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左，老頭子眼珠子隨著我往左；我往右，他的眼珠子就像粘在我身上一樣往右；我站著抓頭發想主意，他看報紙不理我；我做金雞獨立狀恐嚇他，他干脆拿起水杯優哉的喝起茶來。
真是個奇怪的老頭。
我模模頭想，就算我真進去了，那我要干嘛？
想著李振宇就在里面，想著汪洋也在里面，我進去了還不是要送死？有點後怕。可是轉念一想現在上課時間，應該沒那麼巧遇上他們，不如趁現在去找貞子，上次殷離拜托我的事我還沒辦好呢。
想到殷離，我臉上有點發燒。
用力搖搖頭，我把這莫明其妙的燥熱驅散，頭一昂，滿腔的干勁一下子又回來了，雄赳赳氣昂昂的抬腳向著老頭子待的值班室走過去。
他表情疑惑的阿看著我，在我要靠近大門的時候他把我叫住了。
「你要找誰？」
我笑眯眯的搖頭，說︰「我沒找誰，就是路過。」
然後我腳一轉，挨著九中的大門走了開去，留下一臉郁悶的老頭。
我笑嘻嘻的走了一段，轉身往回走，又走回了他的面前，他看到我正奇怪，可我在他面前停了下來眼巴巴的朝里面瞧，他忍不住又問︰「你找誰？」
我這回裝得特無辜，搖搖頭說︰「我真沒找誰，就是路過。」
老頭子臉上肌肉抽啊抽的，看得我差點忍不住笑起來，可我死命憋著，表情相當嚴肅。
如是再三，當我第7次路過老頭子面前的時候他已經看都懶得看我了，我暗自笑了笑，趁他看報紙的時候，我矮著身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溜煙進了九中的大門。
心情那個激動啊，我也不管我是不是還穿著清澤的校服，只想著老子我進來了，殷奇沒辦到的事老子我辦到了，真他媽天才。
激動了沒幾秒，我領口一緊，後領被人擰住了，我回頭就看見老頭子站在我身後得意的笑，露出一口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大白牙。
「小兔崽子，小小年紀不學好學會騙人了？哪個學校的？」
我沖他傻笑，抬手對著他後面指並怪叫著︰「看，有人跳樓！」
本來想趁他回頭看的時候我好開溜，誰知道他把我拽得更緊了，目光頭沒移開我半寸，假笑著說︰「跳樓？你怎麼不說豬在飛？我對跳樓那玩意兒不感興趣。」
「大爺，您真沒同情心。」
我攤攤手，心想他那麼大年紀我也不敢揍他，揍傷了他我還得吃不了兜著走，干脆掙月兌他逃走算了，貞子哪天我再來找她也一樣。
「大爺，您能不能松松手，我都快不能呼吸了，把我憋壞了您還得賠醫藥費不是？」我可憐巴巴的瞅他。
老大爺心軟，松了手。我假裝活動活動脖子，抬腿就想跑，可我腳這邊剛抬起來，他的身形就呼的移到了我的正前方，速度快得驚人。
好家伙，敢情這老頭是練過的。
我心中暗喜，這下我不用顧慮著怕把他打傷了，我就著剛才抬腳的姿勢，腿一抬，向上踢了過去。
沒料到我來這麼一腳，老頭子愣了下，隨即後退半步，側身將我的攻勢化解。
本來我就不是真要揍他，不過虛晃一下，他這一退倒給了我開溜的好時機，我收腳就要跑，誰知老頭子難纏得緊，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手肘往後頂，他順勢收手，人卻移動到我正面，我干脆旋身對著他一陣側踢，可除了一腳踢在他的護住自己的手臂上，基本全部落空了。
媽的，遇上高手了。
我急退兩步，皺眉瞪他，他似乎遇上了什麼有趣的事，饒有興致的看著我。
「小女圭女圭，有兩下子嘛，不過要過我這關還不成。」
他笑得燦爛，像個孩子。
我哼了哼沒答話，心說這老頭的速度跟貞子倒有得比，都是屬瞬間移動的，難道貞子在九中教武術連老頭都普及了？
「大爺也有兩下嘛，不過我今天要走就算是您也攔不住我。」我倔強的對著他沖了過去，他趕緊往邊上閃，我迅速轉換攻勢專攻他下盤，他也不惱雙手鐵鉗一樣抓住我的手臂就要往後擰。
乖乖給他擰那才有鬼了。
我干脆用力用背部撞開他，卻不料老頭的下盤比我想象的牢固，我這一撞竟沒把他撞倒，算了，撞不倒他就給他來個一本。
「小女圭女圭還會柔道，不簡單。」
老頭子一點也不驚慌，就著倒地的姿勢把我也放倒在地，簡單幾招就擋住了我的下一輪攻勢，我大吃一驚，也不管招數不招數，直接跟他扭打起來。
這一下老頭被我逗樂了，有點無奈的要把我拉開，可我不管，直接上演十字絞勒頸技。
我們一老一小毫無形象的扭打著，老頭子也不管自己還有沒有形象可言，不服輸的叫道︰「小鬼，松手。」
我也被他掐得不好受，不過我不願先認輸。
「你先松手我才松手！」
「不行，小鬼，你先松手。」
「我、不、要。」
「臭小鬼，快松手。」
「我不松手那又怎麼樣？」
「小心我擰斷你的手。」
「哼，您會擰斷我的手我不會擰斷您的脖子嗎？要不咱們比比誰的骨頭比較硬，看看到底是我先擰斷您老人家的脖子還是您點擰斷我的手？」我沒別的優點，但就是倔強，振宇說我是一個一條路走到黑的傻瓜，我不管到底這樣算不算傻，只是我不願意認輸而已。
我們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願先松手，就這麼僵持著。
「爸，你在干嘛？」
一聲柔弱弱的女聲如同天籟，瞬時沖破我們的僵局。
我艱難的仰頭看著貞子站在我們旁邊，她還是一身白衣，長長的黑發飄啊飄的，恍如……呃……女鬼。
「乖女兒，你別管，站遠點。」老頭子也挺嘴硬，我明明看見他眼巴巴的看著貞子希望她幫忙來著。
一個叫爸一個叫乖女兒，他們是父女？
我腦子本來熱得發暈，這下子馬上清醒過來，手趕緊松開做認輸狀︰「大嫂，救命啊大嫂，我的手快被大爺弄斷了，嗚嗚嗚……如果我手斷了，施楚肯定得心疼……嗚嗚嗚……」
我叫得何其慘烈，听得老頭身板抖啊抖的，他也松開了我，伸手想把我拉起來，誰知貞子先他一步把我扶了起來，老頭子拍拍身上的灰塵站到一邊打量著我倆。
「沒受傷吧？爸，你也真是的，她就是淘氣了一點，你也不用這麼跟她較勁吧？」貞子埋怨著守門老頭，我假裝委屈的低頭不語。
「淘氣？你也不看看她當時那狠勁。喂，小鬼，你躲我女兒後面裝什麼可憐，剛才是誰說要擰斷我老人家的脖子的？」
老頭子也不好欺負，沖著我不滿的叫囂。
「大嫂……」
我巴巴的看著貞子，現在我衣服也亂七八糟的，頭發也鳥窩狀，臉上還有剛才滾地上時沾的一大塊灰，你說我容易嗎我，早知道老頭子是貞子的爸爸，我當時肯定不找他麻煩。我現在還怕被貞子知道我對他老爸不敬，那我這個掛名徒弟不就沒著落了？
「你剛才真那麼說我爸了？」貞子有點不信。
完了。
我趕緊道歉︰「那是他先說要擰斷我的手，我被逼急了才亂說話的，真不是故意冒犯。」
貞子狐疑的又多看了我幾眼，喃喃道︰「奇怪了，你那麼說了我爸他居然沒把你揍趴下，真是奇怪。」
我倒，敢情是她在意的是我怎麼還好好站著，我真是白認這麼個師父了。
「哼，這小鬼有兩把刷子，要不是想試試她，我肯定早把她揍趴下了。」老頭子冷哼一下，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說這話時臉上那一大塊灰是多麼的可笑。
你看過試試人家有試得這麼狼狽的嗎？
就裝吧你。
我白了他一眼，沒答話。
貞子點點頭，說︰「爸，這是我朋友，你以後別試她了，她又不會那些個腿腳功夫，真弄傷了她我還不好對她哥交代。」
「也就只有你會這麼想。」冷笑一下，老頭子看著我目光如炬，一副探究的表情。
我趕緊叫手疼，貞子怕我真受傷了，說帶我去保健室看看。
「喂，小鬼，你如果想比現在強就來找我吧。」
身後，老頭子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笑得特開心，朝我揮揮手。
「我爸輕易不收徒弟的。」
貞子在我旁邊幽幽的說，看了我一眼，拉著我朝保健室走。
我皺眉，難道那老頭想收我做徒弟，他剛才在我身上看到了傳說中的慧根？
搔搔已經亂得不像話的頭發，我想現在也不是煩心什麼慧根不慧根的事，看著身上的髒兮兮的校服，我問︰「大嫂有沒有衣服給我換下？我穿這身校服在學校里亂走似乎有點不太合適。」
貞子看看我，點頭說︰「我那有幾套九中的校服可以給你換，不過都是男裝的。」
「大嫂為什麼會有男生的校服？」我不解。
「哦，那是以前我帶隊出去參加比賽的時候發的，因為怕有些人忘帶校服所以就多備了幾套，可是基本沒用到過。」
听了我心中高興得不得了，那我以後來九中玩就不用打劫別人的校服了，多方便啊。
隨貞子到保健室，隨便換上了她拿來的九中校服，我還問她借了個包把自己的衣服裝好，看上去我身上已經一點偷混進九中的痕跡都沒有了。
「小恩，你看起來真想個男生。」
貞子突然說了一句話，讓我的好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
我面對她坐了下來，小心的說︰「可能是我有兩個哥哥的關系，從小跟著他們瘋慣了，有些男孩子氣。」
「哦，有施楚那樣的哥哥應該很幸福吧？我看到他在醫院里對病人都很溫柔。」
幸福個鬼！
我暗自磨牙，跟施楚做兄弟我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我跟他做兄弟，可是他卻割我的，我恨死他。
抬頭看到貞子窗簾頭下面露出的花痴樣，我不屑的說︰「你就這麼喜歡施楚？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呢，他毛病那麼多。」
貞子面色微紅，淺笑著說︰「喜歡就是喜歡，我也說不上到底喜歡他什麼，可能是他對病人時溫柔的樣子讓我心動吧。」
這也算愛情？
我不能理解，就像曉曉那時對我表白的時候一樣，我也同樣不明白她到底喜歡我什麼，可是她偏偏就是喜歡了，完全沒有任何理由。
嘆了口氣，我向貞子說起了到清澤來做武術指導的事，當然，我仍然用施楚做餌，貞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爽快的答應了，其實我看得出她是為了施楚才同意的。
「大嫂，你為什麼不換個發型，你的這個發型現在有點out了，而且施楚也偷偷的跟我說想看看你換個發型呢。」
「施楚真的這麼說？」
我大力點頭︰「真的真的，他說他最喜歡看你的眼楮，可惜你的頭發都把眼楮擋住了，讓他很苦惱，他還說他喜歡完完整整的看著你的臉對你說情話。」
我真佩服我自己說這麼肉麻的話還可以舌頭不打結，連貞子都听得臉紅紅的，我卻臉不紅心不跳，如果我還是男的，一定是絕世情聖啊啊啊啊。
「篤！篤！篤！」
很不巧，我們話才說到一半，保健室就有人來光顧了，我看見汪洋扶著一個男生走了進來，他看到身著男裝的我時愣住了，滿臉的驚訝。
我知道汪洋也在九中，卻沒想是在這種全然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見面，而且我還穿著男生校服，從汪洋的表情我就知道不妙，他肯定認出我來了，但是這個時候我也解釋不清楚，只能心虛的低下頭假裝不認識他，卻不知我這麼做不過是欲蓋彌彰。
貞子沒注意到我們的異樣，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問︰「這位同學怎麼了？」
汪洋看著我，好像怕我一眨眼就不見了，「他剛才摔下樓，傷到了腿。」聲音恍惚。
我的心髒不受控制的亂跳著，有種不好的預感。
（施恩，你當初既然離開了現在就不應該再出現。）
我腦子里亂糟糟的，趁著貞子去幫汪洋扶那個受傷男生的時候，我偷偷的退到門邊，對貞子說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直直的往外跑。
不是我膽小，也不是我沒臉見汪洋，而是現在我還沒想好要以什麼表情出現在他面前。
李振宇的話我記得清清楚楚，他叫我不要再出現，我記得，所以我在沒有把握解釋清楚現在的混亂情況的時候，我不能出現在他們面前，尤其是不能出現在對我懷有誤會的汪洋面前。
我一路跑，身後緊隨著也傳來了腳步聲，一聲聲像踏在我的心上。
不用回頭看，我知道是汪洋在後面，他看見我的時候那表情就說明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
我只留意著後面的聲響，卻忘記了注意拐角處突然走出來的路人甲，我沒防備，跟這倒霉的路人甲撞了個滿懷。
「媽的，你沒長眼楮啊！」听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氣極敗壞的吼面前扶住我的肉牆。
「施恩？」
頭上的聲音帶著不確定，我一抬頭，看到的是我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張臉。
好，很好，殷奇，我們真是冤家路窄！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我急啊真急，半天寫不到關鍵人物出場，美男啊美男你在哪里，難道你注定要夭折了？？還有殷離，貌似最近他的戲分直線下降中，不行，我要制造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