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腳才踏進家門，口袋里的手機就開始耀武揚威的振動起來，時間踩得剛剛好。
「喂？」
「到家了麼？」電話那頭殷離的聲音里透著笑意。
「剛到，你是不是看到我到家才打的電話呀，一秒不差。」我邊說邊走進房間，用臉和肩膀夾著手機，開始笨手笨腳的月兌外套。
「呵呵，今天過得開心麼？听到你這麼精神的聲音就覺得你應該過得不錯。」
「那當然。殷離，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機場接你。」把大衣掛衣架上，我把自己呈大字扔到了床上，身體隨著床墊的起伏彈了彈。
「還要過段時間，可能要等到差不多開學吧。這麼久不見我，你想我麼？」
「嗯。」
「嗯是什麼意思？」
「就是想你的意思唄，非要我說這麼直白啊？」
「暑假的時候我接你來美國玩吧，那樣我就可以天天看見你了。」
我掏掏耳朵︰「靠，你一說這些我就覺得雞皮疙瘩要出來了，給我好好說話！」
「……小恩，你真是欠抽。」我感覺殷離在電話那頭磨牙。
「呵呵，你對我說話輕聲細語的我就特別難受，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你該是趾高氣昂指揮別人的樣子。」
「呵，你這是哪門子直覺？」
「不算是直覺，是你給我的感覺。對了，美國現在冷麼？」
「嗯，你來的話可以看見雪了，這里的雪堆得比房子還高，你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這麼多的雪。我還可以教你滑雪，憑你的運動細胞應該很快就能學會。」
滑雪！
我兩眼放光，但隨即氣憤的說︰「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明知道南方很少下雪，更別說滑雪了，居然還說這個來刺激我，哼，妄費我還祝你新年快樂呢，現在說好了，回來你得給我帶新年禮物，不然我跟你沒完！」
「你什麼時候跟我有完過？我跟你本來就沒完。」殷離笑了起來。
「靠，曲解我的意思。」我揉揉眼楮，打了個呵欠。
「睏了？睏了就睡吧，你今天估計也瘋了一天了。」
明知道他看不見，我還是搖搖頭︰「我還沒問你在美國是怎麼過除夕的呢。」
「在這邊除了住在唐人街的華人會熱熱鬧鬧的過除夕，其他地方沒有人過這種太中國化的節日。所以我很想也在中國過一次除夕，過一次春節。」殷離的聲音很輕，就像在講一件很遙遠的事，更增加了我的睡意。
我打著呵欠說︰「那明年你不要回美國了，在中國過節吧，你可以住我家來，我家還有一個空房間給你住。年三十的時候大家一起包餃子，等大年初一跟我爸媽拜拜年，還能撈到壓歲錢，到時我帶你去放鞭炮，好玩得不得了。我保證在美國肯定看不到整條街的人都一起放鞭炮的樣子，可壯觀了，照得整條街就像白天一樣，就是火藥味好嗆，我嘴巴里現在都還有點苦苦的。」
強烈的睡意讓我的腦袋里開始打結，不知所謂的說了一大堆。
「你說得我都想快點飛回去了。」
「你飛回來吧，我去接你……」我喃喃的說著，眼楮已經快睜不開。
「小恩，你睡著了麼？那好好睡吧，別硬撐著和我說話了，晚安。」
眼皮沉得睜不開，似曾相識的耳邊低語忽遠忽近，好熟悉，似乎曾經在夢里听到過。
恍恍惚惚的，我已然進入了夢鄉。
春假過得很快，除了吃喝玩樂，還有一大堆的作業要寫，托同班的歐陽雪的福，我只需要照著她的作業照原樣COPY一份就行了，誰叫她對當初幫我報名參加話劇表演的事還心存愧疚，我自然樂得接受她的懺悔。
本來我想趁著放假的機會和振宇他們套套近乎，沒想到有好幾次我去找振宇和汪洋玩的時候藍琰都在，我覺得既然他喜歡振宇我就干脆當回好人，讓他們單獨相處好了，于是總是找機會拉汪洋跟我一起。
表面說是為別人，其實我也有點私心，我想觀察看汪洋是不是真如藍琰說的是GAY，他之前明明惡心同性戀的，怎麼可能會向藍琰說的那樣跟殷奇躲在巷子里接吻呢？
想到他們嘴對嘴的畫面，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很冷麼？」
我連忙搖頭，開什麼玩笑，在馬里奧這地方還能冷那是怪胎好不好。
汪洋疑惑的看看我，扭頭繼續玩他的街機。
放假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把錢貢獻給了馬里奧，很少有人能在游戲里鑽點小錢，但是就算大家都知道卻還是樂此不疲。
汪洋玩了一會兒便有點意興闌珊，手上的游戲幣也花光了，起身讓出了位置。
「現在去哪里玩？又不能去振宇家打游戲，好無聊。」汪洋抱怨了幾句，拿出電話或者發短信，只是有意無意的喜歡把手機抓在手里。
我知道他不想回家。
過年的時候他爸媽把他和他女乃女乃接過去過年了，可是他們每年待在一起的時候很少，根本不可能在過年這短短二十來就突然變得親近起來，所以汪洋並不想見他的父母，大概他還在埋怨他們只顧賺錢不理他吧。
「你家現在不是沒人麼，我們去你家打游戲好不好，過年期間游戲里有不少禮包送，我一直找不到人組隊去做新年任務。」我也不想回家，于是慫恿他。
「好啊，很久沒見你上線了，正好帶你去練練級。」汪洋立刻眉開眼笑，拉著我去取他的電動車。
汪洋的家離馬里奧不是很遠，坐電動車15分鐘就到了，只是天氣太冷，我們兩個人的臉都被凍得發僵。
換了鞋進屋，我打開沙發邊放著電暖器，邊搓手邊問︰「你女乃女乃要在你爸媽那邊待多久？下禮拜要開學了，你會回去你爸媽那邊住麼？」
「估計再住幾天就會回來吧，等正月過完他們又要開始忙了，哪有空照顧她？」汪洋冷哼一聲，似乎不願多說。
他去廚房倒了杯熱飲給我，然後去房間開電腦去了，他把台機讓給我，自己抱了台筆記本坐在床上。
我也不多話，把電暖器移到了電腦桌旁邊，登陸了游戲，上線。
新年里果然到處都人滿為患，我看著快要擠破屏幕的人頭，一層一層疊加，連游戲向導都被淹沒了，趕緊按了屏蔽，頓時世界清淨了不少，只看到人物昵稱在滿天飛。
汪洋找到了我組隊，我帶著他去做任務，我52級，他75級，有他給我壯膽，我只管接任務就行。
兩個人埋頭殺怪，但是一直不說話又很怪，于是我胡亂找些話題打破沉默。
「汪洋，你平時跟誰一起打游戲啊？玩得這麼溜，振宇可沒時間陪你天天練級。」
汪洋頭也不抬︰「跟幾個哥們一起玩，藍琰也經常跟我們組隊的，不過不是經常在線，跟你一樣，兩天打漁三天曬網，不過等級還蠻高，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練的。」
「你覺得藍琰這個人怎樣？」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就是看你們最近和他走得挺近的，隨便問問。」
「他還好吧，但是總覺得心里藏著什麼事，心事重重的樣子，估計是戀愛問題吧，所以我說談戀愛最麻煩了。喂，你後面有怪，你打哪里啊！」
我趕緊轉身出了幾個大招把後面的怪滅了。
「他不是跟曉曉挺好的麼？那個……他有沒有帶曉曉出來和你們見面？」
汪洋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低頭繼續點擊鼠標︰「沒有，你是不是還是放不下曉曉？」
「哈？你想什麼呢，我跟曉曉分手都很久了，再說了，我當時不是啥也不懂麼，戀愛什麼的跟我完全不挨邊，我怎麼可能會對曉曉有什麼感覺？」我覺得我似乎越說越亂，暗罵自己言多必失。
果然汪洋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歪頭看著我︰「那你干嘛問起曉曉的事？」
「呃……就是看見他們在一起，有點想起過去過去而已。靠，怎麼突然這麼多怪，汪洋，你別發呆，快幫我砍啊！」我看見旁邊突然多出了不少怪物，趕緊岔開話題。
汪洋不干了，罵了句︰「砍個毛，走，我們回城里。」
「不是吧，任務還沒做完！」
「媽的，我不知道你心里怎麼想的根本提不起勁做任務，走，跟我回城！」汪洋發送了一個當領隊的請求過來。
暈菜，我只好點同意，然後他帶領我坐上了他的坐騎，被一群怪物追趕著飛回了城里。
回到城里，汪洋把包裹里的東西弄出來擺攤，然後就把筆記本丟到一邊，表情嚴肅的看著我。
「你別這麼看著我，怪不習慣的。」我傻笑幾聲，眼楮盯著游戲界面的虛擬人物，胡亂點著鼠標讓他原地轉圈圈。
「今天就我們兩個人，我保證今天說的話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怎樣，我們就把話說清楚？」
「曉曉的事你大可不必問，我真的對她沒什麼想法，真的。」我承認自己說的有點心虛，不過我已經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了。
汪洋沉默了一下，表情怪怪的問︰「如果不是曉曉，那你想問的是誰？藍琰？」
「呃……我就是隨便問問。」我汗。
「小恩，你我都清楚，你不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人，既然你問起了藍琰的事，那麼你就是在意這個人你才會問，難道說你喜歡上藍琰了？」
說到原則性的問題，我立刻炸毛︰「靠，你說什麼傻話啊！我又不是同性戀，干嘛喜歡藍琰？！」
「那白熙怎麼辦？你也不喜歡白熙麼？」
我一時語塞，低頭說︰「你不是討厭同性戀嗎，我記得你以前說到殷奇和男生在一起的時候明明厭惡得要死，怎麼現在不討厭了？」
汪洋愣了一下，把臉別開，不吭聲了。
「汪洋，你討厭我麼？」我舌忝舌忝嘴唇，看著汪洋別過去的側臉，慢慢站起身來，朝著他小心的挪過去。
汪洋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就像沒听見我的聲音，我試探著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輕顫了下，卻沒有叫我把手拿開。
「你討厭我麼？雖然我身體是女孩子，但是我知道你沒有把我當成是女孩子，所以……如果我跟男生在一起，你會討厭我麼，你會罵我是GAY麼？」
汪洋搖搖頭，扭過頭來看我，認真的說︰「你是不一樣的。」
我急于求證，抓著他的肩聲音高了八度︰「有什麼不一樣？我跟男生在一起就是同性戀，就是GAY，就算這樣，你也不討厭我麼？」
汪洋嘆氣，抬手模模我的頭發，很認真的又說了一遍︰「你就是小恩，是我認識的小恩，所以你是不一樣的。」
我呆呆的看著他真摯的眼楮，突然低聲說︰「那振宇呢？他如果喜歡男生，你會討厭他麼？」
汪洋愣了下，他目光里顯出復雜的神色，輕輕垂下眼簾︰「你問我這個是什麼意思？難道振宇跟你說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取標題無能，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