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池老婦人打給瑞瑞的,希瑞瑞清楚,既然暫時沒什麼大計劃要再次執行,她們都必須低調一陣子先,若不是萬分火急,池老婦人絕不會直接電話給她,最多偷偷發個短信互動一下有無。
接起電話,果然沒有听見池老婦人說話,電話那一端是一個分貝很高的女人在持續怒吼︰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為了要把池家一半的財產都給那個人,你何必一把年紀還和老爸離婚?都一頭白頭發了還帶著細軟離家出走,鬧離婚,我們家簡直都快被圈子里的朋友們當成笑話談了。」
「誰說要一半財產了,離婚協議書寫的很清楚,我只要我自己名下的動產不動產,這些本來就是我自己的,和老頭子沒有關系,也和你們夫妻沒有關系,你放心,我不會搶你手里一分錢的。」
「媽,你還真是天真,既然你這麼說話,我也就直說了,這些年,要不是我們夫妻起早模黑的幫著我爸把生意越做越大,就老爸那麼保守的性格,池家別說有今天的這些底子,就是你那些陪嫁早就賠光了,一切都是我們應得的,包括你這些箱子里的東西!蝞」
「如果你弟弟還活著,他也會做的很好。」
「可惜他早就死了,20多年前就死了,媽,我知道你心疼池憶巋,這些年我們給他的錢足夠他白手起家當啟動資金了,那張銀行卡他動過一分一毛嗎?他早就把弟弟的死和莫愁的自殺全部都算在爸爸頭上,那麼深的積怨就算把池家全部的財產都堆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稀罕的。如果他真的會接受你,那只有一種可能,他想要報仇,要為他爸媽報仇,讓我們也家破人亡!拜托你和老爸都清醒點吧。」
「報仇?原來你也知道理虧,心虛到先下手為強直接對巋兒趕盡殺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巋兒畢業的時候,只要是你認識的人,不管熟不熟的你都親自打電話去讓他們‘關照’巋兒,不就是不想他回上海,怕他為莫愁報仇?現在他跟著商勒彬和你們井水不犯河水,老頭子也寫了遺囑把錢都給你,你還有什麼好怕的,你不會是真的擔心我和你爸離婚才會處心積慮的找到我吧,知女莫若母,你根本看不上我這點陪嫁,說吧,到底出什麼事了,老頭子又改遺囑了?箏」
「是還沒有,不過,我看也快了,老爸竟然決定放棄穩賺不賠的地產招標,把幾十億利潤拱手讓出去,這還不止,他還決定為商勒彬擔保加碼他中標的可能性,唯一的條件是讓商勒彬幫著說服那個孽種回池家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老頭子還真是老年痴呆了,20多年不關心兒媳婦和孫子,還把所有遺產都指定給你,一邊卻想巋兒認祖歸宗?你讓他省省心吧,只要希瑞瑞一天沒有真嫁給商勒彬,巋兒絕不會離開商氏的。」
「希瑞瑞?誰?做珠寶的希佐恩的女兒?」
「恩,就是她,巋兒看她的眼神和你弟弟當年看莫愁完全一模一樣,可惜他的性格和莫愁更像,才會那麼默默的守在希瑞瑞身邊保護她,換做是我兒子一定不會藏著掖著,早就動手搶了。」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個孽種倒真是遺傳莫愁多些,不僅看人一眼一個準,還知道以退為進。就說他一直自稱骨氣硬,卻一直心甘情願跟在商勒彬身邊當只下賤的哈巴狗,原來是黃雀在後,等著商勒彬玩膩了這個希瑞瑞隨手賞給他。也是,希佐恩沒有兒子,入贅希家就等于白得了一半家產,女兒被甩有人接手已經不錯了,希家也不會嫌棄他是個私生子窮癟三,也難怪老爸幾十億都不要也要商勒彬趕走他,我們池家還真是丟不起這種人,要是我----」
隨著一聲重重的巴掌聲從電話里傳來,女人氣焰囂張的話語聲這才被生生中斷,隨即是她更為升高分貝的吼叫聲和更為惡毒的咒罵聲----
電話接通後的十秒,希瑞瑞便听出電話那端是在現場直播,先不管這個電話是池老婦人不小心按到的還是故意讓她听的,希瑞瑞立刻興奮地拉住了池憶巋的手,把他硬拽到了辦公室里的小會議室,打開了免提,和他一起旁听這段對話。
看見希瑞瑞的莫名行為,商勒彬示意林函詢待在外間,便也跟著走進了小會議室。
事關私事,希瑞瑞當然不想商勒彬參與,但她還沒來得及趕走商勒彬,身邊的池憶巋听清了對話雙方的身份,便立刻抬腳想閃人,希瑞瑞只能妥協商勒彬的不請自來,和他一起一邊一個胳膊的把池憶巋鎖定在了會議室里,強迫他旁听這個現場直播,直到池老婦人出口了池憶巋早已經情不自禁地愛上了希瑞瑞這個真相,以及池憶巋的姑姑一連串罵出刻薄惡毒嘲諷的這一刻。
雖然知道媽媽每年去為池老爺子送親手做的生日蛋糕,每一次都會受盡這個女人惡毒之極的咒罵和冷嘲熱諷,但池憶巋一直相信,這些不過是加重媽媽抑郁癥的外因,媽媽最深的傷口還是20多年前驟然失去丈夫的痛苦。
可今天,當池憶巋親耳听見這些帶著毒刺的字句,听著這種近乎穿透耳膜的尖銳分貝,他的心底猛然卷起狂濤萬丈,如果他只是隔著電話听便能有砍人的沖動,可想而知每一年媽媽站在池家的瓦檐下,親自聆听的‘教訓’是有多不堪入耳,有多殘忍。
「巋兒,答應媽媽,不要去為難池家的任何人,他們這些年心也很苦,苦地讓她們都變了一個人,媽媽不怨她們,媽媽只怨自己沒福氣,不能看著你成家立業,但媽媽真的再撐不下去了,媽媽真的太想念你爸爸了-------」
低首望著希瑞瑞手中的手機,回憶起媽媽從池家離開的第二天就不小心‘出車禍’前的這封簡短留書,池憶巋的臉上漸漸出現了可怕的青色殺氣,這種一念入魔的可怕念力讓希瑞瑞立刻感應到了什麼,本能得切斷了免提,掛了電話,更用力的拽緊了他的胳膊,想阻止他真的因此變身什麼人間大惡魔。
看著希瑞瑞‘心虛’地切斷了電話,又看著她始終帶著關切擔憂的眼神深深地凝視著池憶巋,站在他們身邊,也被這通電話中的各種消息撼動了一把的商勒彬眼底也驟然出現了犀利的碧色。其實,早在得知蘇打水和粉百合幾年前就開始有互動,又到訂婚宴上親眼看見希舒舒游走在池憶巋和希瑞瑞之間的糾結眼神,加上池憶巋對希瑞瑞胡鬧的縱容心態和怨聲載道的林函詢天差地別,商勒彬已經懷疑池憶巋始終沒有接受希舒舒的理由是源自他對粉百合,也就是希瑞瑞的動心。
現在,再算上池老婦人的這番旁觀者清,事實便徹底呼之欲出了。
‘以退為進?黃雀在後?難道他真的是因為這個理由才留在自己身邊?如果真是這樣,他還真是做到了不是嗎,希瑞瑞每每逃開自己的第一時間都會去找他,不是嗎?!他們甚至還同居過‘一整夜’----’
瞬間,理智全部閃離了商勒彬的腦子,
伸手用力打掉了希瑞瑞牢牢握著池憶巋手臂的手,把她重重地拉離開池憶巋的身邊,想順勢將她扯帶自己的身後,擋住她們之間該死的凝視,但因為用力有點猛,商勒彬的這個大力動手愣是讓還在晃神的希瑞瑞直接‘飛’向了會議室的玻璃門上。
希瑞瑞的十根手指上都戴滿了用以吸引靈感的各種貴金屬瓖寶石瓖鑽戒指,這些戒指大力地砸在玻璃上,玻璃門立刻因為局部的尖銳刺激碎成了一地的鋼化珠子,引發了一陣尖銳可怕的巨響,嚇得門外傻站著的林函詢頓時白了臉色。
撞碎玻璃後,依舊還在沖力中的希瑞瑞也跟著一起重重地倒向了地面,直接就趴到在了一地的碎玻璃上,鋼化玻璃雖然沒有快口不至于劃破希瑞瑞的皮膚,但倒在一地的細細碎玻璃珠上也是致命的痛楚,直接就把希瑞瑞痛得失聲失語失神當場。
商勒彬當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狀況,站在他面前的池憶巋也絕沒有想到商勒彬會出手那麼重,近乎同一時間,兩個男人都似火箭般沖到了希瑞瑞的身邊試圖伸手救援,口中也近乎同一時間本能地吼出了充滿關切深愛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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