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月听罷臉色微微一變︰「相忘于江湖……」他悵然若失的點點頭,才恍惚听懂朝陽的話,這是讓他們各自散去呀。
「不行!」小烏鴉跳起來反對道︰「我反對!驕陽峰不能就這麼倒了。」
漠月沒吭聲,轉身向遠處飄去,對他而言,似乎一切都無所謂了。
「二哥,你做什麼……」風歌吟震驚的看著漠月遠去的身影,忍不住叫了出來。掠海,無悔、清揚幾人莫不如此,幾人都難以反應過來,漠月的離開更讓幾人無可接受。
畢竟,小烏鴉五人都算是漠月帶大的,這五人的名字都是漠月戲謔著起的,以前他們不叫這個名字的,他們小時候就跟著漠月,一起修煉,一起打架,一起被虐,一起玩耍,突然之間若相忘于江湖,誰都缺少心里準備,幾人都有些懵了。
漠月身形滯了滯,他暗淡的道︰「朝陽說的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也是師傅的意志。神荒浩浩寬闊無垠,以後的日子里,你們幾個小王八蛋以後好自為之了……」漠月感傷莫名,但他沒回頭,呢喃幾句之後,身形急劇加速,仙月劍氣繚繞,吟吟龍吟震破長空,圍繞著他急速旋轉的功夫,身影逐漸消失在冰雪般的天地之間。
小烏鴉愣了愣,漠月這麼痛快的走人讓他頗受震撼,錯愕了好一會,他才仰天大笑︰「好!好!走了也好,那我也走。」說完,他他轉身就向另一個方向飛去。
「老三!」風歌吟急切的伸手一抓卻抓了個空,他怒喊道︰「你去哪里啊!」
「不知道!」小烏鴉一邊回話,一邊嘎嘎狂妄大笑著唱道︰「他年我若證道時,當重建驕陽……」他頭也不回,雷炎劍釋放出尖銳劍氣劈開滿天奇寒,托著身軀遙遙向遠處飛去。
「他年我若證道時,當重建驕陽……」清揚淚流滿面,隨手抓出古琴,錚錚琴音剔透之極,不經意間流露出親情難舍的孤獨感,他落寞一笑︰「老三好氣魄,那就這麼辦吧,他年我若證道時,當重建驕陽。」呢喃著似自言自語一般,他頭也不回的轉身向遠處飛去。
「老六!」風歌吟听得一驚,回身伸手抓去,又抓了個空,老六的速度同樣很快,他沒能阻攔住。
「既然如此,我也走了。」掠海也很痛快,老二老三和老六都走了,他也是連一句告辭都沒有,轉身就走了,仰天長嘯一聲︰「他年我若證道時,當重建驕陽……」
無悔躬身一禮︰「朝陽師兄,後會有期了。」拜別之後,他轉身飛掠,頭也不回的向遠處遁去,似乎也沒有勇氣說更多,簡單一拜算是全了兄弟間的情誼,也走了。
「你們!你們!你們都走了……」風歌吟再也無法忍住,這一刻他淚流滿面,左右回頭,希望能看看幾個師兄的身影最後一眼,可他不曉得該看誰,因為誰的身影都在急劇消退,這消退似乎也帶走他對往昔的回憶,迅速而依依不舍的消散了。
這一瞬間,風歌吟肝腸寸斷,愴然落淚,淚濕滿襟。
遙遠處,傳來老三的一聲雄壯之極的長嘯,他遙聲道︰「小涵,別看不開,散去吧,散去吧,他年江湖路窄我們兄弟後會有期……」奇寒凜冽的山谷中,傳來老三的最後一句話,隨後他的影子徹底淹沒在白雪皚皚的深山老林之中。
朝陽沒吭聲,他也不好受,可受不了也得受,他隨手拿出一顆青色珠子遞過去,又道︰「這是那顆甲魚內丹,我已然修煉成一顆避水珠,啟動靈訣你知道的,你收著吧。」
風歌吟魂不守舍的接過青色避水珠,他無可接受眼前的巨變,哽咽著道︰「師兄,我……」
「小涵,你入門時間雖然比我晚些,但道心修為也非常強,別看不開。」朝陽拍拍風歌吟肩膀,鼓勵著道︰「他們幾個都能看得開,你也一樣的,過去一切因果起源于師尊教導,未來能否證道則要看你自己了。」
「我明白,只是一時間在情感上還很難接受。」風歌吟神情低落,驕陽峰覆滅對他打擊非常大,很難短時間調整過來,想似過往那般愜意,已經不可能了。
朝陽嘆息一聲︰「就用老三的話勤以自勉吧,他年我若證道時,當重建驕陽。小涵,後會有期了……」說著,他後退一步,驕陽神靈劍自體內發散出一道龍形劍氣,劍氣極度尖銳,竟然刺穿虛空,隱隱霹靂裂帛聲傳來,朝陽心下稍有不忍的扭頭看了看風歌吟,無可奈何花落去,他滿心無奈的遁入虛空,迅速消失在冰雪皚皚的世界。
朝陽也明白,以幾個師弟眼下修為看,實在不宜在遠古神荒大世界廝混,這點修為太弱了,隨便踫見一只百年修為的靈獸都得跑路,而遠古神荒大世界各種稀奇古怪的高手太多了些,區區百年道行根本不叫修為的,可沒法子,一是師命難違,這是元上師尊親自囑咐的話他不敢違背,再一個驕陽峰突然之間遭遇滅頂之災沒有太多回旋余地,他也無法照顧幾個師弟,因為驕陽神靈劍在他手里,造化道門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肯定會派遣高手找他,所以他也沒能力照顧幾個師弟,將來他面對的壓力更大,武英殿的長老們肯定會找他索要神靈劍,他能不能保全自身都難說的,遑論保護幾個師弟呢。
造化道門作為一個大道門派,不可能忽視神器遺失,即有清理門戶的現實需求,也有索回至寶的迫切目的,所以呢,風朝陽面臨的壓力更大,那可多是人道大位的修士,搞不好神級長老也會立即出面的,顯而易見的是,他也得拼命跑路,否則這柄象征著驕陽道統的至寶都將被收回去的。
如果師兄弟幾人在一起,倒霉的話被集體消滅毫不奇怪,要知道造化道門的高層能掐會算的,聚集一起不確定性大增,而分開之後各奔東西,造化道門想逐個消滅也得耗費相當心思,何況漠月等幾個師弟都心思靈透,嚴格說起來哪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想消滅他們也有極大難度,所以呢,分開各自跑路是最好的辦法了。
仰頭望著浮雲繾綣,蒼天高遠無穹,心思此起彼伏難以平靜,更恢復不了往日澄明透徹的劍心,過了好久,風歌吟緩緩回過神,輕輕擦拭著面頰滾落的熱淚,他一字一句的發出大願︰「他年我若證道時、當蒼天封頂……」劍氣迸射,右拳握緊時,骨骼爆發嘎巴嘎巴響動,猶如雷鳴般懾人魂魄,他深吸口氣,轉身向著另一個孤僻方位飛去,自此,驕陽峰這一代門人各奔東西,就算徹底散了。
總算把第一集鼓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