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劍靈這些天都靠著仙井提升功力,修煉真經副冊上的道法,其中有一門叫做北冥隱星術,他的北冥丹氣先天上就具有吸攝內斂的特性,外表看起來,總比實際要低上兩個境界,修煉了這北冥吸星術之後,更能將自身元氣發散隱藏,功力越深,隱藏程度越強,他以朝元境的功力使用這門道法,之後他渾身真元精氣全都散去,丹田經脈里全都空空蕩蕩,就跟普通人一樣。
他把外面的長袍扔掉,月兌了鞋襪,頭發披散開,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弄得滿身灰土,找了根野草把頭發挽起來,又跑到河邊洗了洗臉,映著河水檢驗自己的模樣,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在河的西岸,等來仙舟,大家伙一窩蜂地往上搶。
「混賬!都搶什麼?急著找死去投胎嗎?都給我滾一邊去!」
說這話的並不是鳳仙派的人,而是一個闊少爺帶來的家奴,兩個身強力壯的彪形大漢將爭著上傳的少年們全都推搡回來,然後掄開手里的鞭子,左右亂抽。
他們都是有功夫的,用的鞭子又是拇指粗的牛皮鞭,抽在人身上當時就能將衣衫抽碎,皮開肉綻,好幾個少年臉上前胸都挨了鞭子,被抽出一道道的血印。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很是狗腿地攙扶著一個錦衣少年登船︰「小王爺,您沒坐過船,可要仔細了,莫崴了腳。」
那小王爺很是不耐煩︰「我打五歲開始就跟隨龍衛練功,如果上個船都能崴腳,你當我是廢物嗎?」說完甩開管家,腳尖發力,輕飄飄地落在船上,找了個最靠後的位置坐下,然後沖岸上擺手,「你們回去吧!回去告訴父皇母後,沒事不要來煩我,有事也不要來!」
仙舟是用金鱗木做的小船,上面刻畫著符篆靈紋,雖然簡陋,卻不用人駕馭,坐滿人自己就會開動,將人送到湖對岸的水仙台上,然後再開回來。
眼看這船只做了那位小王爺一個,其他少年不干了︰「那船一次最少做三十個,憑什麼只做他一個!」
狗腿管家把三角眼一瞪︰「大膽!你知道這是誰?這是我們天來國的雷親王!萬歲爺最喜歡的皇子,單獨坐一船怎麼了……」
一個身材粗壯的少年大聲道︰「我不是天來國的!也不知道什麼雷親王雨親王,只知道仙門之下,人人平等,到了這里,誰管你什麼……」
他的話沒說完,其中一個大漢舉著鞭子就抽了過去,這少年竟然也會功夫,閃身躲了過去,大罵一聲︰「狗奴才,仗勢欺人!大家一起上!」從衣服底下翻出一把短劍,在掌心如風車一般轉著圈橫掃出去,那大漢反手揮鞭去抽短劍,被這少年眼疾手快,一把將鞭稍拽住,借著大漢回奪之力,飛起一腳踹過去。
大漢見他短劍寒芒四射,不是凡品,弄不好就是個切金斷玉的寶劍,雖然少年右腿在劍下後發先至,兩害相權取其輕,仰身躲過寶劍,用肚子硬接少年一腳,本以為對方年紀不大,自己又練過硬功,挨上這一腳也沒什麼,哪知少年所練穿心腿也有十來年的苦功,這一腳連石碑都能踹碎,他氣功再厲害,也經受不住,慘叫一聲,口噴鮮血倒跌進河里。
少年一招干掉對方一個打手,左手持鞭,右手持劍,厲聲喝道︰「誰敢攔我!」狗腿管家剛張嘴要說話,又被他一腳踢進河里,另外那個大漢護衛看著他的腿法臉色大變,根本不敢過來報復,轉身招呼救人。
少年得意洋洋,看了那位雷親王一眼,快步跳上船,招呼其他少年︰「兄弟們,沒事了,大家都上來吧!」
那位雷親王一直冷著臉,從,到敵人上船,他臉上的表情變都沒變過,只是淡漠地看著湖里峭壁下長得那一片七彩水仙花,被上面的清泉瀑布澆灌著,十分的鮮艷喜人。
少年見他不理人,反倒主動上前報號︰「我叫謝錦豪,瀟湘國人,看你也是練過武功的,若是想要報仇,我隨時奉陪!」
「沒興趣。」雷親王淡淡地回了句。
坐滿三十個少年,仙舟迅速開動,將大家載到水仙台上。
兩個身穿草綠色道袍的年輕人給他們每人一個號牌,告訴他們考核規則︰「從這順著山谷往里走,十里之外就是我們鳳仙派的山門,走到地方,就算初步考核通過,最差也能弄個記名弟子,成績好的,在那里進行第二輪考核。」
少年們听完,立即迫不及待地往山谷里跑去,在他們理解,應該是要他們跑過十里山路,都想爭個好成績,有一個黑瘦小子一邊跑一邊笑︰「我從小就跟我父親跑山路,才十里的路程,我倒立著都能跑完。」
葉劍靈卻知道沒那麼簡單,仙門考核又不是軍隊募兵,就算是再能跑再能跳,不能修煉也是白扯,他既不快跑也不落後,慢條斯理地落在中後段。
果然,到了半路上,少年們都沒有了開始時歡呼雀躍的勁頭,一個個或是兩腿沉重邁不開步,或是頭暈腦脹踉蹌摔倒,或是見神見鬼莫名尖叫,狹長的谷道上到處頓滿了各種癥狀的少年。
葉劍靈自然沒有絲毫異常,他知道這山谷里安置了陣法,只有從身體到心性全都適合修仙的才能安然通過,來這里考核的少年們來自世界各地,根骨心性參差不齊,雖然這個陣法對人的要求並不是很高,但也會淘汰掉一大批人。
沿途上隨處可見金銀珠寶,武功秘籍,仙草靈藥,神兵利器,甚至還有許多岔路,里面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或是有仙風道骨的老者招呼人到哪里拜師,或是有果身美女嗲聲相喚,全都跟真實的一模一樣,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撿起一塊金子,放在嘴里咬得咯 一聲,確定是十足真金,高興得歡呼一聲,使勁把金子拿起來往懷里裝,還有的則投入到旁邊妓院里跟美女滾成一團。
葉劍靈先遇到一個黑衣人,無論他怎樣走,都像影子一樣地緊貼在他的背後,透漏著騰騰殺氣,讓人情不自禁地毛骨悚然,他知道是幻境,不理不睬,只顧前行。
半路上又遇到一對姐弟,那姐姐能有十五六歲大,長得又瘦又高,頭發跟枯稻草一樣又黃又干,身上穿著寬大的破舊衣服。
弟弟還沒開始發育,黑瘦黑瘦的,像個常年找不到食物的小猴,滿臉蠟黃,受陣法影響非常嚴重,一會喊有惡鬼來抓他,一會哭說腦袋疼。
姐姐把他背在背上,邊走邊勸︰「弟弟你莫哭,走完這段路,咱們就有吃的了,以後再也不用挨餓了,到時候你想吃什麼就有什麼,你不是特愛吃雲片糕嗎,等走到地方,你想吃多少雲片糕都有。」她體力也不是很好,背著個孩子,走路一步三晃,氣喘吁吁,「等咱們修成了仙,就坐著雲彩飛回去,把那狗官殺了,把大龍哥哥救出來,你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你不想救大龍哥哥了嗎……」
這山谷里設計陣法之人當初就想到了會有人作弊,比如雇人背著自己通過,所以另用妙法,使每個雙腳離地的人都會越來越重,到最後重愈千斤,能把人活活壓扁,這小姑娘只覺得原本一陣風就能刮走的弟弟竟然越來越重,勉強走了十幾步,就再也堅持不住,姐弟倆一起滾在地上。
弟弟用手推她︰「姐姐,你去,你去。」
姐姐卻不願扔下弟弟,姐弟倆抱頭痛哭。
葉劍靈過去,伸手將弟弟攙扶起來︰「還是快點走吧,趁著天黑之前趕上去,還能吃頓晚飯。」
一听說吃飯,姐弟倆眼楮又亮起來,姐姐抹了把淚水,把弟弟的胳膊打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邊走一邊不住聲地說謝謝。
葉劍靈現在雖然跟普通人一樣,但他的身體經過真元仙力的常年洗滌淬煉,經脈氣血都比常人強了何止百倍,走起路來輕快無比,一只手托著弟弟的手肘,不怎麼費力就把他帶著快步前進,終于在天黑之前走完山谷。
通過十里試煉之路,才終于看到鳳仙派的山門,兩個華表石柱高高聳立,上面各蹲著一只青鸞鳥,山門後面有一個涼亭,里面站著兩個青年道士,收了他們的號牌︰「你們這麼長時間才過來,做外門弟子已經不合適了,就收做記名弟子吧,你們拿著這個銘牌,順著左邊這條山路,去長春園找陸師弟,讓他給你安排工作。」
三人又各自拿著銘牌爬山,這回沒有了陣法壓力,姐弟兩個倒是不再用他幫忙,走起山路來穩健如飛,通過交談得知,姐姐叫許金花,弟弟叫許銀鯉,是天來國人,平時要飯為生,前些天他們的乞丐頭大龍哥被官府抓了,他們又被其他派系的乞丐打壓,一伙近千人的乞丐,死的死逃的逃,姐弟倆流落到這里,正趕上鳳仙派開山收徒,他們倆就想拜入仙門,修成仙法,回去給帶頭大哥報仇。
很快到了長春園,已經錯過了飯點,管理長春園的是一名外門弟子陸西洋,正在大廳里對今天新來的記名弟子訓話。
他們進去的時候,正好一個人端來一盆熱水準備給陸西洋洗腳。
陸西洋擺手止住︰「你這就可以了,不用你洗,用他洗。」
他用手一指剛剛進門的葉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