了半邊臉的家伙,忽然慢悠悠的飄了出來,其中一個小孩子模樣的鬼魂,對我伸出了雙手,笑呵呵的飄來。
靠!!真過來抓我了啊!!
「來了來了!!!」我頓時大叫了一聲,眼瞅著那個小鬼就要模到我的的時候,身體里面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了股潛能,估計是被嚇的,于是我緊攥著蘇譯丹的手,猛地跨出一步好似月兌韁的野驢一般超前跑去。
蘇譯丹看不見那些東西,她竟然被我嚇了一跳,要知道最開始都是她拽著我跑的,但是現在反了過來,我兩條小細腿兒狠命的倒騰,為了活命,頓時藥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兒了跑路也有勁兒了,為了不被那些鬼魂抓到,我玩兒命的超前跑,仿佛兩只腳都不屬于自己了一般。
蘇譯丹一邊跟著我跑,一邊也有些擔心的問我︰「你……你到底看著啥了啊,為啥這麼玩兒命啊?」
「全……全都是鬼!!」我有些絕望的喊道,沒錯,橫豎左右全都是,它們看似挺慢,但是卻又很速度的向我倆飄來,我跑在前面,抓著蘇譯丹的手,別的也想不到什麼了,只能不停的向前跑,而遇到迎面而來的,我只好繞道。
如此這般的劇烈跑動,沒堅持到五分鐘,我就吃不消了,直感覺心髒好像要裂開了似的,即使玩兒命的長大了嘴巴,但是吸進來的空氣還是不夠使喚,跑步都能跑缺氧了,我也真佩服自己。
要命的是,蘇譯丹好像也跟我差不多,她畢竟是女孩子,只見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雖然強忍著,但是手心上的汗水已經告訴我她的體力也快到了極限。
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忽然听到蘇譯丹說︰「那兒呢!!」
我心中一愣,說起來逃跑的時候我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已經分不出東南西北,只能眯著雙眼本能的躲開那些鬼魂,而听到蘇譯丹喊出這話,我頓時抬頭望去,果然,只見左手邊前方大概二百米的地方,有一個人冷冷的站在那里。
「白曉麗!!!」我下意識的大喊道。
沒錯,那就是白曉麗,只見她低著頭,站在一棵大樹之前,那棵樹看上去有年頭兒了,粗壯的樹枝上垂下來一根髒兮的麻繩,由于離得還不算近,所以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看見她正低著頭,雙手捧著那根繩子,她站的筆直,低著頭,卻好像听不到我的話一般。
心中一陣驚喜之余,緊跟著一沉,娘的,看來被蘇譯丹說中了,她當真中邪了!不過幸好,還沒有出事,幸好……
「啊!!!」
這真是棋錯一著,在看見了白曉麗後,我和蘇譯丹都是渾身一震,暫時將現在的處境忘記,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我身旁一棵樹的後面,猛地伸出了一條慘白的手,趁我沒有注意,一下就抓到了我的肩膀兒。
娘的!!
我頓時大叫了一聲,那只手似乎力氣奇大,將我硬生生的拉住,而這時,身後面那些追我們的鬼魂撲了上來,分別抓住了我和蘇譯丹。
那一瞬間,我頓時感覺渾身就像泡在冰水里一樣,陰風驟起,我的身體頓時不听使喚,而蘇譯丹似乎因為紋身的關系,那些鬼魂就跟看不見她似的,只是玩兒命的將我拽到在地。
之前說過,蘇譯丹背後有東北道教的不傳之秘,是《龍門桃拔三圖》其中的一幅,據說,這三副紋身,每一副都有其特定的效用,蘇譯丹的這‘雲拔紋身’只能單純的避邪,只要不發出叫聲不發出攻擊的話,那些邪物便看她不見。
于是剛才她發出叫喊之後,心中也暗道不好,便慌忙閉嘴,她一閉嘴,那些髒東西自然本我而來,而她見我好像被什麼東西拖倒在地,也沒松手,只是一咬牙,將自己左手攥著的黃紙朝著我身上一撒。
這些並非只是單純的黃紙,是中醫十三科中禁科內所記載的符,平常對付那些妖邪都很有用,但不知為何,今天竟然失去了效用,那些好像影子般模糊的鬼魂只是一愣,然後竟繼續的抓著我,我感覺我的兩條腿被它們拽住,然後一股邪力傳來,它們似乎想把我拖走!
天哪,你們想把我拖到哪兒去啊!!我被摔的七葷八素,仰面朝天,而在蘇譯丹的眼里,她只見到我好像發瘋一樣跌倒在了地上,然後一個翻身,竟然憑空在地上滑行,她心中明白,我這是被髒東西給抓住了,于是便不敢放手,緊緊的抓著我的右手想把我抓回來。
可是她力氣雖大,但卻也沒有那些鬼魂凶猛,剛才撒符,已經讓她的紋身失去了效用,我眼瞅著那些亡魂向她撲去,她們纏住了蘇譯丹的身子,將她也拽倒在了地上,朝著和我相反的方向拉去,蘇譯丹發出了一聲悶哼,我倆的手卻還沒有分開。
我直感覺到右臂一陣劇痛,仿佛要被拉斷了一樣,此時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望著蘇譯丹,只見蘇譯丹也看著我,她的表情很復雜,有驚慌,也有憤怒,但是不知道為何,竟然還好像出現了一絲輕松。
只見她對我說道︰「姚遠,真對不住……你快跑吧!」
說罷,她竟然松開了手,然後用盡全力從自己的口袋中又掏出了一沓黃紙,用力的朝我扔了過來,而她,卻被那些鬼魂瞬間拉出了很遠。
由于那些黃紙的原因,我身上纏著的鬼魂又是一愣,但是我,卻也愣住了,她叫我跑?她又叫我跑?
天啊,這句台詞為什麼那麼熟悉呢?好像,好像她之前也說過,難道,難道出了事情後,我只能逃跑麼?
望著她被那些樹林中的鬼魂們越拉越遠,我的心中猛地一陣劇痛,難道我真的可以眼瞅著她喪命,但是卻什麼都做不了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沒有能耐啊!!為什麼啊!!
就在我心中無比羞愧和疼痛的時候,那些鬼魂們似乎恢復了行動,我直感覺渾身又是一冷,然後後背一陣生疼,又被它們拖出了老遠,地上的碎石和干枯腐朽的樹枝似乎劃爛了我的衣服,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那一刻,我又感覺到了死亡,雖然我曾經也有過兩次死亡接近的感覺,但是那時我的眼中只有害怕,但是,這一次卻不同,這一次我的眼中,只有蘇譯丹被越拽越遠的景象。
此時恐懼似乎都已經消失,我只是開始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如此的無能,為什麼每一次都要靠別人來幫助,為什麼?
我不想這樣,即使是死,也不想這般窩囊的死去!!拼了吧,拼了這條命去!
我的腦子里面開始萌生了這個念頭,就像是一堵厚重的城牆,先是出現了一道裂痕,然後裂痕擴大,最後轟然倒塌。
娘的,拼了!!!
我當時的情緒已經失控,雖然不知道該做什麼,但是雙手卻用盡了全力,抱住了旁邊的一棵樹,拼命的掙扎,而那些鬼魂,則還是目光呆滯滿臉笑容的抱著我的腿,想要把我拽走,我當時已經什麼都想不出,只能下意識的蹬著腿,同時伸出右手抓起地上的石頭向它們砸去,但是它們本來就是虛影,又怎能砸到呢?
只見那幾塊兒石頭都穿過了它們的身影落在地上後,我的心中頓時一陣絕望,難道就到此為止了麼?難道……
「不!!!」我頓時發出了一聲嘶吼,眼見著力氣越來越小,抱著樹的左手一陣酸疼,馬上要失去了氣力,但是當時我的心中滿是不甘,右手仍在不停的抓著可以抓到的東西朝它們砸去,似乎是身下的石塊樹枝全都被我丟走,以至于我再也模不到什麼,只好在身上模索著,就在這時,我的左手月兌力,直感覺後背又是一痛,然後浮了起來,眼瞅著就要被這些鬼魂拽走的那一刻,我的右手忽然在腰間抓到了什麼。
我心中絕望,大吼了一聲後,握著抓到的東西再次朝那些砸去,我本來已經絕望了,可是不成想,這一次,卻成功了。
只見我的右手砸在了身旁一個鬼魂身上的時候,竟然一陣受力,就好像砸在了一團棉花上似的,在我愣神兒的時候,那個鬼魂竟然刷的一下,就消失了!!
而我當時也來不及多想,只是下意識的又掄起了右手,啪啪啪三下,又有三個鬼魂消失,抓著我腿的那個消失了以後,我又倒在了地上,而這時,我才抽空朝著手里的東西看去,只見我抓著的,是一塊橢圓形土豆兒大小玉,那墨玉之上有著血絲般的紋理,那些紋理渾然天成,是一個‘柒’字。
這正是過年的時候我家狐仙姐姐姚守信給我的那塊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