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歡喜去時悲，
空在人間走一回，
不如不來亦不去，
亦無歡喜亦無悲。
——摘自順治《出家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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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隱星稀，初陽漸起。
蕭莫言終是沒能睡著，若不是顧著莊規夜里不能隨意下山，他恐怕半夜就按耐不住了。
蕭莫言往回望了望，這間他不曾多住的屋子在晨曦中透著一股蒼涼哀怨的味道，那日被他用廢棄的磚塊歪歪扭扭地填補的人形大洞還隱隱有著微風穿過。
空氣中若有若無地飄過一絲嘆息。
蕭莫言抬頭看了看，露出一絲回憶似的微笑，便轉身沿著山路而下。
時隔不久，蕭莫言看著兩邊的風景還是熟悉無比，這些樹木，這些地形，初來時葉宇軒都曾一一介紹，不止一次地說到祖先葉鼎一手創立藏劍山莊的自豪之情。
「可惜。」蕭莫言在心中暗嘆一聲。
「站住，你給我站住！」
蕭莫言全身一震，這個聲音，他曾無數次地听到，听她一遍又一遍地罵自己，調笑、戲弄自己，如今，你是來挽留我麼？
蕭莫言一臉哀傷地回過身，卻是空無一人。
難道是我听錯了？
因為我太想她？
蕭莫言狠狠地甩了下頭，想把綺念驅趕出去。
「不要跑！」
這一次蕭莫言可以確定自己真的沒有听錯，那的確是葉小惠的聲音，只是，卻不是在同自己說話。
一大早的，這丫頭跑這里來干什麼？
蕭莫言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般，身不由己地想去看個究竟。
走了不多遠，果然看見葉小惠，正站在一棵高大無比的松樹下，彎著腰不停喘著粗氣，口中念道︰「你……不要跑了……我快……累死了……」
蕭莫言好奇地向上看去，終于看見了她追逐之物，竟是一只小松鼠，那松鼠身體本就小小的，卻雙手抱著一棵巨大的靈芝，正居高臨下，似乎還在沖著葉小惠哈哈笑著。
蕭莫言眨了眨眼楮，才確定沒有看錯，那松鼠真的在笑！
還有那靈芝，就是人們常說的千年靈芝？
蕭莫言一時間有些驚得不知所為了。
沒想到那小松鼠似乎也感覺到了蕭莫言，扭頭朝著他狡黠地眨眨眼楮，幾個騰躍，瞬息之間，竟跳到了蕭莫言肩上。
蕭莫言這下看的清清楚楚，那松鼠落到他肩膀上，真真切切地皺了皺眉。
更讓蕭莫言吃驚得合不攏嘴的還在後面，小松鼠張開嘴，字正腔圓地說出了人話︰「你的手怎麼搞的？」
葉小惠氣呼呼地走過來，指著蕭莫言就是一句質問︰「流氓。你一大早來這干嘛？」
蕭莫言正想用意念回答，小松鼠卻甩過去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男人說話，你個小女女圭女圭插什麼嘴？」
「你你你……！！」葉小惠顯然氣得不輕，山莊上下可還沒誰敢這樣跟她說話，當即回道︰「你這個臭老鼠精，搶我的靈芝，還好意思向我擺臭臉！」
「放屁！我是松鼠！」
「臭老鼠！」
「啊啊啊，氣死老夫了！」
蕭莫言站在那里哭笑不得。
沒想到松鼠又不滿意了，沖著他道︰「年輕人，你這是什麼表情？你倒是回答老夫的問題……哦，對了，女女圭女圭，你來翻譯一下。」
葉小惠將頭扭到一邊︰「憑什麼呢？」
松鼠眼珠一轉，道︰「你若給我翻譯，我就將這靈芝送給你。」
「什麼送？那本來就是我的！」
「那算了！」
「好了好了！我翻譯就是。」葉小惠連忙答應，心中卻想，大不了我胡亂給你們翻譯一通︰「流氓，你說吧。」
「嗯……他說，他的手臂受了……你的手怎麼了？」
葉小惠臉色一變，忙是走過來，嚇得松鼠趕緊跳開。
葉小惠抓著走近了，這在真真正正仔細看著他，發現他的兩只手臂都無力地垂在那里，毫無生氣，不禁想到昨日他不接自己的衣服——自己竟還發了脾氣，沒想到……
「流氓……你的手……」葉小惠卻有些不敢靠近，只是難過地看著他的眼楮，喃喃道︰「是我爹爹做的？」
蕭莫言搖了搖頭︰這與葉莊主沒有關系，我入魔了，這樣廢了……也好。
「不會，不會廢的！」葉小惠忙道，「你讓我看看，我會醫術，說不定可以……」
蕭莫言閃身躲開葉小惠的手︰你姐姐也看過，沒有辦法的。
葉小惠一愣，幽幽道︰「這樣啊……」
不過你不用太擔心，我這就要下山去找無心姥姥，她一定可以醫治的。
葉小惠立刻轉憂為喜，連聲道︰「對哦，姥姥肯定有辦法的！」又懊惱地拍拍腦袋︰「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蕭莫言一笑︰我一開始也沒想到，還是你姐姐提醒的我。
沒想到葉小惠臉色又是一變，更加黯然了。
連一旁樹上的松鼠也看不下去，道︰「年輕人，你是不是在提什麼別的女子？」
蕭岳雲一臉茫然地望著它。
松鼠指了指葉小惠，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你看這女女圭女圭的表情，吃的醋可濃著呢！」
葉小惠氣急︰「呸呸呸！你當我會吃這流氓的醋？做夢！」
松鼠哈哈一笑，並不反駁。
蕭莫言卻道︰這位松鼠精前輩，你是不是認識我？
葉小惠通曉了蕭莫言的意思，翻譯道︰「老鼠精，這流氓問你，是不是認識他？」
「老夫再強調一次！我是松鼠，不是老鼠，定是你這也偷胡亂翻譯！」松鼠哼了一聲，悠悠道︰「從你上山那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你跟我以前認識的一個老朋友長得很像。」
蕭莫言想起上山的時候曾感覺到一雙眼楮在注視著自己，後來自己還道是那神樹，沒想到卻是這松鼠。
蕭莫言猜測著︰是卜風？
葉小惠剛要翻譯，樹上的松鼠卻是臉色一變，「嗖」一聲俯沖下來，一下子將葉小惠撲倒在地，用靈芝滿滿的堵住她即將破口大罵的嘴巴，又低沉著聲音道︰「蹲下，不要出聲。」
蕭莫言聞言趕緊蹲下，眼楮卻不住地張望著，顯然他也感覺到有人過來了。
松鼠這才放開葉小惠，葉小惠氣鼓鼓地坐起來，狠狠地瞪著它。
松鼠一臉神秘︰「沉住氣，有好戲看了。」
不多會兒，兩個身影走進了大家的視線，竟是方靈和武橫。
蕭莫言猜到了武橫，卻沒有猜到方靈，當下也是一驚。
葉小惠則是一臉莫名其妙地嘀咕︰「你們都睡不著麼？一大早都來這里散心……」
「倒是不像你，一大早就來偷靈芝。」
「那本來就是我發現的！」
「狗屁，我可是從小看著它長大的！」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