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士 第十五章 故往秘辛之江南

作者 ︰ 小妖的菜刀

這里是北疆,南面跨過牧草青青又白雪皚皚的天山就是巍巍昆侖了,這里本是色目人聚集的地方,也不知是多久以前發生的事情,從遙遠的遷居一只新的部落,他們自稱——江南。

剛剛來到北疆的江南部落受到當地維吾爾、藏、女真等族的聯合絞殺,可就在那樣的困境下,江南部落在女族長楊妙真的指揮下,奮力的殺出一片血路,在這片遠離中土遙遠的異域初建了自己的基業。

江南部落人數不多,可是個個凶悍,每個人手持一把梨花槍,在北疆的大地上縱橫往來,那時候北疆上勢力小的見到這群來自的神秘部落都遠遠躲開,逐水草遷徙到他處,後來北疆有大部落看準機會和江南部落建立了攻守聯盟,在為那個大部落消滅幾個強敵後,江南部落也就這麼古古怪怪的徹底扎根在天山腳下。

其實北疆是個苦寒的地方,天山的雪水並不能養活所有的人,在這里野草可以長得比人還高,可耕種哪怕好年份也是不夠吃的,糧食不夠吃就得死人,如果不想死人,就得去搶別的部落,江南部落也是如此。所以漸漸的,江南部落早已流逝掉人謙虛和中庸,為了生存下去,他們變得和地地道道的草原人一樣,只相信最強壯的武士能給部落帶來榮譽和戰利品,強壯的父親娶強壯的女人,生下強壯的兒子,祖祖輩輩都是最強大的戰士。

「不過,這樣的勇敢也是沒辦法的,」袁珙嘆了口氣,「僅僅只是為了生存下去,他們的人還是太少了。」

「那後來呢?」姚廣孝前傾了身子問道。

「後來爆發了內亂。」

「甚麼,這個時候,爆發內亂?」姚廣孝吃驚的道。

「是的,內亂。歷來最艱難的時候也是最考驗人的時候。」袁珙眯起了眼楮。

面對著日益艱難的局面,江南部落爆發了內亂,內亂的根由僅僅是一個選擇。

部落中一部分人覺得繼續留在貧瘠苦寒的北疆最後只會走向沒落和滅亡,畢竟在所有部落的眼里,他們始終是外來的,集市上交換商品時出的價最高,買來的東西卻最差,再加上思念故鄉的緣故,一部分堅持要回歸中土。

另一部分不同意了,他們覺得已經在北疆打下了一片基業,相對于以前境況已是大大的改善,只要再堅持一下就能活下去,並且活的更好,而此時的中原大地上,鐵木真的鐵騎正爆發出曠古爍今的怒火,兵鋒橫掃九州中原,華夏故地無數流民流離失所,女子淪為娼妓,男子被罰作奴隸,此時回去,無異于把整個部落陷于絕境。

當嘴皮上解決不了時,這群信仰武力的人們最終選擇了刀劍,最後整個江南部落分裂成兩部分,李家和楊家。

「李家和楊家!」姚廣孝喊了起來,「就是現在江南部落的李家和楊家?」

老頭子沉沉的點點頭。

此時原來的族長楊妙真已經垂垂老矣,再也拿不起她那柄梨花槍了,只能看著子孫們分裂,這位享譽青史的女英雄最後是帶著無盡的傷感,離開了這個世界。

楊妙真,江南部落的創始人,亦是第一任族長。

說起梨花槍楊妙真,少不了談起她的哥哥,一個叫楊安兒的奇男子。

……

……

時值金軍南侵,北宋滅亡,南宋苟安于江南,綠林中有一豪杰姓楊名安兒,此人建立了一支名為紅襖軍的軍隊,反抗大金,兵為此奮戰一生,在當時,堪稱一代綠林大豪,可最終還是難逃悲劇的命運,在哥哥死後,紅襖軍的權力交接到他妹妹楊妙真的手里,這個頗為傳奇的義軍,也因此迎來了歷史上最空前的輝煌。

相較于哥哥,梨花槍楊妙真的武藝反而更加超群,作風也極其正派,眼若寒潭,完全一副大姐大的派頭。她的丈夫名李全,北海人,矯健魁梧,弓馬嫻熟,一柄長茅鐵槍,天下無人可擋,遂時人常稱「李鐵槍」,抑或「李無敵」。

楊妙真領導的紅襖軍,組織頗為嚴密,器械雖不如金兵,但「心協力齊,奮不顧死」,連當時大金左副元帥宗翰也幾乎被活活生擒。金軍痛恨紅襖軍,追剿最急,往往妄殺平民以泄憤,但終不能覆滅紅襖軍,紅襖軍的隊伍反而日益擴大。

這時大金完顏家已經日落西山,北方鐵木真的騎兵正初露鋒芒,一代天驕已經帶著他的兒郎們滅了西遼,一直殺到印度河口和多瑞河口。楊妙真充分利用這一時機來擴大了自己的勢力,由她的丈夫李全帶領紅襖軍的精銳部隊,進入大金朝的疆域,開疆拓土,把金軍打得無可奈何。但不想遇到初露猙獰的蒙古軍,被圍困在青州。

當時在山東一帶的義軍除楊妙真外,還有一個叫夏全的人,此人是一個功名利祿之心頗重之人,有介于此,當時一直想剿滅紅襖軍的大宋朝廷,派人去游說夏全反叛紅襖軍,威加利誘後,終于說服了夏全。恰在此時,傳來李全已死的噩耗,這對陷入困境的的紅襖軍無疑一個重創,楊妙真作為領袖,來不及悲痛,日夜苦思對付危局的良策後,她決定約見夏全,和夏全當面談談。

這天楊妙真的大營里,旌旗飄揚,大壇大壇的酒搬出來,大碗大碗的肉端上桌。楊妙真對夏全說︰「子女玉帛,干戈倉凜都歸你,只要你仍然和我一條心,等勝利後,我也是你的。」望著盛裝打扮,英氣勃發的楊妙真,夏全心神搖曳,點點頭,答應了。恰在此時傳來了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李全未死。

「甚麼?」姚廣孝簡直要驚叫起來了,「那夏全呢,他一定很不甘。」

袁珙吐出一口氣,搖搖頭,「豈止是不甘啊。」

楊妙真得到了丈夫李全的最新消息,知道丈夫仍在青州與鐵木真的騎兵苦苦周旋,危在旦夕,自然就沒有再跟夏全周旋的念頭。知道自己無法得到佳人放心的夏全,沖冠一怒之下竟狼狽地投降了大金,大金封他為金源郡王,不久在一次與蒙古人的戰爭中戰敗被殺。

這年五月,李全從重重圍困中突圍,回到楊妙真身邊。

李全的回歸讓紅襖軍勢力大振,夫妻二人一鼓作氣,拿下了從山東到淮海的廣大土地,一時間楊妙真夫妻名揚天下,而此時蒙古鐵騎日益南來,當時的南宋丞相史彌遠想出了一個妙計——加封楊妙真夫婦,令他們抵御蒙古。

楊妙真以大局為重,一口答應。

每一個末落的王朝從不缺愚蠢的內斗。

其時,大宋朝廷也不例外,視楊妙真夫妻為敵的大臣不在少數,于是紅襖軍過上了被蒙古、大宋朝廷雙重夾擊的生活,終于在一天幫網,李全連同他的親兵被誘入一澤泥淖內,然後亂箭齊射,長槍亂搠。

這一日,是英雄的黃昏。

當楊妙真知道丈夫已死後,知道大勢已去,遂對部將鄭德衍說︰「李全二十年梨花槍,天下無敵,不料就此死去,現在時勢已去,不能再支,你們尚未出降,想必是因我在此的緣故,我今離此而去,你們便可出降。」遂帶親兵百人,闖出城外,一路向北,不知所終。

楊妙真離開後,紅襖軍理所當然的就此支離瓦解。不久,南宋被蒙古所滅,紅襖軍降將鄭德衍等人跟隨文天祥、張世杰、陸秀夫等人繼續抗元。

「原來這江南部落前身竟是紅襖軍,一代奇人李鐵槍,梨花娘子楊妙真,夫妻二人出身綠林,皆是一代武學宗師,揭竿于末世,實在令人神往啊。」姚廣孝喃喃道。

「古鐵槍,五代烈。

今鐵槍,萬人杰。

紅蠻昨夜斬關來,防關老將泣如孩。

鐵槍手持丈二材,鐵馬突出擒紅魁。

磔紅頭,鑿紅骨。

誓紅不同生,滅紅倒紅窟。

君不見錢塘城中十萬家,十萬甲兵赭如血,一夜南風吹作雪。」

「好詩。」姚廣孝雙眼一亮。

「這是當今天下第一大儒楊維楨楊鐵崖的大作《李鐵槍歌》,當然是好詩。」袁珙瞪了一眼姚廣孝。

「我還以為是你做的呢。」姚廣孝絲毫不為自己的淺薄無知感到羞怯,大刺刺的說著,「那趙家又是怎麼回事,你到現在可還沒說呢。」

「別急,接下來就是趙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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