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艾米剛使出渾身解數幫鄧大膽把隱身渡按在地上,忽然听到小秋發出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大笑聲。
「哈哈哈,姓錢的,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我惠小秋終于報仇了,你以為玩弄了我,我會放過你嗎?我不會放過你的,今天就是你的末日」惠小秋嘶啞的聲音完全听不出是發自那個原本柔柔的弱弱的喉嚨的聲音。
艾米看見麻袋上面都是火,錢佳琪的慘叫聲回蕩在四周。
「佳琪」再也顧不得還在那里拼命掙扎的隱身渡,艾米朝起火的麻袋飛跑而去,她要去救錢佳琪。
艾米放開隱身渡跑去救渾身是火的錢佳琪的時候,隱身渡猛的一下從地上躥了起來。
「好你個鄧大膽」隱身渡轉身給了鄧大膽一拳,鄧大膽撲倒在地立即吐出一口血來。
「阿渡,你——」鄧大膽知道隱身渡打在自己身上這一記拳頭的力道,他感覺胸口像是被壓了什麼重物,連呼吸都困難。
看著臉色蒼白,口吐鮮血的鄧大膽,隱身渡的笑聲從低沉到高亢,他笑得很狂妄也很陰險。
「鄧大膽,老實告訴你二十年前沈雅琴離開你,投奔姜沖的原因是因為你的愚蠢」
「我不愚蠢,我只是做人太真,琴琴對姜沖不是真心的,我吃虧在不會像姜沖那個小子那樣說好話哄人,如果我知道跟琴琴說甜言蜜語,琴琴是絕不會離開我的。」鄧大膽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隱身渡朝鄧大膽步步逼近,等他走到鄧大膽跟前的時候,蒙在臉上的黑紗被不知從什麼地方刮來的一陣大風吹掉了,鄧大膽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隱身渡,他的容貌居然一點都沒有變,仍舊和二十年前一樣,清秀俊朗,歲月仿佛在這個人的臉上停留了。這二十年來鄧大膽一直都沒有看到過隱身渡的真容,他總是以黑紗遮面,今天當隱身渡以一張經歷了二十年的風霜仍一成不變的面容出現在鄧大膽面前的時候,鄧大膽完全驚呆了。
「你的容貌怎麼——」
「呵呵。」隱身渡笑得森然恐怖,
「你很奇怪我為什麼還能保持二十年前的那張臉是嗎?告訴你,這全都是沈雅琴的功勞,她為了引起姜沖的注意,殺了很多無辜的人,她把被她殺了的人的死魂靈放在精氣瓶里,不信你可以去至尊魂靈學校的地下室看一下,那里的一堵牆上全都是精氣瓶。每天晚上我都會去那里**氣,你說我的容顏還會變老嗎?」。
「我不信,你騙我,琴琴絕不會濫殺無辜」鄧大膽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他無法想象在自己心目中一直聖潔如女神的沈雅琴居然會做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事。在鄧大膽心目中,沈雅琴始終是個二十幾歲,穿著一件白襯衣在他面前跑來跑去的純真的女孩。
「你這個傻蛋。」隱身渡用手指敲著鄧大膽的額頭。
「你不是做人太真,你是真的蠢和笨,沈雅琴從一開始就沒有真心對你,她只不過想利用你來刺激姜沖,人家喜歡的從始至終都是姜沖,而不是你。」
「沒有,你胡說,琴琴喜歡的人是我不是姜沖。姜沖那小子很花心的,琴琴說我比較有安全感,她喜歡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會真心對她,絕不會出去拈花惹草,這是琴琴以前經常對我說的。」鄧大膽據理力爭,他不相信隱身渡的話。
此時天開始下雨,雨點雖然不密集,但是雨滴卻很大,掉在臉上啪的一下就濺開了,像是被人在臉上輕拍了一下。
這二十年來,隱身渡一方面為了躲避戊己的追捕,令一方面也想養精蓄銳把體內隱藏的很深的惡魂靈逼出來,所以隱身渡從來不以真面目視人。今天晚上是隱身渡二十年來第一次拿走臉上的黑紗,以本真的容顏見人。
他冷笑著看向鄧大膽,搖了搖頭,對鄧大膽充滿了鄙夷。
「你這種人還能做什麼,就連一個女人的心機都看不透,你這樣的人究竟還有什麼作為。當年我是戊己的大徒弟,你是戊己的二徒弟,戊己看你為人老實就教了你很多東西,你是我們這些人里第一個獲得大入殮師資格的。但是你的資質並不好,你會做大入殮師,完全是戊己手把手教出來的。你老實說,你有沒有漏題給沈雅琴?」
鄧大膽沉默了,他垂下頭看著地上自己長長的影子,很久都沒有言語。當隱身渡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的時候,雨開始大了起來,豆大的雨點掉在地上像散落的珠子。
「戊己信任你,在他去雲游的時候讓你監考,姜沖就是在那場考試當中月兌穎而出的,試問一個才做了一年高級入殮師的人怎麼會以滿分的成績考取大入殮師?同行都知道,姜沖的素質其實不是很好,但是他卻能在那一屆的大入殮師考核當中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取,各項成績都十分出色,甚至超過大伙一致公認的最好的高級入殮師惠子恩。」
「鄧大膽啊,鄧大膽,你真的應該好好想想,沈雅琴到底愛你還是不愛你?」隱身渡看著一直低垂著頭沉默不語的鄧大膽不停譏諷他、嘲弄他。
大雨早已把兩人的衣衫淋濕,艾米在快要跑到已經變成一個火球在那里滿地打滾的錢佳琪跟前的時候,不想被惠小秋攔住了。
「小秋你這是干嘛?」艾米覺得小秋的力氣出奇的大,她居然無法瓣開小秋緊抱在自己腰上的手。
「讓他去死,我要一把火燒死他」小秋嘶啞著聲音說。
「為什麼要燒死他,你快放開我,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佳期。」艾米使勁掙扎,但是小秋的手就像一把鎖鏈,牢牢把自己鎖在原地。
「別去救他,他不是個好東西,他玩弄了我,也玩弄了你,估計你還蒙在鼓里吧,現在借著那蓬火,請你把自己的眼楮照照亮,那個是魔鬼,是禽獸,是混賬」
「小秋」艾米給了惠小秋響亮的一巴掌,小秋對她冷笑,艾米驚訝的連氣都喘不過來,這還是平時那個溫婉動人的小秋嗎?她笑得好陰險好可怕,看到小秋這副模樣,艾米覺得背上似有一股冷氣往上竄。
「啪」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替被燒成火球的錢佳琪打的。
艾米最後狠狠的看了一眼站在那兒冷笑不止的小秋,跑過去想救錢佳琪,但是就在艾米準備去救人的時候,隱身渡一把抓起已經被大雨澆滅了火焰的錢佳琪朝前飛奔而去。
「隱身渡,你快放了佳琪」艾米在後面猛追,隱身渡跑得出奇的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艾米只听見隱身渡消失在黑暗中的聲音︰
「別追了小姑娘,你是追不上我的,放心吧,我會帶你的朋友去一個很好的地方。」
「你快放了佳琪,他被火燒傷了,需要治療隱身渡,隱身渡——」無論艾米怎麼喊,隱身渡再也沒有回答。
「佳琪,佳琪——」艾米在跑得筋疲力盡的時候終于頹然的跌坐在地,她掩面大哭起來。
小秋站在幾根竹子中間看不遠處痛哭的艾米,她臉上還是掛著那抹不屑的冷笑。
鄧大膽等隱身渡走了之後才從二十年前的回憶當中驚醒。
「呼」鄧大膽抬起頭沉重地呼出一口氣,那口在心里憋了很久的氣一出體外,鄧大膽感覺拍打在自己身上的雨水其實很冰涼。
「不會的,琴琴不會欺騙我的,她對我的感情肯定是真的,她只是被姜沖的花言巧語迷惑了,她不會利用我來幫姜沖考大入殮師的,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隱身渡搞錯了。」鄧大膽的確有漏題給沈雅琴,那是二十年前一個非常美好的夜晚發生的一件事情,鄧大膽至今還記憶猶新。
「你干嘛要這麼殘忍,為什麼要放火燒他?你知道血肉之軀被火有多疼嗎?你可以用刀殺他,總比用火燒他要好,你為什麼不用刀一下殺了他,而要選擇這麼殘忍的方式把他活活燒死?」艾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小秋大喊。
小秋淡淡的看了一眼蹲在那里哭的艾米,臉上不再冷笑,她的樣子顯得平靜多了,好像根本沒有經歷過剛才的驚濤駭浪一樣。
「你愛他嗎?」。這句話剛說出口,小秋馬上自己做了回答︰
「你肯定很愛他,否則不會這麼悲痛,可惜你愛上的是一個禽獸,他**了我你知不知道?」
「**?」艾米木然的轉過身,她站了起來,就那樣死死的看著小秋清澈如一汪潭水的眼楮,用夢囈似的聲音問她︰
「你說什麼?」
小秋也看向艾米的眼楮,她覺得艾米黑色的眸子特別明亮,里面透出一種別樣的柔媚,小秋對艾米點了點頭,正正試試的對她說︰
「是的,他**了我,說帶我出去吃飯,我稀里糊涂的跟他一起去了,沒想到他在我喝的酒里下**,等第二天早上醒來,我發現一切都完了。」
「不會的,佳琪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他身邊一直都有很多女人,凌小玉就一直圍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如果他想找女人的話有多少女人想和他上床你知不知道?」
「哼哼,傻大姐,你還真是傻到家了。」小秋發出一陣冷笑,艾米覺得小秋冷笑的時候樣子特別可怕,有一種很陰沉灰暗的東西附在她身上似的。
「沒錯,那個禽獸身邊是有很多女人,但是那些女人是主動送上門的,他沒有新鮮感,我對他來說太有吸引力,太具新鮮感了,把我**,這是他從來沒有玩過的游戲,多好玩啊,多刺激啊,多有趣啊,他在我失去知覺完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我,他覺得很好玩很刺激,但是你知道我有多麼痛苦淒慘嗎?」。小秋深灰色的眸子淌下了淚水,看到小秋流淚艾米原先對她的恨忽然減輕了很多,她覺得自己可以理解小秋此時此刻的心情,這是一個追求完美的女孩,她不允許生活有太大的變故,然而有人卻殘忍的打破了這種平衡美。
「我現在已經有了那個混蛋的孽種,我幾次想去醫院把孽種打掉,但是一直都沒有勇氣那樣做。我真的好糾結好痛苦好無奈,傻大姐,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該如何處置肚子里的孽種?」小秋忽然像換了一個人,她一臉無辜的看向艾米。
這才是艾米認識的小秋,她的弱不禁風,她的脆弱柔軟都是可以讓人攬之入懷的。剛才那個一臉冷酷的小秋太假,假的叫艾米覺得可怕。
「你真的,真的有了佳琪的骨肉?」所有的事情仿佛是在一秒之內灌入艾米腦中的,來的太快,快的就連呼吸都來不及,艾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在夢里,她現在只不過是在做一個夢。
小秋對艾米點頭︰
「真的,我真的已經有了那個混蛋的骨肉,我想把他打掉,但是又沒有那個勇氣,不如明天你陪我去醫院把孽種結果掉好嗎?」。
什麼,結果?在小秋月復中蠕動的小東西也是一個小生命,怎麼能說結果?艾米搖頭,她對小秋說︰
「不,對不起小秋,我不能幫你這個忙,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你是在恨我放火燒那個混蛋嗎?」。當艾米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小秋忽然在身後叫住了她︰
「我知道你恨我燒死那個混蛋,因為你愛那個混蛋,我知道你愛他,否則你不會這麼傷心。」
艾米任由雨點打在自己身上,她木然的朝前走去,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小秋望著艾米的背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她肯定在恨我。」小秋的話像是說給自己听的,又像是說給已經走遠了的艾米听的。
「她都已經走遠了,你還傻站在這里干什麼?」小秋望著遠去的艾米正在傷神落寞,不覺身後響起鄧大膽的聲音,回首一看,被雨淋得渾身濕透的鄧大膽臉上似有掛彩,那是隱身渡留給他的紀念嗎。小秋輕輕的看了鄧大膽一眼,沒有說話,沉默一直都是小秋的寫照。
「傻大姐走了,你也回去吧,雨下這麼大淋病了可不好。」鄧大膽語氣當中充滿了關切。
「你別管我,我不需要你的關心。」小秋下意識的把手放在小月復上,里面有一個未成形的胎兒,這是她身上的東西,想拿掉,但又不忍,小秋靈魂深處的善不允許她做殘害生命的事。
說話的間隙鄧大膽已經月兌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把它披在小秋身上。
「我們邊走邊說。」鄧大膽伸手在小秋背上輕推了一下,小秋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被鄧大膽推著前行。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沒什麼好多想的,人是向前看的,不是把自己逼入死胡同的。就像我一樣,一個人孤獨了二十年以為自己是情聖,沒想到這二十年的等待只是一個可悲的笑話。」
「怎麼,你現在又相信隱身渡說的話了嗎,相信沈校長當年欺騙了你的感情?」剛才隱身渡和鄧大膽的對話小秋多少听到一點,所以才會這麼問。
「我這個人一向就傻嘿嘿的,被人騙了也不奇怪,但是在感情上我不想用欺騙這兩個字,因為她曾經也給過我快樂。」鄧大膽說的好像很大方,小秋見他被雨淋濕的臉上露出一絲無怨無悔的笑容。
「你可真灑月兌,我做不到像你一樣灑月兌。」望著淒風苦雨的夜晚,小秋有一種想要融入風雨中,幻化成風和雨的沖動。
「別這樣姑娘,我鄧大膽只不過是一個粗人,我不會勸人,我只知道人要向前看,向好的方面看,不應該被悲傷和復仇掌控。我知道你為什麼想做那道菜,我甚至可以猜到什麼人想吃那道菜?」
小秋停下腳步,訝然的問鄧大膽︰
「你不可能知道我的事情。」
鄧大膽呵呵笑了笑,他輕拍了一下小秋的肩,帶著沉重的語氣對她說︰
「你是不是和死魂靈那個老鬼在一起?」
小秋別過臉去,她不想讓鄧大膽看到來自己臉上禁不住流露出來的驚詫的神情。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認識死魂靈這個邪門老鬼的,但是我要勸你一句,你不可以和這個老鬼走的太近,這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今天他要做好酒好菜伺候他,明天他會向你提出更加無禮的要求,而且他有很多控制你的辦法,你會在不知不覺中入他的圈套。」
「什麼死魂靈?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你走的比烏龜還慢,我先走了,衣服還給你。」小秋把鄧大膽剛才披在她肩上的衣服扔給他,迅速朝前走去,可能走得太急太快,小秋覺得小月復一陣脹痛,她禁不住伸手捂在小月復上。
「姑娘,你不要不相信我鄧大膽說的話,我完全是一片好心才來規勸你的。」鄧大膽見小秋瘦瘦小小的身影很快就被黑夜吞沒了。
艾米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學校的,裘海一幫人早就不在了,操場顯得空蕩蕩的,寂靜的很。艾米的視線正好落在鐵皮屋上,今天晚上也是一個風雨夜,艾米還記得神秘人在鐵皮屋里彈鋼琴的那個風雨夜的情景,如今物是人非,神秘人不可能再待在鐵皮屋里,他把佳琪擄走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艾米很想到鐵皮屋里面去看看,但是門上掛著一把大鎖,如果不用工具把它撬開的話是無法進去的。
正當艾米站在鐵皮屋外面發呆的時候,她忽然听到一聲尖叫,雖然只是很短暫的叫了一下,但是艾米覺得叫的人好像是鐵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