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風聲（二）
就張鐵山家養鴨子的事，當時在村子里也是一大笑談。按照農村原先養鴨子的方法，鴨子要等到一年才能長大，這樣下來扣除成本的費用，根本就不能掙到錢。
于是就有一些人開始笑話張鐵山瞎折騰，別人事窮怕了，淨想著到怎樣去外面掙錢？他倒好，這喂鴨子顯然是要貼錢的，他卻有膽量去養，怎麼是窮傻了嗎？
在最初的建鴨欄的時候，就有無數人或出于好心，或是幸災樂禍的勸阻他，張鐵山本身就不善言辭，大多時候別人說的時候，他只是听，一言不發。倒弄得那些人很是不好意思，到他門上來嚼舌根子的人也就越來越少。
現在才一個多月，張鐵山喂養的鴨子居然就長成了半大的，听說再等一個月就能夠出欄**，這個消息又再次讓人們大感興趣，很多的人都不相信，可看到講這話的人說得信誓旦旦的，就有開始蜂擁而至，人們在田間地頭干活時，閑暇時也都愛鐵山的鴨欄前看看。
張鐵山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心里卻是不高興。人們這樣不斷的圍觀，已經使他的鴨子情緒有點不穩，喂食的時候也不好好吃，這可要影響增長的呀！
張依曾兄妹倆也很著急，可是攔著人不讓進來，他們也說不出來，無奈何依曾出了個主意︰「要不咱們就在路口上放個牌子，上面寫上「謝絕參觀」，既提醒了他們，又免得咱們開口傷了鄉鄰之間的和氣。」
兄妹倆說干就干，連夜做了個牌子插到路口，可這一天來的人依舊不少，等他們到放牌子的地方一看，差點把鼻子氣歪了，不知誰搞的惡作劇，竟然把那個「絕」字涂抹干淨，換上了一個大大的「謝」字，這個牌子就改成了「謝謝參觀」！
張鐵山一件孩子們的這一招不行，急忙到農科站上咨詢了一次，周德祿給出了個主意，在鴨欄和周圍五米之內，經常灑些生石灰，免得人們帶去了什麼病菌，到時候鴨子生病了可是很麻煩的事情。張鐵山回去後趕緊照做，等村民知道撒生石灰的意圖時，去的人也就漸漸少起來。
一時間村子里又傳出一些怪論︰張鐵山這是干什麼？明擺著罵人的。民間有用石灰驅鬼的鄉俗，現在他拿這些石灰灑在鴨欄外，分明就是給人惡心的。當然這些話也就是街里閑坐著的那些愛扯閑話的婆娘們，至于男人們，明白事理多謝，也知道鐵山家是為了殺菌，防止傳染病的。
這些話依曾的大娘李翠花傳到他們耳朵時，張鐵山一家人都知道這些事情是誰家干的，還有上次牌子的事，肯定是王耀宗和他媽無疑！義剛氣的要找他們理論，鐵山娘把他攔住，心平氣和的說道︰「孩子，咱身正不怕影子歪，舉頭三尺有神明。他們做壞事，自有老天爺懲罰他們。再說咱也沒有直接的證據？俗話說︰吃虧是福，忍讓成人！看他們能橫幾天！」
一家人對這件事才算不追究了，可是這些事依舊讓依曾兄妹倆耿耿于懷。
進入暑假已經有些天了，依曾除了每天一早起床去練習一會兒功夫，其余的時間里就幫著女乃女乃打理鴨子和山羊。這一天早上忽然看到，村里的許多大人孩子成群結隊的進山，就想起了去年和哥哥、妹妹上山才蠶蛻和找藥材的事。心里想到，今年這麼多人進山，肯定會有不少的收獲，只是可惜自己不能再去了，可怎樣不用親自去也能掙到錢呢？
腦海中像是有靈光一閃，依曾忽然突發奇想︰找藥材是人人都會，可是交售藥材呢？卻不是人人都會做到的。農村人有許多都不善于和公家人打交道，而自己跟衛生所專管收藥材的李玉輝很熟悉，能不能利用這個關系在家里收購，然後在交給衛生所去，掙一些中間的差價？
這個念頭閃過，就像在腦海中扎下根一樣，揮之不去了。
到了中午飯的時候，依曾就對她爸張鐵山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張鐵山滿臉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兒。也許別人說的對，這孩子自從去年那次災禍後，就奇跡般地變得特別有商業頭腦，在盤算事情上常常作出出人意料的舉動。
「我說細妹子，咱們做什麼事可不能憑著一時的沖動，先想想。這個主意雖然不錯，課業有許多問題，第一是我們去哪在籌集這收購的錢，要是前來的人多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再就是鎮上衛生所答不答應，我們有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到時候有沒有錢可賺還在兩可，弄不好就賠了本錢又折兵，那可就劃不來了。」張鐵山仔細想了想女兒的話，說了幾句話。
依曾听了她爸說得這話，也覺得有些道理，但她可不是輕易就認輸的人，說干就干，可也不是蠻干。她想了想說道︰「資金不是個問題，咱可以先賒著大家，等藥材賣了錢以後，再按記賬的多少還他們。眼下最主要的問題就是衛生所的態度和中間的利潤，我下午先找玉輝叔打听一下，要是可行，咱就開始干。要是不可行，咱又沒什麼損失，是不是？」
張鐵山和眾人都點了點頭，義剛倒是挺擁護的，主動提出要跟依曾保駕護航。吃過午飯，兄妹倆就動身到鎮上去了一趟。
幾天後，張依曾兄妹的藥材收購點，在村里風風火火的正式開張了。
一時間，村里的人議論紛紛，有贊揚的，有懷疑的，有眼紅嫉妒的，甚至更有的人蔑視咒罵。不同的聲音在村里時時想起，「不錯，老張家還真出了人才，這麼小的歲數居然有這等見識！」「這是啥事？衛生所的人這不是瞎胡鬧嗎？」。「張鐵山那個榆木疙瘩居然還能收藥材，這是不靠譜？」「啥玩意呢？，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還妄想對別人指手畫腳？」
對于這些言論，張鐵山一家人住在坡上，很難傳到他們耳朵里。可是住在村里的李翠花，張依曾的大娘听了心中卻很不是滋味。這半年多來張鐵山家的變化，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先不說這次老二家鬧騰著收藥材的事，但是今年春天時，老二家在坡地上種了十來畝的果樹，開始讓她笑話不止，這沒本事的人就知道想一些笨辦法，只知道土里拋食，腦子就是不靈活。可她後來看到村里有很多有勞力的人家，也紛紛效仿，甚至連張鐵鋼家里也種了不少，這才知道這件事並不是她想的那樣簡單，這一次鎮上對他們村的支持力度非常大，不但有無息的小額貸款，而且在樹苗、化肥、農藥等各方面都有補貼。
這讓李翠花眼饞的眼楮都紅了，後悔的腸子也發青，可是他家干活的主勞力都沒在家，她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家地里生龍活虎的干活，自己干著急。更讓李翠花坐立不安的是，老二家在剛折騰完樹苗後，有居然在樹地里套中了些不知作物的種子，據說這些都是張鐵山在衛生所的親戚，給找的什麼藥材的種子，還說收獲後能夠掙大錢。
再後來居然一家人都搬到坡上去住，還不知從那里搞來些鴨子喂養著，讓村里人看稀罕似的，三天兩頭的往張鐵山的住處跑。
李翠花暗地里撇了撇嘴︰今年好像所有的新生事物，都和他們家老二有關系。人們張鐵山長，張鐵山短的議論著，好像這哥老實木訥的人，一下子就變成了全村的精明人。別人不知道，她李翠花可是知道的，這還不是張鐵山的大女兒細妹子搞的鬼？
說來這也奇怪了，自從細妹子大難不死後，整個人就像是換了個人，舉止見識都和以前不一樣。具體有哪些變化李翠花嘴上也說不清，可是她心里模糊的覺得，這細妹子不只是比以前潑辣了許多，還變得很有心計，讓人琢磨不透。
在以前，老二家的幾個孩子都很害怕李翠花。只要她一瞪眼，幾個孩子就想打哆嗦，可現在她發現這幾個孩子雖然對她依舊很客氣，但這客氣的內容卻大有變化，含著一種冷漠和不可侵犯。
想到這一點，李翠花就氣又不打一處來，這個細妹子，這是個妖蛾子。這衛生站上的親戚唬別人可以，她可是眼中不揉沙子的，還不定是細妹子在外面認識的什麼男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這小小年紀的，就這麼狐媚子，還學會了到外面勾引男人。
就在前幾天，李翠花听王家屯那邊的人說過，耀宗媽到處對人嚷嚷，細妹子在學校的時候就膽大包天，居然經常跟一些男同學經常到後山去，也不知去干些什麼勾當？
李翠花听說這件事，卻難得的沒有暴跳如雷，而是心里暗暗諷刺的笑了一聲︰老二啊老二，你還妄想著自己的女兒魚躍龍門，躍上枝頭做鳳凰，想讓她在老張家的門里拔了尖。早晚有讓你丟人的一天，就你那窩囊相，還能教育出什麼好女兒？
依曾從睡夢中醒來，她伸了伸懶腰，外面已經是一地的陽光。依曾用力的揉了揉眼楮，昨夜她分明听見外面的風雨聲，難道是自己听錯了？她轉過頭來想問問依然，可是卻發現這小丫頭早就不知什麼時候跑出去了。
現在什麼時候了？依曾趕緊做起來穿著衣服，她擔心這幾天收上來的藥材，昨晚有一些在外面放著。要是被雨淋了，可就麻煩了。等她急匆匆的跑出門外，外面陽光已經很刺目了，可是滿地的潮濕和青草上的雨露，卻提示著人們昨夜發生了什麼？
這些天能夠認識很多的朋友，心里很高興！冬天到了，開始供暖了，願人人心里都有一個冬日暖陽！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