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蒼嵐。大」蒼白的少年輕聲呼喚。
那獸不做理會。
當照影恍惚地叫了一聲︰「琥珀?」
那獸立刻輕聲嘶叫著人立起來,舌頭舌忝了舌忝照影的臉頰。
照影呵呵一笑︰「琥珀,別舌忝了,你弄我一臉的口水。」
那獸與照影歡樂嬉戲,那蒼白的少年卻重重地咳嗽起來。
像是連整個內髒都要咳出來似的,那少年痛苦地捂住了嘴唇。
照影出于藥師的習慣,忍不住地跑過去,輕輕拍撫著那蒼白少年的背。
「若是你信任我,我可以幫你看看。」照影柔聲開口。
那少年倒是毫不領情地狠狠瞪了照影一眼。
「他們都不要我了,蒼嵐也拋棄我了,我才不用你同情!」
一句話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照影只當他是個生病鬧別扭的孩子。
手指徑自搭上少年的手腕,照影想要為他先號脈看看,卻被對方狠狠地把手甩開。
「你們都欺負我!連蒼嵐也欺負我!」
眼眶紅了,少年的嗓子里咳出了一口血。
照影立時悄無聲息地一把藥撒出去。
少年身不由己地癱軟昏迷。大
琥珀及時地竄過去,那少年倒在它身上,剛好被它馱起來。
照影贊賞地模了模琥珀的頭,她喜歡琥珀的靈性。
它讓她想起前世時,在鄉下老家時養的那只狗。
同樣的具有靈性,同樣的善解人意、溫良馴服。
不過,那只狗太溫馴了,很少吠叫,總是被周圍的小孩子們欺凌,後來甚至不知道是被誰捉去,炖肉吃了……
那只狗是她曾經最貼心的伙伴,琥珀也會成為她貼心的朋友吧。
前世的照影性格孤僻,沒有什麼朋友,不過倒是很有動物緣。
機緣巧合認識了一位動物園的園長之後,那個她更是轉行做了飼養員。
照影不擅長與人打交道,但是,跟動物在一起,她卻是如魚得水的愜意舒適。
也或許是與動物在一起的久了,照影有了跟動物一樣敏感的直覺,對他人是好心還是歹意,她有一種可怕的覺察力。
竟是養成了一種精神潔癖。只要直覺里有任何「不潔」的感覺,她就敬而遠之。
然而,那個紙醉金迷的世界,連孩子都早熟的可怕,更遑論成年人了。
社會是個大染缸,她拒絕被侵染的結果,就是她漸漸地遠離社會遠離人群了。
好在那位園長對她不錯,庇護著她,讓她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過一種簡單的無趣的生活。
她沒有男朋友,沒有孩子,然而,在動物的王國,她其實擁有太多貼心的寶貝,太多可愛的追求者和守護者……
照影忍不住微微笑了。大
其實,前生的她,未嘗不是幸福的啊。
「不知道他有沒有家人。」照影望著倒在琥珀身上的少年,微微有幾分心虛。
不會有人告她拐帶少年吧?
琥珀靜默地望著照影,那雙眼楮靈性而平和。
照影用手指扭了扭衣角。
琥珀被她遇到的時候那麼狼狽,這個少年一臉蒼白,似乎過的也不怎麼好的樣子,要不,她干脆連琥珀帶這個少年一起帶走好了?
可是,這不符合照影一貫的原則啊。
照影生平最討厭麻煩,太過多管閑事,容易惹禍上身呢。
「呃,琥珀,你這麼聰明,你既然是他家的,你把他送回去吧。」照影模著琥珀的頭,跟琥珀打商量。
也不管琥珀是不是明白,照影背起藥囊,轉身大步前行。
走了半個多時辰,照影回頭,卻發現,琥珀馱著那少年遠遠的吊在她的身後。
抓了抓頭發,照影再次告誡自己實在不該多管閑事,哪怕是一只獸的閑事。
瞧瞧,撿了一只重病受傷的獸,麻煩甩不掉了吧?
漸漸地,那少年撕心裂肺的咳嗽越來越清晰,照影終于忍不住心軟了。
照影給那少年下藥,本是想讓那少年好好睡一覺,沒料那少年醒的這麼快。
大概是生病之後各種藥吃的多了,身體有了抗性了吧?
索性停下腳步,一直等琥珀馱著那少年過來。
那少年這次沒有抗拒照影給他把脈,照影從他的脈象里了解到的病情,卻讓她忍不住地眉頭深蹙。
「治不好了。我大概活不過今年了吧?」那少年蒼白的笑了。
「小孩子胡說八道,誰說治不好了!」照影把手伸進藥囊,表面是從藥囊拿東西,實質卻是從右手食指隱藏的戒指中取了一顆藥丸。
那少年眯著眼楮,並沒錯漏照影的小動作。
「張嘴。」照影捏著藥丸遞給那少年。
那少年從善如流地將藥丸含進嘴里,連帶含住了照影的手指。
指尖傳來些微的酥麻,照影竟是覺得腰軟了一下,耳根忍不住紅了。
「大叔長的不怎麼樣,手卻是長的很秀氣好看呢。」那少年嘴角彎起來,竟然邪氣橫生。
照影下意識地將藥囊擋在胸前,就像防備帶顏色的狼。
那少年肆意地笑起來。
照影低垂了頭,整個的脖子都紅了。
「大叔年紀都這麼大了,該不會還是在室男吧?」那少年的目光流連在照影的腰部以下膝蓋往上的部位。
照影忍不住挪動藥囊擋住了那少年的視線。
那少年于是笑的更邪氣了。
「大叔的藥很管用,我吃了覺得胸月復之間舒服多了。看在大叔幫了我這麼大忙的份上,我請大叔去逍遙一下怎麼樣?至少,大叔不能這麼生女敕的讓我好想欺負呢。」
那少年飛快地在照影的胸前模了一把,照影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地躥了老遠。
「你、你……你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照影努力裝出一副凶惡的樣子。
那少年忍俊不禁,面上的邪氣卻還是收斂了起來。
「你住哪兒啊?我困了,想睡了。」少年打了個呵欠。
「婆婆走了,我四處流浪,四海為家。」照影下意識地開口,隨即就捂住自己嘴巴。
怎麼什麼都告訴這素未平生的少年了?
「那你快點找個落腳的地方。」少年爬到琥珀身上,摟住琥珀的脖子,閉上眼睡過去了。
琥珀用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望著照影。
照影欲哭無淚。
扮豬吃老虎啊。
照影算是看明白了。
只是沒料到,連一只獸,也有這麼高的扮豬吃老虎的演技和手段。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琥珀的傷勢看著嚴重,怎麼好的那麼快呢?
還以為是她的醫藥之術又進步了,其實壓根琥珀就是用的苦肉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