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景不長,傳來了徐逸之的父親在牛棚里因為禁不起北方的寒冷,被活活凍死的消息。而此後又傳來他的母親,因為傷心過度而倅然離世。徐逸之向替父母料理後事,無奈上面不批準回城。這個一度歡樂的家立刻陷入了極度悲哀。
而金華洋因為見丈夫著急,也急火攻心,一時斷了女乃水。而徐逸之也正是因為給妻子滋補才到山上去打野兔,從而一個神情恍惚而掉進了山澗里,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當金明川听說了女婿一家的慘狀時,心里也後悔不已,為什麼自己在當時就沒攔住女兒,讓她在二十歲的時候,就成了寡婦。當他趕到金華洋的住處,在一個家徒四壁的低矮茅房里,金華洋已徹底的崩潰了,旁邊的一個兩個月左右的女孩子正在無力的哭泣著,要不是有鄰居的一位大娘照料著,這母女兩人恐怕早就活不成了。
金明川帶走了女兒,可對襁褓里嗷嗷待普的小生命卻沒有什麼好感,而且女兒還這麼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這個小生命只能是個累贅。于是他狠了狠心,把這個孩子交給了那位鄰居大娘,又掏出了三十元錢,讓她把這個孩子扔掉。而且反復囑咐,要是以後有人問起這個孩子,就說沒有活下來,夭折了
而這位鄰居大娘,就是張鐵山的大姨,鄭建成的母親。
金華洋回城後因為不相信父親的說法,偷偷地回過龍泉鄉的鄭家村一趟,可是鄭建成的母親早已把孩子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走,還在當地散播了孩子早已夭折的消息,金華洋打听了半天這才絕了念頭,回城後又重新結婚生子,以前的事情就像是一段塵封的記憶,被埋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而這段時間,金明川的身體卻每況愈下,最終撒手而去。可就是在彌留之際的時候,可也沒有向家里人透露過金華洋有孩子的事情。
金華強是什麼樣的人?那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當金華洋昏倒後的幾天,金華強便問起了金華洋那天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
金華洋看著比自己大一輪的哥哥,終于泣不成聲,把這件事的始末向自己的哥哥訴說了一遍。金華強听後也是頭疼不已,雖然以前自己說過要收依曾做女兒的話,雖然自己也對那個聰明穩重的小姑娘特別欣賞,可這件事真的發生在他家,一時間他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但有一點是必須要做的,那就是依曾到底是不是妹妹當年的那個孩子,這件事情需要考證?而且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妹夫會是什麼反應?而那個孩子呢?會不會對當初拋棄她的母親心懷憤恨呢?所以這件事不能聲張,只能在暗中進行。于是就有了金華強的那一趟龍門鎮中學之行。
金華強派了得力的手下去辦這件事,同時讓女友王文慧回家了解張鐵山家是否有龍泉鄉鄭家村的親戚,結果很快的就了解到︰張鐵山的大姨就是鄭家村的,他的兒子叫鄭建成。
隨後金華強親自到鄭家村去了一趟。雖然公路已經能夠通到鎮上,可是還有五六里的山路,在初夏時節讓金華強和司機大汗淋淋叫苦不迭。經過詢問,他得知鄭建成和當年的知青徐逸之和金華洋感情都很好,而且當年他們正好是相鄰而居,而此時此刻,金華洋他們當年住過的小屋,因為死過人不吉利,早已成了一片廢墟。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早已是豁然明朗。而金華強決定,要去拜訪一下鄭建成和她的母親。
山村里很少來外面的人,而且這里的人特別好客,要是誰家的親戚來了,大伙都要送過來一些家里拿手的好飯菜。剛才金華強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只說是徐逸之的朋友,來這里了解一些他生前的事情。
山村里的人很淳樸,並沒有懷疑金華強的話,剛才他問話的那一家還熱情的招待了他一頓農家飯,事後金華強讓司機掏出了五十元錢,可那家人卻是死活沒有要。
初夏的午後,鄭建成一家正準備到田里去,忽然這時候來了兩個陌生人。當得知是徐逸之以前的同學,這幾年知道徐逸之已經去世的消息,這才到這里尋找他的一些遺跡。鄭建成便請他們進來,可年輕的那位進來後就坐在院門口,說這里涼快。鄭建成只好把年長的那位讓到屋里。
金華強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懷疑,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直說听說鄭建成是他朋友生前的好友,這才慕名而來的,隨便聊一些徐逸之以前的事情。鄭建成一听,不敢怠慢侃侃而言,把徐逸之到了這里的前前後後都訴說了一遍,尤其是說道徐逸之和金華洋結婚時的事情,當事雙方的老人都沒有在場,只有村里的知青和鄭建成一家人,卻也辦的很是生動熱鬧。
再就是婚後,徐逸之對妻子那個好,讓許多人都很感動。在那個食物匱乏的時代,徐逸之經常是餓著肚子而把節省下來的食物讓給並不知情的妻子,讓他的好友們常常很無奈,而鄭建成一家則是經常接濟一些,可那時候條件不允許,誰家也沒有太多余糧,徐逸之就一直是那樣饑一頓飽一頓的,說到這里鄭建成淚眼模糊了,要是那是身體不是那麼快的垮掉,興許上山是就不會跌倒山澗里?
饒是金華強這樣鐵石心腸的人,听了這一番話也不禁感嘆不已。在那個人魔不分的年代,知道還有一個人對自己的妹妹那麼好,難怪金華洋對他念念不忘呢?還有那個可憐的孩子,金華強這時打定主意,不能讓依曾知道是妹妹拋棄了她?自己可以說是徐逸之的朋友,先把她收養,一定要讓她先月兌離農村這個環境,再想辦法一點點對孩子進行補償
「他們是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後來他的女兒哪里去了?」金華強單刀直入的問道。
「哦他的女兒,沒有成人,早就夭折了」在這一點上,鄭建成和他的母親到是異口同聲。
「不會吧前些天听一位在省城的朋友說起,在奧數比賽上有一位淅川縣龍門鎮的張依曾,長得和當年的徐逸之和金華洋都很想象,我才來調查此事的。鄭大娘,據說當時你在現場,能說說這件事情嗎?」。金華強臉色一凜,單刀直入的說道。
空氣好像一下子冷了下來,鄭建成母子看著神色肅然的金華強,不由心里打了一個冷戰,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可不是個一般的人物,可這件事關系到張鐵山一家人和張依曾的命運,雖然嘴上極力否認著,可心里也在暗暗打著盤算。
「你們想想,雖然張鐵山一家人待依曾不薄,可是以他家的條件,依曾最後只能發展成一個在單位里上班的公務員,他們家並不能給與她什麼?可是給這我就不一樣了,我在城里有很多的企業,憑著我的實力和關系,依曾的聰明才智可以得到最大的發揮,她可以上重點大學,可以出國留學,以後了可能會是個優秀的管理人才,也可能是個民族企業家,可以找一個家世、社會地位和我相匹配的婆家,再說了我也很感激張鐵山一家人,畢竟是他們這麼多年來含辛茹苦的把依曾養大,還把她教育成這麼優秀的人才。我會幫助他們,讓他們都能過上好日子。我找依曾,並不是就單純的帶走她,而是為了讓她和她的家人過得更好。」
金華強見他們的樣子,知道是他們擔心的是把依曾帶走了,張鐵山家到最後落個人財兩空的下場,才死活不肯吐口。他按下心頭的狂躁,眼前這家人,畢竟是在妹妹有難的時候無私的幫助過她,自己不能把話說得太絕,所以才循序漸進、淳淳誘導著。
鄭建成母子倆沒有吭聲,鄭大娘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老半天她才低聲地說道︰「你的話雖不錯,可這也關系到兩家人的聲譽和細妹子的未來。既然你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就先聲明一下,咱們可一切都要為孩子的未來著想呀只是這件事我覺得你也管不了,還不如不管呢
當年小徐出了事後,小金不吃不喝的,只是呆呆的哭。他們的孩子,還是我給她找人喂養著,我也常過去給他做點飯。後來是小金的父親親自把她帶走,只是那個孩子,非常的瘦弱。小金的父親對那孩子特別的厭惡,說怕小金以後了看見孩子會常傷心,讓她自生自滅吧還給了三十元錢要我把孩子扔掉。
可話又說回來了,這可是一條命呀,我要是那麼做了,豈不是在作孽?後來我就把孩子交給了外甥張鐵山,正趕上他媳婦小產了,剛好有女乃水,就這樣瞞天過海的,再加上鐵山一家人口風很嚴,就是村里的人們也不知道依曾是要來的孩子。」鄭大娘說道這里頓了頓,發現金華強有些呆若木雞的樣子,不由得揪起了心。
「你看我就是多嘴,你可千萬別去找小金的父親呀任誰看見了小金當時的可憐樣子,也會急火攻心的小金是多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呀村里的人們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可小徐出事後,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一樣,給她說什麼都不听,只是一心求死,嘴上只有一句話︰是我害死了逸之那個眼神,現在想起來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