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什麼意思?」
「我會讓幾個弟兄混作你漁村的村民,明天等莫熙帆和依妍回門,你把我準備的酒給莫熙帆和他的跟班喝了就成了,其他的事情自有人來善後!」
听著 叔的輕描淡寫的‘合作’提議,甄老爹就是再愚鈍也知道 叔的意思,那酒一定有問題,他是想讓他迷倒了莫熙帆,甚至可能就直接殺了他吧!
听著甄老爹的靜默, 叔知道他在猶豫什麼,繼續說道︰
「你放心,我不會傷了莫熙帆的,這孩子我也很賞識,我只想和他找機會好好聊聊,如果他真的願意為依妍反了蕭崢嶸,我一定會重用他。嘌」
「如果他不願意呢?會怎樣?殺了他?他可是蕭大的干兒子,我听說蕭大對他有救命之恩吧,一個人如果為了女人就連救命之恩都不顧,還值得被重用嗎?他還算人嗎!」
「呦,甄老爹,別說,你還很知道江湖義氣,哎,怪只怪蕭大太過偏執,一定不肯放下一段早已經過去了的舊恩怨,最後可不害人害己?凡事都不能過頭,至少不能越了自己的本分才是,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些都是你們江湖上的事,我和依妍都不會去趟這趟渾水,依妍那孩子還小,根本不懂事,這次她回來,我會找個理由不許她再跟著莫熙帆回去,我寧可她窩在漁村一輩子隨著我打漁,都不會讓她去做什麼黑社會。至于你和蕭大的恩怨,麻煩你自己再另想辦法吧。 」
「其實,听過我這些坦誠相見的話,不僅是依妍,甄老爹啊,你可是也已經上了這條船了。」
「你放心,我可以用我死去的老婆來發誓,這輩子我都不會把我听見的看見的說出去,也會管住依妍的嘴,我們只是普通百姓,高攀不起你們這些富豪。」
「甄老爹啊!」
「你不用多說了,我心意已絕,我要繼續打漁了,雖然那場婚禮是假的,但明天的回門酒還是要辦的,我還得打點魚回去備著,麻煩你讓你的手下都回到他們自己的船上去吧。」
許久,電話里不再有對話,只是有些雜音,貌似手機在別人手里轉載了一下,直到出現一個男人的聲音︰
「 叔?」
然後,就听見了 叔卸下親和語氣的一句冰冷交代︰
「既然沒緣分,強求就沒必要了,你替我告訴一句話給甄老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會替他好好照顧依妍的。」
「是!」
音頻框下的標線終于到了最後的一點,那些風聲,海浪聲,海鷗的鳴叫聲再沒有了蹤跡。當三個文件都被閱讀後,這個郵件立刻被病毒花程序一秒自毀,不再留下任何的痕跡---
雖然依妍之前就有強烈的感覺懷疑著 叔,但當這一切那麼完美的應驗了她的揣測,依妍的心卻依舊有些無法接受。
叔的那個宣判太過平靜,竟然還帶著些許的無奈和難舍,竟然還有對爸爸的一句交代,他會照顧好自己這算什麼?莫熙帆也對這個結果很震驚,卻又覺得情理之中,不服從就必須消失,這是江湖中的游戲規則,這本來就不是一個能玩僥幸的游戲,何況 叔身後有著巨大的責任,而甄老爹听見的每一句話足夠讓很多人拿捏到 叔的七寸,蕭大的七寸,颶風的七寸!如果他真的堅決要和黑道撇清關系,靠一句誓言還真的不足夠保住他得命。
所以,那句‘人在江湖’,還真的合理貼切。轉身去望向依妍,自然擔心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這等同于現場直播的那段送別,讓她情何以堪?
「依妍---」
「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
擋住了莫熙帆起身後的那些關心,依妍只是一個人靜靜的走到了窗口,心緒很亂,紛亂的可怕,但卻沒有一點的要落淚啊,悲敖的感覺,只有一句問話反復的重復心底︰‘這算什麼!’
酒席上 叔慈祥的微笑一再出現眼底,不得不承認,這個保養的很好的男人比起爸爸要儒雅的多,紳士的多,也看似富豪的多,那種一呼百應的霸氣一點和他的謙和不沖突。
所以,作為一個很正常的有著虛榮心的女孩子,在焦頭爛額中遇見這樣一個近乎救星一樣的人,還帶給自己一份很是高貴的身份,依妍真的曾經很得意。但他竟然因為要繼續這份施舍,就因為爸爸的不願意,他就有理由草菅人命讓自己失去了世間唯一的一個親人嗎?
‘人在江湖’這就是理由?放屁!
望著依妍,望著她眼中的傷心和憎恨,莫熙帆腦中卻逐漸成形了另一個假設,比起依妍,浸潤黑幫8年的他太過了解,一個人要守住江湖大佬的位置,要統領道上那麼多支流十多年沒有變天絕不容易!所有人都知道, 叔的城府是深不可測的,面對這次甄老爹的事情,莫熙帆實在無法不懷疑 叔動手的真正動機。
一個假設很快速的在他腦中成形︰
叔是忌憚颶風和自己這兩個後輩的快速崛起,然後也很不爽蕭崢嶸的始終一意孤行,
所以,甄老爹是不是會同意投效他都無所謂,無論結果如何, 叔都志在必得,志在必得能滅了蕭崢嶸,然後收服颶風!
如果甄老爹幫他,自己一定會被 叔抓住,他應該會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肯反了蕭崢嶸,他就會要求自己去除掉蕭崢嶸,做成幫派內部斗毆的假象,如果自己不願意,自己一定就會被先除掉。
如果自己死了,蕭崢嶸就先缺了左膀右臂,而自己的死立刻會被渲染成是依妍和颶風串通報仇,蕭崢嶸立刻騎虎難下,必須要為自己向依妍和颶風報仇,自然就中計。
作為依妍的干爹, 叔就很能和理的保護干女兒,沒有異議的滅了蕭崢嶸,甚至應該能借機扶正颶風代替蕭崢嶸的位置,再次讓他的江湖風平浪靜!而現在,甄老爹既然不同意, 叔走的就是另一步計劃,利用依妍這個殺父之仇嫁禍蕭崢嶸,同樣能撩起這兩個幫派的斗毆。
等 叔他們‘知道’了這場禍事,一定會先‘合理’幫依妍報仇,對實在一意孤行的蕭崢嶸清理門戶。那些安置的監視器一定是他需要知道自己的立場,如果自己能為了依妍反了蕭崢嶸,他還是能借由自己的力量玩幫派內訌,如果自己不願意,他也就會一並把自己除掉,說不定還會假借依妍的手做掉自己!這次, 叔還真的是已經勢在必得,借由依妍這個飛來‘福星’,玩的風生水起!
想通一切,莫熙帆望著依妍听風望月傷心的側面,心底越加內疚,這一切的悲劇,都因自己而起,依妍只是個普通的丫頭,悠哉哉的做著不愛打漁也不吃魚的海邊小混混,是自己一手把她帶入這片墨深的暗夜,讓她莫名的被一再利用。被婼晨利用,被蕭崢嶸利用,現在又被 叔利用!
發出深深地一陣嘆息,終于,莫熙帆還是上前,從背後輕摟住了依妍,帶著全部的愛戀和愧疚,還有堅定守護她一生一世,再不許任何人利用她,傷害她的真情---
天台的風依舊吹拂的有些涼意,婼晨終于含著淚講完了一切,當最後一顆眼淚滑落臉頰,她的眼底確是徹底的平靜著,手,輕撫著小月復,繼續補充了一句︰
「所以,當我知道我懷孕了,當我看見有他派來的人出現在莫熙帆的房間,我就猜到了他的動機,我才會因為激動又一次昏迷過去!他實在太可怕,竟然算好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我懷孕的,我的昏迷!」
望著婼晨,颶風除了能深深呼吸,一時間真的無法回應什麼,竟然所有的一切,包括蕭崢嶸對自己的連環計,全都在 叔的掌控之下?他竟然是背後的始作俑者?竟然挑起蕭崢嶸和婼晨見面,讓他們都以為是對方先有計劃?那麼,這一次---
帶著心底的疑惑,颶風繼續問道︰
「所以你覺得,依妍的爸爸應該也是 叔派人做的嗎?」
望著颶風,婼晨輕點頭,然後肯定的回答著︰
「如果不是知道之前的一切,我一定不會懷疑他,從他派人找到我,告訴我一切的鬼話,誘惑我就範,我其實已經知道,他的目的是除掉蕭崢嶸這個眼中釘。就是對你們兩個,他也始終忌憚著。會逼我,會逼我懷上他手下的孩子,就是為了要利用我動你和莫熙帆!
他需要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他的制勝法寶,孩子不可能是你的,你很清楚,如果那次海上的風波你僥幸逃月兌了,他想讓你親手殺了我,然後讓始終愛著我的莫熙帆和你再一次敵對!
如果你真的被蕭崢嶸逼死了,他就可以用保護‘颶風的遺月復子’的理由,順利接手你的所有一切地盤,不費吹灰之力的擴大版圖,然後用這個遺月復子的殺父之仇再一次牽制蕭崢嶸。再玩一把冤冤相報!」
眼淚,突然猛地涌現,婼晨的眼底終于忍不住出現了無法抑制的哀傷︰
「其實,那天看著你要跳海,我的心中只有一個心思,我要和你生死與共,或者你不會信,但我真的是那麼想的,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心,原來早已經只剩下你!
等我第二次醒了,我才想起,我莫名昏迷的理由,根本不是天意,而是因為我在後艙喝過一杯水,而那杯水,就是蕭崢嶸身邊的 叔的人給我的。那杯水里一定有東西,會讓我在情緒激動,心跳加快後就缺氧昏迷的藥物,他都想好了,隨偶然他算準了你或者莫熙帆其中之一一定會護著我不讓我死,但他依舊不許我有閃失,因為我如果死了,這個遺月復子就沒法利用了!
颶風,他真的好可怕,他對誰都不會有感情,他沒有想到有依妍出現會壞了他所有的計劃,卻一定看出你們兩個都對依妍動心了。所以,他收依妍做干女兒,貌似是救人危難,為了所謂的投緣,其實他根本就是要利用依妍。
蕭崢嶸絕不會在這種時候去敲山震虎做什麼,所以甄老爹一定是 叔動手的,雖然我一時間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可以猜到他一定又想了什麼完全的計劃,而且他還會利用我的孩子來威脅我的,我決不允許!
颶風,我求你,先放下你和蕭崢嶸的恩怨,去把一切和莫熙帆還有依妍說出來,只要你們聯合在一起了, 叔一定動不了你們,就算你們都沒有去搶江湖第一把交椅的野心,但至少需要自保吧,何況,我知道,你和莫熙帆心底都對依妍動情了,就算為了保護她不再為 叔利用和傷害,也應該同仇敵愾。
而我,已經什麼都不求了,我只求我的孩子能平安,他是無辜的,我不要他再受傷害。」
再一次,婼晨哭得顫了身子,她現在真的只有這個孩子了,這個孩子是她所有的希望,她願意去贖罪,也為了這個孩子,知道 叔的可怕,不再有颶風和莫熙帆的真心守護,婼晨真的很怕---
(畫外音再次︰看到這里,一切可以剎車了吧,這段被灰灰蒙太奇去掉的內容已經揭示完畢,大家一起把視線再回到那一天的挽上,在 叔他們即將回來了前一夜,在依妍揮出一把鏡子本想給莫熙帆一個腦震蕩的那時刻,為了接起來大家的記憶,這里倒帶幾句話哦,呵呵!)
繞到了莫熙帆的面前,依妍眼中依舊是‘甄依妍獨家表情’︰
「喂,這話該我勸你吧,你都說啦,婼晨已經有孩子了,也確定她喜歡的是颶風啦,你還是乘早放下吧!反正你女人多,再培養一段曠古畸戀就是啦!」
「曠古雞戀?你嘴里還真吐不出什麼象牙。」
終于,兩個人又一次都安靜了!
本來嘛,斗嘴本來就是件沒底的事情,何況兩個人暫時都沒什麼心情繼續動腦子在這種耍嘴皮子的活計上。
雖然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心情,但他們只要眼中還能看的見彼此就有種莫名的安心感覺.想起明天老頭們都回來後的短時間分別,兩個人心底忍不住都泛起不安,卻又都知道,為了將計就計,也為了不打草驚蛇,依妍必須回到 叔身邊。
「明天!」「明天!」
近乎一口同聲,停滯了很久的兩人同時抬起頭,卻又都楞了一下,直到莫熙帆先開口︰
「想說什麼?」
「你呢,你先說你想說什麼?」
「忘了。」
依妍才不會那麼笨,先說自己的想法,何況,她其實也沒什麼想法,那句‘明天’之後其實只是一句‘記得好好演戲,別再自己莫名其妙加戲’而已。
望著依妍依舊清清亮亮,卻因為連續幾天過份眼淚多而微微腫著的雙眼,莫熙帆只是靜靜的凝視著,也瞬間忽略了原本要出口的一些告誡她明天開始要多加小心之類的話,只是靜靜的望著依妍,直到依妍忍不住渾身的毛細孔都戒備求來,先發制人的開口︰
「喂,你又來?這里沒有攝像機,表玩了!我警告你啊,明天你給我也給我正常點,不許再加戲,你的劇本是知道我回到 叔身邊才安全,所以千方百計的阻攔蕭崢嶸留住我!誒,我突然想到了,那萬一明天蕭大不留住我呢?」
「不會!干爹很清楚他會被陷害,你回到 叔身邊, 叔就可以借機幫你查真相的機會查出他是真凶,然後秉著幫你報仇的借口對付他。干爹一定會在他找到真相之前盡力阻攔你回到 叔身邊。」
突然下嘴唇一個吹氣,依妍把自己額間掉落在眼楮前的幾根發絲吹開了些,
「我突然很好奇想看這兩個同屬老甲魚級別的大佬互相演戲,一定很精彩,睡覺!再睡早起早看戲!等一下,喂,色豬,今晚你不是又想和我一張床吧?」
「不然呢?」
也是,桌子不夠長,沙發都是單人的,唯一一個貴妃塌也就一米多一點,望了一圈這個大的夠打羽毛球卻沒有一個合適莫熙帆躺下的房間,依妍只能瞪了他一眼,賭氣道︰
「你睡浴缸,那地方足夠大,晚安!記得別再上我的床啊,上來的就是豬,而且世世代代都只能投胎做豬!」
一邊說著,依妍一邊就一路小跑然後撲到在了大床的中央,鑽進被子抱緊了枕頭就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尾蝦,滿足的閉上了眼楮。好舒服,好柔軟,好溫馨,曬過的被子有著好芬芳的太陽香氣。
她真的累了,明天還要開始新的戰役,輸贏都未知的情況下,至少她需要有足夠的體力和 叔那老狐狸斗去!
所以,睡覺,睡覺!
一步步走近依妍,當莫熙帆皺著眉望著這個對自己下了那麼卑鄙詛咒的小女人,發現才沒幾秒的時間,她竟然就真的睡著了,呼吸均勻的就象嬰兒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