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了青鸞的事,我與楓的關系變得更加朦朧與尷尬,就連每日見面都是盡量避免共處一室。
七巧她們幾個丫鬟見我惴惴不安的樣子都捂嘴偷笑,以為我與楓之間是小兒女的情態,但我心中的苦又有誰明白呢?
月到中秋分外明,在古代的這個中秋節仍是如期而來。皎皎明月映著我此刻孤單落寞的心情,還真是那闕詞︰不應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不知我的父母在家中一切可好?錯亂的時空究竟何時才能送我回家啊!
「公主,準備好了嗎?時辰快到了。」丫鬟七巧一身翠衣,蹦跳著跑到我跟前,滿面喜色,手里還拿著一朵紅白雙色的菊花。
「二喬這麼名貴的菊花你也折來玩,當心王爺打你!」
我嗔了她一句,笑呵呵的欣賞她忽紅忽白的面孔,恰似此時她捏在手中的菊花。
「啊……這,可是已經折下來了怎麼辦……對了!」七巧對我甜甜一笑,抬手就將花插在我頭上。
「哈哈,美極了!花戴在公主頭上,王爺就不會責怪七巧了。」
鏡中的美人一襲粉色繡百鳥深衣,烏發如絲緞傾瀉而下至發端墜著瓔珞,而插在發鬢間的二喬,越發襯著她肌膚勝雪,顧盼多姿。這嬌柔明媚的女子真是我嗎?
「公主,快走吧,不要誤了時辰。今晚是宮中的中秋家宴,所有皇室宗親都要到場,听說還要比舞呢。」七巧利落的掀開車簾,扶我登上了馬車。
「比武?」我訝道。
「是比舞,舞蹈。」
宮中到處流光溢彩,天上的月亮似乎都比外面亮了許多。
此刻皇室宗親齊聚一堂,男子都按品級穿了朝服,或威武或俊逸。女子們都穿著華麗的深衣,頭上珠翠琳瑯,歡聲笑語間香味裊裊,都是艷麗照人的佳人貴婦。有幾個小孩子在席間往來笑鬧,不時有幾個貴婦低語向他們說話。
九室斑斕殿是皇宮里通常舉辦大型宴會的場所,稱九室是因為大殿里共有九個小殿,每個小殿都可以用作宴會。今夜中秋家宴因為人數眾多,所以安排在正中大殿舉辦。
我的座位在一眾皇室公主中,公主們無論年齡長幼,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見到我這個異類出現,紛紛用絲絹掩著口鼻斜眼瞧我。身後侍立的七巧看不過,也瞪圓了眼珠子看著公主們的隨侍丫鬟,無奈也遭遇了同樣的白眼。
寧皇自從稱帝後氣色似乎越好,此刻他端坐龍椅一襲黑色繡龍紋冕服,撫須微笑。這個常常氣息奄奄的老皇帝,仿佛只有面對滿堂兒孫時才能有片刻的精力。
「公主,怎麼不見王爺?」七巧附耳道。
滿堂金碧輝煌,杯盞閃閃。我眯起眼楮仔細向殿內搜尋,觸目盡是陌生的面孔,哪里有楓的影子?
急忙又向皇子那一席間望去,都是英武俊逸的王子,各個透著一股狂傲不羈。只有那一人,黃色繡百蝠深衣,寬大的袖子掩面而飲。酒畢,放下酒樽,眼角眉梢都是微醺的笑意。他似無意中向這邊看來,亮若星辰的雙眸閃動著熱烈的情緒。
這個大寧的皇太子,噙著酒樽里的美酒,投來一個燦若朝霞的笑容。
「哇!太子對我笑了!」身邊頓時一片唏噓,幾個貴族小姐甚至險些暈了過去。
太子弘無視對面的騷動,繼續淺淺而笑,頭上的金冠像太陽的光芒,照著他的臉龐都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我笑了一笑算是回應,想起那天他送我的綿羊,不禁心中悵然。如果我沒有穿越在玄都的身體里,如今的玄都也許早已和太子出雙入對了吧?
正想的入神,忽听一個清越的聲音朗朗而言︰「青鸞公主今天真是明艷動人!」
抬起頭,一雙慵懶的狹長眼眸正向我微笑。
「景王殿下萬安!」我屈身一禮,蘭抬手扶我起來,周圍頓時又是一片唏噓。
幾個花枝招展的公主小姐像是見了鬼一樣,驚訝的叫聲連連。紛紛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身白色紗罩深衣,俊若湘君的景王蘭。
「呵,你們看見本王也不用這麼激動吧?」蘭捋著垂在兩頰的鬢發,嘴角勾起一個魅惑的笑容。當然的,又有一批春心蕩漾的閨中小姐被電暈了。
蘭看了一眼圍在他周邊的花花朵朵,轉眸看向我,笑道︰「多時不見,你可好?」
「有大哥照顧,我自然很好。」
蘭撇了撇嘴,無奈道︰「你這個涼薄的性子倒是和你大哥一樣,見到我從來都是板著臉。呵呵,想我風流倜儻,是多少女子的春閨夢里人,怎麼你就不動心呢?」
「你胡說什麼?我可不想被她們吃了。」我掃了一眼周圍,看到眼中都是一張張粉面含煞的猙獰臉孔。唉,宮中的妒婦啊!
「哈哈哈,終于肯承認本王的魅力了?如此,就快快降了吧!」
蘭的臉笑的泛起了紅色,我狠狠瞪他,心里直罵他是草包。郁悶的扭過頭不想再看他,正好看到殿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一個人。
原本熙熙攘攘的宴會廳頓時陷入安靜,王子們停了手中的酒盞,貴婦公主小姐們不再嘰嘰喳喳的討論誰家的脂粉香,幾個頑皮的孩子也被母親摟在懷里,捂住了仍然叫鬧不停的小嘴。
「 ,好大的排場!」蘭嘴里咕嘟一句,眯起永遠都像是醉意朦朧的雙眸,向那個穩步走來的身影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