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錦衣衛 第十九章 風起雲涌(七)

作者 ︰ 文詞

關于馬匪「半天雲」的凶名,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忻州人張秀才自然是知道的,每年跑忻州的單幫客,總會傳回來幾起小客商在草原被劫的事情,但通常就連殺人的事情都很少的。

事實上,以往「半天雲」馬匪所造成的最大傷亡,是那些被他們捋掠一空後破產、破家地小商人們賣兒蠰女或絕望自殺所造成的。

「這些毛賊膽邊生毛了,不知怎的竟然敢進關來鬼混!要不是大家伙兒全都軍務在身,一定早已經趕去把他們殺的一干二淨了!」

張小滿見張秀才動問,豪氣大地按刀說道。

事實上,除卻今年前段時間地蠻族入侵的意外,大明軍人對于蒙古人都是有著心理優勢的,哪里又能把一些在草原上鬼混的小馬賊給放在眼里!

「嗯,未慮勝,先慮敗,張將軍不愧為一方名將是也!」

張秀才听得事情始末,當即恍然大悟地擼須欣然︰大軍在外,糧草為重,這個張千戶能夠不以馬匪勢小而輕忽大意,反倒能做出這等未雨綢繆之舉,果然是有著名將潛質的!

張小滿正自手握刀柄意氣風,被張秀才這當頭一棒當真是敲的滿眼冒星,不由地雙肩一垮,臉也拉了下來。

「既然如此,大家就按張大人所言,各自分開吧!」

張秀才無視于張小滿地不滿,雖然他也口稱張小滿為「大人」,但事實上打從心底里卻是看不起這等粗鄙軍漢的,無非也就是一個客套罷了!

張小滿果然也無奈張秀才若何,當即卻是就坡下驢地吆喝道︰「凡十六歲以上、三十歲以下忻州役夫,今日一概白面面條管飽;但在吃飯之前,卻需先來領白蠟桿長槍一桿!」

在眾人轟然大喜之際,張小滿眼見這數百人各個都雙眼冒光地盯著自己,不由地又重新意氣風起來,當下再次鼓氣大喝︰

「先說好了,這槍務必不能損壞,這可是大家伙兒此番所運的軍資,事後卻是要你們完好無損地歸還的;但凡有損,自負其責!」

張小滿這一呼喝,四下里眾人不由大樂,吳二楞更是挽胳膊踢腿地大叫大嚷︰「姥姥!這幾萬只槍舉著,嚇也嚇死那幫草原蠻子了,他們幾時見過這等氣派地場面!」

作為一個混跡于最底層的混混,吳二楞深知這打群架時氣勢的重要性,雖然真正干架的人可能也就是那十幾個;但背後杵著二三十人和四周圍著上百人,那卻絕對是兩個概念——這個當真是可以「不戰而屈人兵」的!

事情至此,基本已是皆大歡喜之局,在這二萬多人地役夫中,十六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人,佔了大概有三分之二強,這些人自然各個都是歡天喜地。

畢竟,就是在自己家中,這些人中的許多人一年到頭也是吃不到幾次白面的,更不要說還會「管飽」了!

其實,這個年代地所謂「白面」,不過就是現代很受追捧地「全麥面」——這可是真正地全麥面,看起來「自然黑」那就全然是不用說了,由于加工技術的原因,吃起來那也是真磨喉嚨的。

當然,造成這個事實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在加工的過程中,被分離出去的「麩皮」等廢料少的緣故。

當小麥被磨面加工後,就變成「面粉」和「麩皮」兩部分,麩皮就是小麥的外皮,在現代通常被當作飼料使用。

但在古代,麩皮除做為飼料之外,也是一種單獨售賣地、非常重要地糧食品種,是許多北方窮人地主食。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世事便是如此,「幸福」大多數都是來自于「比較」,與別人比,與自己比。

當現自己比別人、或者是自己的過去過的更好的時候,一種叫做「幸福感」的東西便無中生有地油然而生了……

一幫子看起來容顏衰老地老頭子們陰沉著臉默默地站到了一邊,他們今天的飯也仍然會一樣地管飽,但吃食則還是輜重營那一成不變地老三樣︰玉米糊糊、山藥蛋,還有硬邦邦地窩窩頭。

這些個窩窩頭由于做出來的時間久了些,吃的時候,最好是泡在玉米糊糊里連吃帶喝,這樣才會好吃一些。

平時大家攙和在一起的時候,還不覺得自己身邊有這麼多的「老人」,但這下一分開來,張知秋忽然現,在這個時代里,那些未老先衰的人竟然是有如此之多!

事實上,張知秋也知道,眼前這些看起來似乎都有五、六十歲的人中,大多數的人其實卻是都只不過才三十出頭的樣子而已。

在張知秋的印象中,現代有一個對歷代國民平均年齡的考證,雖然不一定準確,但拿來比對一下,卻也是讓人頗生感慨。

夏代時人的平均年齡最低,僅有十八歲;到秦代也才不過上升到二十歲;東漢時二十二歲,唐朝二十七歲,宋朝三十歲,清代三十三歲。

直到一九四九年共和國成立的時候,中國人的平均年齡也才只有三十五歲,在數千年的「進化」之後,終于比先人能夠多活一倍的時間。

到一九五七年時,這個平均數字是五十七歲。

另據前蘇聯編撰地《世界各國人口手冊》顯示,歐洲各國從十三世紀到十八世紀,平均壽命也只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其中一七年西歐人口的平均壽命為三十歲,一八七零年為四十歲,到了二十世紀初平均壽命才上升到五十歲。

從這方面來看,中國的人均壽命還是在世界平均水準之上的。

讓張知秋哭笑不得的是,原本其實也沒有什麼期待的他,卻是被眼光雪亮地某些明朝群眾們,從管飽吃面條地大軍中給明察秋毫地剔除出來了!

至于將張知秋排除在外地理由,那卻是非常充分、站得住腳的︰這個飯量驚人、堪比飯桶的大塊頭家伙,根本就不是在冊地忻州役夫,是以也就不能享受忻州役夫地福利待遇!

其實,這些人之所以會做出如此地決定,也還是擔心自己的那份「利益」受損︰輜重營中地白面有限,除軍官們可以享用之外,普通地士卒素日里都是難以吃個一次的。

這會兒張小滿雖然喊著說「不限量」、「管飽」,但從經驗上來說,這種說法極不靠譜,是以張知秋這個「飯桶」是必然要被剔除的。

對于張知秋而言,其實他反倒是覺得這玉米糊糊、山藥蛋、還有硬邦邦地窩窩頭要比那黑乎乎地麥子面要好吃多了,這些天雖然一天兩頓地可勁吃,但張知秋還是百吃不厭,感覺可口的很……

張知秋曾經問過老孫頭,得知這個時代一畝上好地「良田」種稻、種麥的話,也堪堪只能收個2、三佰斤,如果是瘠田的話,畝產百十斤、幾十斤才是很正常的,這與張知秋印象中地糧食畝產,簡直是快要相差十倍之多。

事實上,在張知秋地殘缺記憶中,當年畝產上萬斤地糧食作物也是有那麼幾種的,只是不知是否自己記憶有誤,畢竟這相差實在是太過于懸殊了。

事實上,這也就是張知秋這廝素日里肚子中的油水太足,這時驟然間換個清淡地口味才會感覺如此美味;如果真要是讓他連著吃個十天、半月的,肯定讓他就此聞到玉米糊糊味兒就貼著牆皮繞道走。

不過,張知秋也理解這些明朝小市民們的心態,且不說這個時代地「白面」本身就確實是稀缺品,最重要的這「不患貧而患不均」的心態,國人可是數千年地一脈傳承下來了的。

事實證明,即便張知秋如今已是忘掉了許許多多極其重要的事情,但是這一點卻還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中難以忘懷的……

這也真真是讓人無語的緊。

面對吳二楞等人提出的這個非常強大地理由,作為同為讀書人一脈的張秀才幾次囁嚅著想要幫襯幾句,但卻終究也還是開不得口。

雖然大多數人都視說話「不靠譜」地大塊頭為傻子,但張秀才在與張知秋略作幾次交談之後,便極其肯定地確認,這個暫且忘掉了自己過去的年輕人,絕對是個讀書人,甚至有可能還是個秀才!

不過,除寥寥數人之外,大多數地人卻是並不認同他們所一向尊敬地秀才公地這個斷言。

有哪個讀書地相公,是長的有傻子這麼五大三粗地?

又有哪個讀書相公,是象傻子一樣這般力大如牛的?

還有哪個讀書相公,會與他們這些走卒販夫們稱兄道弟地混作一團兒的?

可這個自稱叫做「張知秋」的大塊頭,他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故而無論他原本是什麼人,但在輜重營的大多數人看來,他就絕對不可能會是那種高高在上、清高自賞地讀書人!

這,也就是世俗間地那種「傳統」地力量了……

ps︰不投票的人,全部都給吃玉米糊糊、山藥蛋,還有硬邦邦地窩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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