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飛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他張狂的笑︰「施恩，別以為我沒看過，你就以為全世界都沒人看過。」
我的心不自覺的沉了沉，他的樣子不像在虛張聲勢，那他到底想說什麼？
見我冷冷的看著他，余飛更得意的笑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忘記了你和李振宇還有汪洋，你們三個人曾經去參加過殷奇的生日派對吧？這麼印象深刻的事，你不可能忘記才對。」
我全身的血似乎都要凝結，那件事是我和汪洋的噩夢，他怎麼會知道！
白熙在旁邊瞧著我和余飛的反應，疑惑的問我︰「你們以前跟殷奇也很熟？」
余飛代替我搶先回答︰「熟，怎麼不熟？那時候殷奇整天粘著他，你想啊，一個男的沒事總喜歡粘著另一個男的，嘖嘖，不用我明說你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白熙听他這麼一說，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隨後那種表情變得帶些厭惡，就好像余飛說了什麼讓他惡心的事，他慢慢的說︰「殷奇……是同性戀？」
「賓果！」余飛那個得意啊，他很賤的做了個答對得分的手勢。
「你的意思是殷奇見過她的……」白熙在思考那句話該怎麼說。
「夠了！」我受不了的大喝一聲制止他們再說下去。
「就算殷奇是同性戀又怎樣？你說他對我有意思，那我跟他在一起了嗎？很明顯那是因為我不是男的，所以他對我沒興趣！你他媽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麼都把我頭上扣！」
余飛見我激動了，更是得理不饒人的說︰「你別想糊弄我，我知道那個時候你是男的。就算你現在沒跟他在一起，難保你沒那想法，誰知道你是不是喜歡被操才變成女人。」
白熙瞪了他一眼，沉聲說︰「你嘴巴放干淨點。」
「怎麼，舍不得了？」余飛非但沒有停，反而更來勁兒了，「我就不明白你到底看上她哪里？沒，胸沒胸的，比她好的女人多得是，而且她又不是什麼干淨人，你跟殷奇接觸過，他可不是什麼善茬，你真以為放嘴邊的肉他會不吃？而且她自己剛才也說了，殷奇是因為她是女的才沒有跟她在一起，那殷奇又是怎麼知道她其實是個女的？」
白熙看著我，眼神開始動搖。
「別的我不知道，兩年前殷奇生日的時候，我可是親眼……」
「我叫你閉嘴！」
我忍無可忍一腳踹上余飛的肚子，他悶哼著後退，撞到茶幾摔到地上。
我上前又要補上幾腳，白熙動作敏捷的上前把我拉住︰「小恩，別這樣！」
「別怎樣，你沒看見他在詆毀我嗎？！他說的不是你，我沒有你那麼好氣量！」用力把他的手甩開，我痛心的看著他，幾乎眼眶崩裂。
余飛啐了一口，坐地上捂著肚子得意的笑︰「咳咳……施恩，你要沒有被我說中，又怎麼會有這麼大反應？」
「是個人被那麼說都會不舒服，我要說你是同性戀，說你是個變了性的變態，你也會生氣！」
「不會啊，我沒做過，你就算說我也不覺得怎樣，反正我又沒做過。」余飛開始耍賴，我知道他在誤導白熙，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讓白熙明白。因為我確實是做了變性手術，我沒辦法把這個事實說出口！
我很氣，我也明白讓白熙接受很難，但是我就是沒辦法對開始質疑跟白熙認識是種錯誤的自己很生氣！
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求救似的看向白熙，我想從他身上得到哪怕一丁點的信任，可是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更傾向于余飛的答案。
已經無力回天了嗎？
痛苦的閉上眼楮，我想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手不期然被人拉住了，我低頭去看，是白熙的手。
印象中他的手總是干燥而溫暖的，但是現在，他的手很冷，冷得好像要凍傷我。
「那個時候……你為什麼要答應當我的女朋友呢？」他聲音很低，額前的留海遮住了他的眼楮，把我隔離在他的視線之外。
我笑了，嘴里苦苦的。
沒有看白熙，我把目光越過他看向正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的余飛，淡淡的說︰「余飛，我小看你了。」
余飛抬起下巴，冷哼一聲︰「用拳頭有什麼本事，聰明人用這里。」他指指自己的腦門，帶著勝利者的姿態。
將手從白熙手里抽出來，我忍住眼淚摔門而去。
這次，所有的王牌都落到了余飛手里，我手里恐怕沒有牌能翻身了。
我回到家就給殷奇打了電話，但是他的電話是關機的。把手機摔在床上，我用力揪著自己的頭發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忘記了現在殷離他們有危險，根本不可能會露面，換號碼也很正常。
那就是說我找不到殷奇，余飛也不見得能找到他，至少我還能賭一把。
咬著手指甲在床邊坐下來，我還不能認輸，就算余飛散播謠言又如何，他沒有證據，只要我沒有露出心虛的樣子，那大家就不會相信他的話。
施寧站門邊看著我心緒不寧的樣子，見我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忍不住開口問︰「小恩，你還好吧？」
被他嚇了一跳，我有點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也被我的樣子嚇到了，走進房間問︰「你沒事吧，從上禮拜開始你就怪怪的，好像很緊張，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有，你不用管我。」我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這段時間我確實太過緊張，所以很容易頭疼。
他在我旁邊坐下來，將我額前的頭發向後掠起，抬起我的臉︰「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恩哪去了？」
偏頭躲開他的手，我現在沒心情和他鬧。
「你連說謊都不會，哪有人邊愁眉苦臉邊說自己沒事的？」施寧並不在意，「說吧，告訴我什麼事，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幫你想辦法，你忘記了你以前闖禍不都是我幫你掩護的？」
我看著施寧關切的臉，終于忍不住點頭︰「好，我告訴你，但是你先別告訴爸媽。」
「我有哪次出賣過你？你就放心說吧。」施寧微笑的樣子讓我心安。
低著頭，我有點猶豫。
「有人知道我是變性人的事了。」
此話一出我就听見施寧深吸了口氣，他也在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你說的是你以前的哥們，李振宇和汪洋他們？」
我搖搖頭，解釋說︰「他們知道還沒什麼，至少他們不會對我怎樣。現在的問題是我以前的一個對頭認出了我，他猜出我變性的事。」
「他只是猜出而已，還不算太糟對不對？」
我嘆了口氣︰「關鍵是我初中時不止一次把他揍進醫院，他抓住我的這個把柄，肯定會整死我的。」
「他沒有證據，光是猜測不會有人相信他的。」施寧還在繼續安慰我，不過他的安慰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我苦笑︰「四中離清澤又不是十萬八千里，再怎麼說也是在一個城市，他如果真的要找證據，我覺得不會太難。」
「那怎麼辦，干脆告訴爸媽給你轉校算了。」
「能轉去哪里？只要還在這個城市，總會有遇上熟人的一天。」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你說的那個人他已經親口說出你變性的事了？」
我點頭，喪氣的說︰「他今天在學校里散播了謠言，不過好像相信的人不多。我只有一口咬定我是女生，以前只是假扮成男生而已，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能怎麼辦。」
施寧模模我的頭發安慰的說︰「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我還是叫大哥幫你聯系下別的學校吧。」
「你想叫施楚幫忙？」我覺得就算找他也不會有什麼用處，他只是個醫生。
「廢話，老媽她好不容易把你塞進清澤，就算找老媽她又怎麼可能讓你轉校？」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施寧笑著解釋說，「我記得清澤每年和外校都有交換生的傳統，施楚以前是清澤的學生會長，認識幾個學校董事，如果他能幫你弄到交換生的名額，你就可以掛清澤之名去其他學校上課，相信老媽也沒話說。」
「施楚真的有辦法？」我開始兩眼發光。
施寧點點頭︰「其實你能進清澤也多虧了大哥出力，所以他應該有辦法。」
「他為什麼幫我進清澤？其實他知道我並不喜歡那種重點學校，隨便找個高中都可以。」
施恩模模我的頭，露出了寵溺的表情︰「你應該清楚他有多寵你，自從你車禍後……他總覺得對不起你，能給你最好的東西他當然義不容辭。」
我呆呆的瞧著施寧，突然覺得老是欺負施楚的自己簡直就是混蛋。本來錯都出在我自己的身上，但是我卻總在怪他，從來都沒有注意過他背後默默的付出。
振宇說對了，我真的是沒心沒肺的笨蛋，從以前就是，如果可以，我希望這一次我能獨自承受這一切。
校園文化節總共要舉行四天，大家要把自己心目中的各項比賽的最佳班級評選出來，為了拉票，每個班都是卯足勁的演出，還要求所有人不能缺席的捧場。
我們班除了話劇表演還在操場上擺攤弄些燒烤賣，我跟幾個參加了話劇表演的人分別拿傳單滿校園的發，大家都很賣力的做，似乎那天的短信事件沒有影響太大，至少表面看起來他們沒有那個時間背後討論。
發完了手上的傳單，我還不想回攤位幫忙，就找個處人少的地方坐下來偷懶，順便拿手機上上網。
登陸校園網後，我看到首頁上大都是清澤的帖子，更新的速度非常快。點擊進清澤網頁，發現每個班都弄了自己的微博，還發了很多關于文化節的帖子，上傳的照片數量簡直要塞爆服務器。我刷新了幾次才能正常瀏覽，不過一個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發的帖子被不斷的頂上，點擊數量在我刷新的時間里也上升得很快。
標題是「表白」，就兩字，在一堆標題黨的帖子里並不顯眼。
我好奇的點進去，里面就是一個視頻文件，估計是誰用手機偷拍上傳的。我手機這個月上網流量不太夠了，所以我也沒打算這麼耗流量，就沒打開視頻看，只是看了看底下跟帖的內容，大都是寫著「很震驚」、「求人肉」、「死變態」之類之類的，居然有十幾頁。我懶得往下翻，看了兩眼就關了。
不敢偷懶太久，我算著時間回到了我們班的攤位，這會兒是中午生意最火的時間段，所有賣吃的攤位上都擠滿了人，要不是我看到歐陽雪站攤位旁邊笑著說「謝謝惠顧」，我真的找不到我們班在哪里。
看到我出現，歐陽雪立即哭喪著臉抓住我的手︰「你跑哪里去了？我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都笑得臉部僵硬了，快點和我換班啊！」
「其他人呢？」我左右張望，只看到幾個班干部滿面油光的站燒烤攤前烤牛肉串，後面還有幾個幫忙的同學，正手忙腳亂在把食材穿竹簽上。
「大家都跑去吃東西了，他們一跑就累死我們這幾個，明年堅決不搞燒烤了，又累又餓，結果只能聞聞還不能吃。」歐陽雪簡直要聲淚俱下。
我模模肚子︰「可是我還沒吃東西呢，本來想找你一起去的。」
「要不你幫我站一下，我去幫你買？我現在真的很想上廁所。」
「那好吧，我飯量很大的，買多點。」
「你真是救星啊，放心，我去去就回。」歐陽雪說著話，人已經擠進了人海消失不見。
看著眼前一堆等待著燒烤的餓狼，我只能換上笑臉，沒好氣的說︰「大家不要擁擠，請自覺排隊，謝謝！」
人群里立刻有人拿手機朝我拍了照片，我想轉頭躲避都來不及，靠，搞什麼，老子不喜歡被拍！
隨著隊伍一點點移動，剛才拍照的人也離我越來越近，他站我面前，瞪大了眼楮看著我，樣子有點腦殘。
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還好這時候歐陽雪拎著大包小包跑回來了，她的臉跑得紅撲撲的，得意的舉起手里的東西給我看︰「我買了好多，估計夠大家吃的了。」
我笑著點頭。
「喂，視頻里面的人是不是你？」
剛才瞪著我看的人不管我正跟歐陽雪說話，拿著手機湊到我眼前。
這人不會真腦殘吧？
伸手想擋開，可是手機畫面上熟悉的人影讓我停下了動作。
我仔細看了看，這正是之前我看過的那個名為「表白」的帖子里上傳的視頻，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視頻里那個定格住的人好像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看過的留下腳印，小二在此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