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筱柔的分析,曉月的郁悶才算是揭頁而過,又重新歡喜起來。請記住我這種歡喜就仿若死刑犯在臨近死期的最後一天,突然听到了無罪釋放的消息;又好像被診斷出癌癥的病人,突然又被告知已經不藥而愈了一樣。曉月的歡喜竟然愈演愈烈,以至于她回到家里,臉上還洋溢著不可磨滅的笑意。趙惠琳對女兒的反常表現可是相當的不解,她的眉毛勾成兩彎上弦月,一肚子疑惑在晚飯之後終于堅守不住全數倒出,她問道︰「曉月,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你原來不是成天板著個臉對我讓你去深圳的決定表示抗議,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說打死也不去嗎?怎麼這會兒又這麼高興,你這不像是要慷慨赴死的樣子啊!」
「您自己也說是原來嘛!既然我怎麼反抗都受到您的鎮壓,怎麼掙扎都得到您的捆綁,那我還不如省點兒力氣多想想以後該干些什麼呢!」
「照你這麼說你是想通了咯!」
戴曉月賣力地點頭,好像是在回答別人「給你一千萬你要不要「的問題一樣。
「可是不對呀,我女兒不是這麼通情達理的人吶?」
「嘿,我說老媽,你是不是要我整天跟你對著干你才高興啊!現在我好不容易低眉順眼如您一回意,您自個兒還不樂意了。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我哪兒會不樂意啊,我就盼著你听我的呢!可你這轉變也太突然了,早上出門前還垂頭喪氣跟抽了鴉片似的,晚上回來就眉飛色舞跟打了雞血一樣,你說我能接受得了你在這麼短的時間里這麼大的轉變嗎?你不會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吧?」趙惠琳越想越不對勁,終于自己給自己答案,「肯定是。說,你們姐仨今天都商量什麼啦?」
姜還是老的辣呀,曉月的反常表現讓趙惠琳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不過好歹曉月也在這塊老姜的統治下活了二十幾年,或多或少得到了她的些許真傳。所以曉月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臉無辜地說道︰「真沒有,我哪敢在您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吶,我真的是相通了。」
「那你說你們姐仨今天一天都商量啥呢?」
「注意用詞,不是商量,是勸說。今天筱柔在我面前可是一個勁兒地說您的好話,她說您是什麼深明大義,什麼用心良苦,足足說了一天才把我堵塞的神經給疏通的。您不相信我總該相信筱柔吧。」
「筱柔?」
「對啊!」
由于楊筱柔在大眾面前彬彬有禮落落大方的光輝形象太過深入人心,所以曉月一提到這個名字,趙惠琳臉上的疑惑果然立即煙消雲散,筱柔像是一劑立竿見影的良藥,這不禁讓戴曉月的心里再一次升起對她的無限崇拜之情。
「不對呀,我都勸了你一年半了也沒見你有醒悟的趨勢呀,怎麼筱柔才花了一天時間就把你這塊榆木給說通了呢?我做人沒這麼失敗吧!」
「您一點兒都不失敗,我听不進您的話主要是有一個客觀原因。」
「什麼原因?」
「代溝!」
戴曉月把一切罪責全栽贓給代溝之後就徑直走向了房間。趙惠琳花了短暫的時間對這個詞進行了一番徹頭徹尾的研究,最終微微一笑了表示同意,然後也跟著進了房間。曉月率先推開門,就看到里面一改往常的髒亂被收拾的整整齊齊,想想曉月的性格是活人就知道這肯定是趙惠琳的杰作,也能影射出趙惠琳要曉月遠赴深圳的決定是多麼的堅定。除了整齊的擺放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地上立著的行李箱以及行李箱上堆著的一個黑色的大包。
趙惠琳走上前來介紹,把哪個包里裝了什麼都一一列了一遍。離別在即,雖是自己早也盼晚也盼才盼來的勝利,兒行千里母擔憂的人之常情還是讓趙惠琳多少有些傷感。說完了行李,趙惠琳接著說的就是離別時必不可少但卻老的掉牙的臨別箴言和安全須知,對于以上的種種,曉月都以同一種姿態回應,那就是點頭。她能明白母親想讓自己走卻又舍不得自己走的糾結。
晚上,曉月躺在床上,回想著自己這一年半來的求職經歷,突然暗自覺得好笑。可不是嗎?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早在一年半前就應該過上的生活硬生生給推遲到現在才揭開序幕宣布開始。然而曉月的深圳生活其實也算不上晚點,她的學歷已成定局,所以說就算她早就到了深圳,可能就如楊筱柔所言她的遭遇比在哈爾濱還慘。
不過人生很難捉模,沒有經歷過的東西誰也不知道它到底蘊含這什麼。可能一個人的停滯會錯過很多美好的事情,不過也可能相反,停滯過後的生活可能會讓人們收獲更多更美好的經歷!
飛機飛上藍天,在蔚藍的天際劃出一道白色的直線。戴曉月坐在窗口朝外望,心里是無限的欣喜。想到無拘無束的美好生活正向自己張開雙臂展開懷抱,她不禁朝著飛機駛去的方向歡呼︰「深圳,Welcoet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