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里的座鐘鐺鐺敲了十下,外頭的丫鬟亂中有序的忙碌開來,屋里嘮嘮叨叨的客人見狀,也起身來告了辭,邢芸笑著挽留了幾句,方讓桂葉送著來人出去了。
見人去遠了,邢芸斂了笑,一邊月兌著見客的外裳,一邊吩咐木香道︰「去把藥端來,順便使人把前兒外頭送來的香色地纏枝牡丹紋閃緞和月白地落花流水游魚織金緞尋出來,我一會有用。」
木香听了,忙打發小丫鬟出去傳話,自個則親到外頭端了藥並一碟子蜜餞桃脯進來,將藥和蜜餞放在桌上,一邊上前服侍邢芸挽袖,一邊笑說道︰「這璜大女乃女乃倒好笑的緊,早便說了還要往東府去,偏在咱們這呆了半天也不挪步子,我還道著她要吃了午飯才肯走呢。」
邢芸忍不住一笑,輕搖了下頭,嗔說道︰「都是一族的親戚,你少胡言亂語些。」
木香扁了扁嘴,嘟起嘴道︰「哪是奴婢胡言亂語,這璜大女乃女乃見天兒往兩府里竄,不是在東府大女乃女乃跟前湊趣,就是往二女乃女乃那說笑,一月倒有半月是在咱們府里,這還得算上睡覺的時辰。她打的那些小算盤,這府里都傳遍了,我又不曾編排,不過實話實說,太太若怪我,也太冤了?」
邢芸听著,不覺笑了起來,只拿帕子掩口道︰「她打了什麼算盤了,我怎麼不知道?」
木香在銀盆里擰了擰巾帕,遞給邢芸道︰「這是外頭傳的話進來,說這璜大女乃女乃家里,雖有些小產業,但終究難以度日,所以這璜大女乃女乃才時常進來奉承著兩府女乃女乃們,趁女乃女乃們高興的時候,借些衣裳首飾,出去典當了銀子使。太太也是知道的,這東西既給了人,女乃女乃們自是不會討回來的,說是借,其實……若是一回兩回倒罷,偏這璜大女乃女乃三五日便來上一回,這里里外外都有些……」
邢芸听了,也有些好笑,只是無端想起邢家來,這面上的笑容又斂了去,只淡淡道︰「許是家道艱難的緊,才會這樣。咱們家那些人,都是一個富貴心,兩只體面眼,他們胡嚼嚼慣了,你倒跟著學上一車話,沒得叫人笑話。」
木香低了低頭,仰著臉兒說道︰「真要是家道艱難的緊,縱有人笑話,也不敢這麼大張旗鼓著,咱們府里的終歸是和氣人居多。太太不知道,那璜大女乃女乃若真精窮了,儉省著也過不下去了,兩府里有幾個不替她唉氣嘆苦的。偏這璜大女乃女乃,說是沒銀子,又愛講排場,家里丫鬟婆子,車馬宅院一樣不少,每每手頭寬松了,便往咱們兩府里來,外頭有那不正經的,便取笑說,古有佛祖割肉喂鷹,今有璜大女乃女乃舍臉養奴,咱們家合該敬著些,不可怠慢這位舍臉菩薩……」
邢芸听著那舍臉養奴的話,禁不住便笑了起來,笑過了,才按了木香一指頭,笑道;「行了行了,說著說著,竟連菩薩也出來了,再講下去,只怕南天門的四大金剛也要被你搬來了。」
正笑著,外頭簾子一動,小丫鬟翠雲進了屋來,細聲道︰「林姑娘和二姑娘來了。」
邢芸停住笑,略點了一下頭,見翠雲會意出去了,邢芸才擦了擦手,換上一件沉香色折枝花蝶紋妝花緞比甲,斜倚在軟榻上。
不過一會工夫,翠雲便打起簾子,迎春和黛玉兩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進了屋來。
當下見過禮,邢芸讓人上了茶水並點心來,這才閑閑的打量了兩人一眼,只見黛玉穿了件雪灰蜂蝶鬧春緙絲夾襖,頭上戴著白玉花蝶簪並一支翡翠雪柳瓖珠步搖,腰件一根青緞暗花腰帶,腳下微露一雙同色青鞋,素雅又不失顏色。
邢芸看著,不禁一嘆,黛玉這身打扮顯是還在為賈敏服孝,只是賈府里的眾人早忘了這些,按禮來說,就是賈母也該為賈敏服喪九月,更別論旁人了。
邢芸是個穿越者,對于這些喪服禮儀壓根就沒留心,雖有邢夫人的記憶,但不是眼下瞧見,有所觸動,邢芸竟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因這個緣故,邢芸心里倒莫名生出些愧意來,移了移眼神,轉而問著迎春道;「你那女乃媽子,我听人說,老太太已是開發出去了,我想著,你身邊也不能少了人去,明兒我打發人送幾個婆子來,你自個挑上一個罷。」
迎春低了一回頭,懦懦道了一句是。邢芸見著迎春這模樣,不由心生不喜,無處發作,強壓下氣,溫言細語的說道︰「這些婆子丫鬟,雖有些體面說法,但那不過是因為她們是家生子兒,打祖上起,便在府里服侍效勞,為著他們的忠心,且主僕相宜,才給了他們這些臉面,況且著,說是給他們的體面,不如說是看在他們與主子的情分上。就如你那女乃媽子,若她不曾女乃過你,只是一個尋常家生子兒,誰肯高看她,不過尋常相待罷了。她在府里的體面風光,全憑著你的身份……她要有失禮越距之處,你若覺得不為大錯,偶爾包涵便包涵了,若是看不過眼了,只管打發她出去養老便是,哪里有主子被奴才轄制的道理。」
說了這話,邢芸端起桌旁的德化窯白釉茶盞略用了一口,只是才入口,邢芸便蹙了眉,瞅了木香一眼。
木香旋即明白了過來,笑說道;「這是老爺昨兒拿回來的新茶,也不知是打哪來的,顏色倒好看的很。」
邢芸瞬時無語,賈赦最近不弄他那些古董玩意兒了,可新培養了個愛好,斗茶,這些時日說是被賈珍請去了,其實大半工夫是在外頭鼓搗折騰茶葉去了。
邢芸也懶管這些,茶葉那是樹上長的,況且如今又不是二十一世紀,有那些黑心爛腸的商人拼死炒作,上至人參燕窩,下到油鹽醬醋,什麼都能吹上天去。
一根草都能吹的極具收藏價值,今天買了明天就價值連城了,偏還有傻子上當,真是讓人覺得,地球真是太危險了,什麼外星人都能滿街跑,一點也不擔心被人抓去解剖掉!
星際宇航局更是官僚拖沓,這樣智商無下限的貨色都沒發現,還讓他們在地球上佔據了幾個國家,絕對的瀆職!
低頭看了看那茶盞中的茶湯,邢芸隨手將茶盞放在一邊,淡淡道︰「味道濃了些,我不慣這個,還是換了碧螺春來。」
木香連忙答應著,打起簾子出去了,見木香去了,邢芸方又問著黛玉道;「前兒我听說,老太太打發人新請了個太醫來,不知如何?」
黛玉手中捏著帕子,笑說道︰「還是叫吃那幾樣丸藥,也沒旁的方子。」
邢芸听了,略點了點頭,又問道︰「如今可還咳嗽著?」
黛玉回道;「這幾日還好,並沒怎麼咳嗽。」邢芸又向著黛玉道︰「你生的單弱,這病根子不去,一味吃藥,也不是個法子。俗話說,是藥三分毒,雖然粗了些,可也有幾分道理在其中。」
听見邢芸說了這話,黛玉不覺移了移目光,低垂螓首。邢芸見狀,忽覺自己有些冒昧了,忙笑了笑,又說道︰「我是想著,這藥食同源,你如今既吃著藥,這飲食上也該多注意著。」
剛說了這話,一陣風吹過,外面便淅淅瀝瀝的落起雨來了,初開的迎春花隨雨落了一地,草木泥土的清香伴著水汽侵進了屋里。
邢芸瞅著丫鬟關了窗,便轉了話頭道︰「外面下雨了,路上想也濘的很,我打發人去和老太太說一聲,你們便留在這用飯罷。」
一語未了,便听見外頭丫鬟傳說,有小丫頭給黛玉送傘來了。
一個頗有幾分眼熟的小丫鬟進了屋來,手里拿著個小手爐,提著一個小包裹,上前行禮道︰「紫鵑姐姐見天陰著,便讓我送了雨傘斗篷和發了人來說,今兒二太太用齋,叫姑娘們都過去用飯,也好熱鬧熱鬧。」
听了這話,邢芸倒不好再留黛玉,笑道︰「老太太既吩咐了,我便不留你們了,只是外頭的雨越下越大,且這院子到老太太那院子又很有一段路,單這雨傘斗篷,這麼走過去,難免濡濕了鞋襪。我看索性傳了外頭的婆子來,用軟轎送你們回去,這樣既便宜又妥帖。」
正說著,桂葉打起簾子匆匆忙忙的進了屋來,見了邢芸,咬了咬唇,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
邢芸見狀,心中一動,也不待黛玉和迎春推辭,只打發人抬了兩頂軟轎來,看著黛玉和迎春上了轎,又屏退了屋里的丫頭,才轉身靠坐在榻上,用手支著頭道︰「說罷,有什麼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ps︰病好了,另外還听到個好消息,電業局和國家電網的扯皮終于結束了,我家這終于可以改線路,第一天通知,第二天就來收錢了,這速度,果然是開不完的會,收不完的稅……
本來應該很高興,不過我頭天把錢交出去,第二天就給我停了一天的電,然後第三天開始停水和氣,看樣子,很有循環往復的跡象。
尼瑪,我知道附近的管道線路爛死人,但是也不用一收錢就開始提醒圍觀群眾線路問題很大吧,坑人坑的這麼明顯,這些官僚的智商沒救了。
對于那些不交錢的人,我更無話可說,幾千塊錢啊,平日打牌一天輸的就不只這麼點,你們能不怎麼扣嘛。我早上睡覺你們在吵,晚上碼字你們也在吵,今天罵街,明天扯皮,能人啊~~~~~
昨晚上堵大門口罵了三個小時啊,半夜3點啊,不要這麼有爆發力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