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了我的容貌後,他不徐不緩的向我拜了一禮︰「原來是青鸞公主,不知公主來太子宮所為何事?老奴也好給公主通傳。」
「太子宮?」我一個激靈,「這兒是太子宮?」
「是啊,這里是太子宮後花園。」宦官眼神犀利的上下打量我,看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忙轉身抬腳欲走︰「啊,呵呵呵既然太子殿下不在就不打擾了,蕭妃娘娘還等著我下棋呢,呵呵呵,公公留步、留步。」
「站住!誰說我不在?」一個清越的聲音驟然在背後響起,我抬起的腳瞬間就僵在了半空。
「玄都!」見我好像沒听見一樣呆立在原地,太子弘又喊了一聲。
「玄,玄都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我慌慌張張的轉回身子,雙手疊放胸前,將頭深深的埋下去。怎麼辦,經歷了那次抗旨拒婚,如今該怎麼面對他。
「平身!」他的聲音听不出半點情緒,我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謝殿下!」直起身,放下手臂,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他深潭般漆黑的雙眸,同樣不帶半點情緒的雙眸。這樣平靜無波的眼神,就好像面對一個陌生人。
「你,有什麼事嗎?」他挑眉看我。
「啊,沒,沒事。我只是,只是迷路了才走到這里的。」
「哦,這樣啊。」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繡著繁瑣祥雲紋樣的前襟在呼吸中上下起伏,半晌沒有言語。
「那,太子殿下玄都就告辭了。」我機械的轉過身,向前移了幾分,卻發覺腳步萬分沉重。其實,弘是個不錯的男人,傷害他我于心有愧。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你是要去合歡殿吧?」背後,弘忽然冷冷開口。
驚詫于他的敏銳,我點了點頭。
「馮喜!」他略抬手臂,向遠處喊道。
不消片刻,瘦長臉的內監馮喜就麻利的一路小跑過來。我不禁微微一笑,這不就是在織染房給我送信的小太監嗎?
「青鸞公主要去合歡殿,你送她過去吧。」弘吩咐道,又抬眼看了看我,終于什麼也沒說。
馮喜一路領著我穿過一條條相似的巷子,步履穩健輕快,袍子下擺輕揚在風中,一如我剛見到他時的樣子。不同的是,從前他領著我去冷宮,現在他領著我去合歡殿。從前他領著的是一個俘虜兼雜役宮女,現在領著的卻是公主。
「呵呵,馮喜公公你可一點也沒變呢,還和從前一樣健步如飛啊。」我忍不住朝他笑道。
「喲,對不住,如果公主覺得奴才走的快,奴才就慢點。」
他長白的臉上不好意思的浮起紅暈,呵呵樂了一陣子。我不覺心情大好,剛才因為遇到弘而郁悶糾結的情緒在看到馮喜後完全舒展開了。
「嗨,奴才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好歹憑著點機靈勁兒在太子面前混口平安飯吃。公主您可算出頭了,如今恭王爺在朝中那可是響當當,沒人敢小覷。」
馮喜晃著腦袋,一臉崇拜神往,「恭王爺是硬漢子大英雄,奴才真巴望著能伺候王爺幾日,能跟這樣的主子,一輩子也沒白活!」
「噓!說什麼胡話呢。」我連忙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可是太子的人,一僕不侍二主。若讓別人听見,在太子面前編排你幾句,你死定了!」
「呵呵呵。」馮喜不怕反笑,「公主你不知道麼,太子宅心仁厚,從來沒有處置過一個下人。馮喜我自小跟著太子,這點把握還是有的。就算我說要走,太子也不會為難我半分。」
「哼,你別太得意。太子如今可正在氣頭上呢,若真逆了他,後果怎樣可不好說。」
馮喜听後把頭一低,湊近我耳邊小聲道︰「可不是呢,也不知道是誰惹了太子,這幾天太子火氣不是一般的大,前幾日竟然連太子妃也被罵了。不過,」他提高了聲音,臉上帶著幾分迷惑,「不過太子要娶側妃了,這火氣也該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