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先聞到的是一股藥味。
紫蘇、厚樸、茯苓、大月復皮、半夏、陳皮、鮮姜、黃連……習慣性的辨認了一番,照影才慢悠悠地睜開了眼。
觸目所及站著一個男子。
一頭濃黑烏發規規矩矩地束在身後,面容冷峻,劍眉星眸,鼻梁挺直,質地柔滑的竹青色長衫緊貼在他的身上,肩寬腰細腿長,還有一身健壯流暢的肌肉。
照影毫不避諱地打量,那男子回望過來,臉上毫無表情。
「……幼主身上的毒怎麼解?」那男子一開口就掉冰渣子般的酷寒。
什麼幼主?什麼毒?
照影眨巴眨巴眼楮,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你在幼主身上下了毒,讓幼主的脖子又青又紫,腫的幾乎跟肩膀一樣寬,還讓幼主身上散發一股腐尸般的臭味……我嘗試了很多法子卻一點效果沒有,幼主哭得眼楮都腫了嗓子都啞了……」男子皺著眉頭,眼楮里血絲昭然。
照影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腦袋似乎有些明白了。
從床上坐起來,被子順勢滑落腰間的時候,那涼颼颼的感覺讓照影一下驚慌起來。手忙腳亂地用被子把自己裹嚴實了,照影紅著一張臉瞪向面無表情的男人。
……怎麼回事?被子下面的她怎麼會滑不溜丟光不溜溜?她可沒光著睡的習慣!
「藥師一脈最是難纏,所以,我提醒魁首讓人把你扒干淨了!」男人可一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照影齜牙。
看這樣子,她恐怕非但讓人給扒成白斬雞了,還水洗了一遍!要不頭發怎會還潮濕著?
「除了那個讓外人以為你是男子的‘一葉障目’,你身上倒沒什麼別的藥……」男人似乎有些詫異。
照影翻個白眼。
除非必要,她才不喜歡往身上弄些奇奇怪怪的藥呢。是藥三分毒,她當藥師是為了自救以及救人,可不是為了自傷乃至傷人。
「麻煩給你拿套衣服來。」
即使有被子擋著掩著,知道自己實質連件小衣都不穿著的照影心底還是難掩羞窘。即使曾經生活在那開放乃至豪放的社會,骨子里的照影其實還是很傳統很婉約的。
「既然已經檢查過了,我能套上衣服了?」臉上霞色妍妍的照影口氣說不上好。
那男子不氣不惱,只是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說︰「沒有魁首的命令,我不能……」
「看在我是白藥師的份上……」照影提高聲調打斷了那男子的話,然後,她從被子里伸出胳膊,抬手做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