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絮這一聲大叫,整個水榭盡皆嘩然。大
立在水中央的那只小小‘仙子’輕顫幾下,輕飄飄落到水上,現出真容,不過是個紙人兒而已!
這時,本想跟著那人離去的朝顏也不得不停住腳步,回過頭看去,許馥馨眼神一閃已恢復常色,冷笑著道,「柳如絮,你這是賊喊捉賊嗎?」
柳如絮豁出去道,「你從一開始就想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別以為我不知道!老顧那天跟我說過,自魏紫死後,你看他的眼神就很怪,他說知道自己命不長了,這話剛說完,當天下午就死了,不是你還能是誰?」
許馥馨的慌亂只是那一瞬,氣定神閑地反駁道,「可真奇怪,他一個廚子竟然會跟身為夫人的你說這種心里話,柳如絮,你確定不是你編出來的嗎?」
「你你……」柳如絮說不過她,目眥俱裂地瞪著她。眼角瞄見那抹黃影,大聲道,「姚黃!你說!是不是她逼你殺了魏紫!」
早在一听到‘魏紫’兩個字就嚇得渾身顫抖的姚黃听到她這樣一句話,突然激動地大叫,聲音極為淒厲刺耳,使在場諸人都忍不住掩耳。
听到這過于震撼性的話,朝顏怔在原地,無法反應。大許馥馨逼姚黃殺了魏紫?許馥馨那句奇怪的話……許馥馨那個奇怪的背影……許馥馨跟魏紫有仇……許馥馨跟老顧有仇……許馥馨從老顧房里出來……
以往或清晰或模糊的片段在眼前一一閃過……
許馥馨注意到她反應,眼神一沉,直視著她道,「王妃也因為這賤蹄子的三兩句話而懷疑馥馨嗎?」
「不……」她連忙搖頭。她是第一個來臨溪閣拜訪她的人,她是第一個站出來為她說話的人。她不能懷疑她,她一點都不想懷疑她,她不希望自己一直信任的人是個心狠手辣又善于栽贓嫁禍的人!
「你別以為她是什麼好東西!雖然我沒有證據,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早晚有一天她會露出馬腳的……」
柳如絮惱怒地丟下話跑了。
等她跑遠,許馥馨似暗暗松一口氣,轉向她道,「王妃不要听那賤蹄子胡言亂語,她這陣子仗著得寵,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又忽而笑道,「王爺還在臨溪閣等著王妃呢,王妃還是趕快回去,莫讓王爺等急了。」說著,上來要拉她離去。
在眾人異樣的眼神下,她任許馥馨挽著,向水榭外走去。
經過末席時,姚黃那沒有焦距的眼楮突然瞪過來,直勾勾盯住許馥馨!面孔扭曲,雙手在半空亂舞,似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大
最後,終是什麼都沒說出,慘叫一聲,跌跌撞撞沖出去,路上不知跌了多少個跟頭,仍爬起來繼續跑……
竟……狀若癲狂!
「她瘋了!」許馥馨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下結論道。
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就相繼死了兩個人,還有一個瘋掉,在宮里的時候,她只體會到最溫暖最舒適的一面,來到這里後,她徹底體會到它的對立面!從來沒有哪一刻,她比此時更加寒冷,皮膚上像有無數條蛇在蠕動,可怖、濕冷、陰毒,令人恐懼得作嘔!
她忽然甩開許馥馨那沒有一絲溫度的手,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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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跑到臨溪閣門口,她才長舒一口氣。
屋內燈火通明,獨屬于那人的身影在窗上微微搖曳,手里端著杯盞,似乎又在飲茶。
嵐兒見她在原地發愣,輕聲道,「公主,今晚……」
是了,經嵐兒一提醒,她才想起來,她原本打算今晚回宮的,或許連馬車都已悄悄備下了。可是,望著那人映在她窗上的身影,她真的能毫不猶豫地離開嗎?
在認識這個人以前,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難以割舍或牽腸掛肚的感覺,不會猶豫不決,不會患得患失,因為哥哥溫暖的懷抱就是她的一切。現在,她愛上了這個人,心也被分去了,小半留給自己,大半留給他,會因他一蹙眉而痛,會因他一展顏而快樂……
今天是這樣特別的日子,他沒有回幽茗居,沒有去柳園,而是來了臨溪閣,他需要人陪伴,需要人安慰,她卻要因為賭氣離他而去嗎?
她……不知道……
艱難地,一步步走進去,心也在撕扯著。
踏進房內,她才知道里面並不像外面看去那麼溫馨,臥房里除了那人,一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綠萼等幾個人戰戰兢兢立在門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怎麼了?」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綠萼看她的眼神帶點愧疚,悄悄指了指床榻的方向。她順著一看,整個人霎時僵住了——包袱!她讓嵐兒收拾的包袱!怎麼被翻出來了?那……他一定是看到了!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她深吸一口氣,獨自走進去。
「你要走嗎?」她一進去,坐在窗前的人就開口。
「我……我……」這樣冰冷的他讓她感到害怕,雖然她是要走沒錯,可都是被他逼的!他做了多少過分的事?
「不是要去找你的好哥哥嗎?還不走!」他霍然轉過頭,聲音拔高,眼里燃燒著濃濃的怒意。他興沖沖從宴上回來,等著跟她討要‘特別’的‘壽禮’,沒想到竟會在床頭發現那個包袱!這該死的小東西竟然真的要離開他!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道,「你要趕我走嗎?」娶親的時候三番五次威脅她,現在竟然還要趕她走,真是太過分了!她抹了一把眼淚,抓起床上的包袱轉身就走。既然他這麼討厭她,她就走好了!
「給我站住!」看她果真要走,他再也淡定不下去,奔過去將她箍進懷里。
「放開我!」她拼命掙扎,抬腳踢他。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要離開他!再也不要向他妥協!
「顏兒……」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溫柔的輕喚,她一怔,全身的動作僵住。抬眼看去,這人果然一臉溫柔地望著她,幾乎讓她錯以為剛才那個冰冷的人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