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老人,蕭莫言的第一反應是「老妖怪」——頭上頂著長長密密的枝條,卻只是稀稀拉拉地掛著幾片黃葉,伴著枝條搖搖晃晃地垂在腦袋周圍,整張臉顯得溝壑縱橫,說不盡的滄桑,胡須正印了那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請記住我w更為奇怪的是,他全身披著樹皮做成的外衣,看上去就像隨時都會破裂落下一般。
蕭莫言不禁倒退了幾步,有些畏懼地盯著他。
「老妖怪」卻呵呵笑著,步履輕盈地圍著蕭莫言轉了起來,一邊打量一邊點頭贊道︰「不愧是天道傳人,穿起那莽夫的衣服也是這般儒雅……」
蕭莫言一整莫名其妙,听這「人」的話,他應該是認識卜風和蕭岳雲的,只是他究竟是什麼人?抑或,不是人?
「哈哈,你猜得不錯,我確實不是人。」「老妖怪」似乎能讀到他內心的聲音,「不過你大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雖然你祖上跟我還有點過節……」
蕭莫言︰「……」
「咳咳,開個玩笑,你可以叫我神樹……算了,反正你也不能說話,就隨意吧。」神樹伸出皺皺巴巴的手搭在蕭莫言肩膀上,「你還不知道吧,你跟你那個爺爺的爺爺的,那誰,長得一模一樣,不過,你可比他安靜多了,那家伙外表看上去挺有風度的,做起事來就……咳咳,扯遠了……」
蕭莫言納悶地想現在自己身在何處,這神樹將自己召喚來到底想說什麼,又有什麼企圖?卜風與他有過節,難道他是尋仇的?
「哎……等等,我怎麼就被你想得如此不堪呢?」神樹得知蕭莫言的想法差點沒郁悶得一口鮮血噴出來,「我叫你來這里可是好心好意,要不是我與你那爺爺的爺爺的那誰,有點交情,我可不會管你身上的亂象八卦。」
蕭莫言心中一動,難道他可以解這天下奇毒?
神樹這才慢慢悠悠道來︰「其實,我倒也不會解毒。」
蕭莫言心還沒熱呢,就被一盆冷水澆下,白高興了一場,鄙夷地朝神樹翻了翻白眼。讀看看
「你別急啊,怎麼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懂尊敬老人呢?」神樹不緊不慌地捋了捋胡須,「我雖不會解毒,卻知道有個東西可以做到。」
蕭莫言聞之忙是屏住呼吸,緊盯著神樹生怕听漏了一個字。
「那物非是凡物,據說生在距離仙界最近的地方,機緣巧合間竟沾染了仙氣,是以有了重生改命的效果。你體內的亂象八卦之毒,不過為凡間奇毒,若是服下此物,當保你能百毒不侵,甚至說不定還能一只腳踏入仙門。」
「離仙界最近的地方」,會是在哪?那仙物又是生的什麼樣子,叫何名字?蕭莫言一臉期待地盼著神樹的下文。
神樹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一算,這才道︰「那仙物地處險阻,絕難行至,據我所知,只有一個人見過,可惜……」
誰?
「葉鼎。」
蕭莫言有種想上前去直接扒掉神樹外皮的沖動︰葉鼎何人?藏劍山莊始祖,一直是傳說中的人物,鬼知道他現在在,說不定早已飛仙,抑或怕是死了也未可知,更慘的是,葉鼎這個人真的存在過麼?這神樹擺明了就是在尋自己開心,真是為老不尊。蕭莫言恨恨地想著。
神樹暗道這孩子還真是同那怪人卜風一個樣子,外表冷冷冰冰,卻不知道心中想些什麼彎彎道道,剛要解釋,突地心念一動,皺起了眉頭。
一聲尖叫若有若無地從遠處傳來,淒厲無比。
蕭莫言不由得渾身一顫,眼神微冷。
那分明就是葉小惠的聲音。
神樹搖著頭嘆道︰「這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一再勸告她,怎地就是不听我言呢?唉,人心不古啊。」
放我出去。蕭莫言一臉焦急地盯著神樹,他有種感覺,葉小惠正處于一種極度危險的境地中。
「你且听我一言,,只速去救人,切記不可逗留,快去快回。」神樹一臉嚴肅擔憂,「切記!」
蕭莫言心中愈發不安,只覺眼前光芒驟然一閃,刺得雙眼不能直視,再睜開時,已站在先前的巨樹之下。
神樹的聲音隨之在腦海中響起︰「往北行半里左右有個山洞,那女孩就在里面,那里面有不祥之物,我的根須尚不能進去試探,你且要小心,莫讓天道斷了後……」
「蕭少俠!」
蕭莫言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肩膀便被兩只手緊緊箍住,只听得葉宇軒粗獷的聲音在耳邊奇怪地吼著︰「怪哉!你怎麼變出來的?」
蕭莫言好不容易才從葉宇軒的魔爪下掙月兌開來,剛穩住身形,竟看見葉小嫻就站在一旁怪怪地看著自己,蕭莫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腰間,這才暗道自己太過緊張。
蕭莫言也是到山莊後才知道,原來由于葉氏姐妹從小就生的一模一樣,莊內眾人幾乎都難以分清,時不時會鬧出笑話,葉父便贈與姐妹倆一白一紅兩塊玉佩,懸于腰間,葉小嫻為白,葉小惠為紅,以作區別。
蕭莫言看著白色的玉佩,才明白自己焦急之下認錯了人,心下更加擔心葉小惠的處境。其實在蕭莫言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如此擔心這個頑劣的女人,明明她總是與自己作對,時不時還喜歡偷襲幾個爆栗,搞得自己苦不堪言,可偏偏這個葉小惠卻是與自己心意相通一般,每每能明白自己的心意——雖然經常被她惡意曲解……在葉小惠面前,一向孤僻的自己也忍不住搞怪,捉弄她一番。冥冥之中,蕭莫言感覺到,這個女人,對自己頗為重要。
蕭莫言一番比劃,見這兩人似乎仍是茫然不解,暗自搖頭,自顧自地向前跑去。現在他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葉小惠的氣息,只盼早點過去,先月兌離那個山洞也好。
一旁的葉小嫻臉色微變,想要說什麼,蕭莫言卻已然不見,只得輕咬嘴唇,發足跟了上去。
葉宇軒在背後擔心道︰「妹妹,蕭少俠!深山里面危險太多,到此為止吧!」
蕭莫言不會武藝,此時全靠體力支撐快速前行,還好路程只有半里之地,咬咬牙便也到了。
葉宇軒見兩人都不搭理他,又擔心妹妹的安全,只好搖著頭也跟了上來。
這半里之地雖不長,周圍風景卻是變化極大,原本一片自然之色的山林到了這里卻是一片衰敗之境,一棵棵巨樹紛紛枯死,地上堆滿了黑色腐爛的葉子,甚至還有道不出名字的臭蟲在里面上下爬行。
蕭莫言看著皺眉不已,暗道這葉小惠真是會選地方,這里連自己這個曾經的乞丐也覺得惡心,她這個膽小如鼠的千金竟沒事跑到這里來玩。
正如神樹所言,半里之後果然有一個山洞,在一陣陣腐臭的空氣中冒著黑氣,蕭莫言感覺到了,葉小惠確實就在里面。
「年輕人,萬萬小心!」
神樹這個時候還是不忘叮囑一番,蕭莫言雖也是知道里面凶險,卻也不禁道這「老妖怪」絮絮叨叨。
「哎——年輕人!」蕭莫言剛抬腳準備進去,神樹又將其叫住。
什麼事?
「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蕭莫言︰「……」
神樹忙不迭不好意思道︰「別生氣,我只是調節一下氣氛,去吧去吧……」
蕭莫言翻翻白眼,捂著鼻子踏了進去。
洞內黑氣彌漫,愈往里走愈是濃厚,蕭莫言捂著口鼻憋了半天,終是奈不住吸了幾口,卻發現這黑氣並無異味,似乎只是一種單純的氣息。
蕭莫言未走進幾步,突覺前方有什麼東西嗡嗡作響,听似蟲鳴,卻又不似蟲那般生動,努力催動靈識去感知,總算感覺到了葉小惠的氣息,蕭莫言心下一喜,忙是快步走去。
山洞並不算深,蕭莫言向前疾走不一會兒,便已到了盡頭。
這盡頭是一塊較為大型的圓形石室,奇怪的是,這里的黑色並不算濃,只呈一條條流線般交錯而又不紛雜地纏繞擴散開來,似乎隱隱形成了一個陣法。
蕭莫言走近才發現,陣法中間斜插著一柄三尺左右的黑色長劍,劍周身的旋轉著一層層黑氣。
恰如蛇蟒,
恰如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