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妃 第二卷 31, 風不定,少年仗劍逞意氣

作者 ︰ 墨小邪001

「素雲姐?」蘇陌搖素雲的手。

素雲定了定神。心道︰「或許這些天發生的事太多了。蘇陌不是好好的嗎?」。于是笑道︰「沒事,我花眼了。我們走吧。」

不管怎樣,素雲卻到底留了心。

兩人一路邊說邊玩,素雲手巧,隨手摘了些新柳女敕藤,給蘇陌編了個花環。蘇陌愛不釋手,嚷著要多插些花到花環上才好。為此,也顧不得腳疼,非是往那人跡難至,百花新開的牆角屋後尋花。一路好繞。路上,蘇陌問道︰「素雲姐,你會吹笛子嗎?」。

「笛子不會。」素雲笑道,「先前在家時倒是學過彈箜篌。可惜這里沒有。」

「我想學。」

「若有箜篌,我便教你。」

蘇陌點點頭。牽著素雲的手又要拐去游廊拐角摘花。冷不丁卻看見,王韻致正帶著一個行藥小太監躲在花苑的一座假山後。

素雲和蘇陌相視一笑。蘇陌躡手躡腳提著裙子跑進草叢去,正是初春,淺淺碧草還不到她的鞋面。蘇陌拍了王韻致的肩膀一下。王韻致和行藥小太監都嚇了一跳。見是蘇陌,王韻致吐了口氣。身邊背著藥箱的行藥小太監雖然沒見過蘇陌,這時也知道來者肯定是「熟人」。蘇陌嘻嘻一笑,素雲捂嘴,剛要說話,就看見王韻致和行藥小太監著急地直招手——叫她倆躲到假山後面來。素雲不解,王韻致就一把將她姐拉了近來。行藥小太監見王韻致這麼大膽也有些吃驚,不過到底年紀相仿,玩心未泯,自己閉了嘴,不管這些,倒是眼楮直勾勾地看著假山另一邊。這假山仿得蘇州園林,有石有常綠蕉,更有一彎花叢環繞,自成一帶風景。四個半大不小的人往後面一藏,也不算太明顯。透過常綠美人蕉,蘇陌和素雲這才看見,原來岔路口站著一個少年。看年齡,和王韻致差不多。但是身架子卻比王韻致這個南方小公子要高壯得多。此人穿著藍底銀龍蟒袍,手持一柄墜著金黃色流蘇吊穗的長劍,威風凜凜地站在路口。身邊,一個侍從都沒有。

「這是誰?」蘇陌問。她雖然偶爾也會在後妃處穿穿門,卻從來沒踫到過這人。

小太監急得直抓腮,道︰「小點聲!這是大殿下!」

「我看他拿著劍像要找事,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他走了再出去。」五郎解釋,一笑,又加了一句,「順便看看戲。」

蘇陌不解。卻見彩衣飄飛,宮娥太監簇擁著一個神仙般的人過來——榮妃。

榮妃腳步匆匆,如今德妃一走,**之事就由她全權處理,再也不得像從前一樣悠閑。雖然忙,但是地位日漸鞏固。在眾人眼中,兩位皇貴妃,一個自顧不暇,一個又太小,還在懵懂之中,都是掛名之輩。**的實權其實是掌握在這位榮妃手中。

「這淑儀殿的事怎麼這麼多啊?」榮妃有點無奈地抱怨。一眾女官太監心中也覺得奇怪。從九歲皇妃入宮開始,淑儀殿就沒安寧過。不是死人就是受傷,前兩天鬧刺客,過幾天又失蹤,好不容易天下太平又走了水。

走了一段,宮女突然停住了。腳步有些踟躕。榮妃正色道︰「怎麼了?」宮女還未及回答。卻見花叢後的岔路口走出一名少年。

「奴婢參見大殿下!」一眾宮女紛紛跪下。原來她們剛剛是看見了大殿下,更看見大殿下來者不善。

只見他持著劍,站在人前。既不行禮也不回避,英姿颯颯。不像優柔的皇上,倒有些像鎮南王。只不過,此時他的眼圈已紅。

「大殿下?」榮妃有些驚異,不過不愧是**的掌令妃子,榮妃的驚異在下一秒便化為語重心長的教導,「大殿下,仗劍宮中,你想讓你父皇責罰你嗎?快收了吧。」

「閉嘴!」武原怒喝。抬起劍,正對榮妃的心髒!

假山後的四個人面面相覷,不由心中都有些驚異。

武原劍指榮妃,含淚道︰「我娘親哪里去了!」

榮妃不慌不忙,鎮定自若,冷笑道︰「德妃行刺皇貴妃娘娘,她去了哪里,殿下應該去問天牢和大理寺。再不濟,您也該問你父皇。你如今用劍指著我一個**妃子,又成何體統?」

「夠了!我娘親多次提及小娘娘乖巧,怎會行刺于她!這**的事,你和我娘的關系,你以為我就真不知道嗎?總之你記著!我娘親若是沒了,有朝一日,我定取你性命!今日這劍就是我武原的誓言!」武原將劍往地上一插,插進緊挨著榮妃鞋面的土里。然後轉身而去。

武原轉身離去。

「好個武原郎。」榮妃道,「可惜是德妃的兒子。嬌寵太過,魯莽輕率了些,否則怕是第二個鎮南王。」

榮妃拔起腳邊的劍,隨手丟進了湖里,道︰「剛剛的事你們誰都不許說。否則後果你們清楚。」

「諾!」一眾宮女太監戰戰兢兢地應道。

榮妃帶著人從假山前走過。假山後的四人連忙蹲低了身子。待她和她的隨從們都走得沒影了。四人才鑽出頭來。

行藥小太監拍著胸口道︰「我的乖乖,嚇死我了,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大殿下這麼行事說話,別惹出什麼事端才好。」素雲也覺得剛才那一幕著急險惡。雖然不見血光,卻是殺氣暗藏。從此以後,榮妃和大殿下之間恐怕不會太平。榮妃口中是贊他,卻滿是輕蔑。顯然這句「恐怕是第二個鎮南王」也不過是抬舉武原。榮妃和武原一對上,這宮中不知道又會有添上多少腥風血雨。況且,無論德妃是死是活,德妃「下台」已是必然,瞧這魯莽殿下的作風,顯然不能隱忍,定會鬧得天翻地覆。

「別說了,別說了,怕怕,怕怕——走走走,去給小皇貴妃把脈去。」行藥小太監催促著說。

他拍著胸脯,顯然是驚魂未定。剛剛那一幕,若是被人知道,恐怕他小命活不過今天晚上。

「又要把脈啊?」蘇陌問王韻致。王韻致點頭,其實,把脈是假,傳信才是真。他剛剛接到宇文公子發來的暗信。把脈不過是他傳消息的一個由頭。想到可以模蘇陌的手腕,少年耳根微微有些紅。蘇陌道︰「那就到那邊把脈好了——榮妃去淑儀殿了,待會一定好吵。我們先不回去。」她說得是真心話,淑儀殿出了事,榮妃少不得要給那些太監宮女一些板子。蘇陌最不愛听人哭爹喊娘,哪怕再不喜歡那些太監宮女,也鬧得揪心。

王韻致道︰「好。」他心里也巴不得找個地方和蘇陌清清靜靜說說話。

行藥小太監不解,暗地里猛拉王韻致袖子。素雲見他一腦袋霧水,笑著道︰「你還不快見過皇貴妃娘娘?」

行藥小太監一听,眼楮都直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心中只恨自己少長了份心眼,怎麼不早點想到宮中這麼大年紀的除了幾位公主,難道還有小宮女敢穿著不是宮制的衣裳到處跑?真是吃了糊涂油蒙了心。小太監把頭磕得咚咚響。蘇陌從不在意這些,笑眯眯地說︰「起來吧,起來吧。」素雲幫忙圓話︰「不知者無罪,娘娘原諒你了。還不謝恩!」

小太監忙不迭謝恩。蘇陌便在游廊里找了個地方坐下,行藥太監拿出手枕。原來按道理,以蘇陌的身份,應該回房子懸絲診脈。但是自從女皇之後,女皇因為懸絲誤事,寧可設醫女,設醫學生。倒不再空設這些有礙听診的「禮法」,免得貽誤病情。到了前朝,禮治更為開明。于是醫官和侍衛就成了這**中少有的能走動的男人。

王韻致診了一回脈。道︰「娘娘身體漸好,繼續服藥便是。」說話間偷偷將一個丸子按在蘇陌手里。蘇陌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卻下意識地抓住。縮手時偷偷放進袖子里。秦地的衣裳,寬袍大袖,就是有這點好處。

于是三人便說些不要緊的話,又拿著花環把玩了一圈。素雲提出玩四方棋。這棋要四人,于是蘇陌便「命」行藥小太監來一並玩耍。

行藥小太監唯恐出錯,又怕被人看見,唯唯諾諾不敢答應。蘇陌便說︰「沒關系,就說是我逼著你們玩的。」行藥小太監心中擔憂頓時煙消雲散。樂滋滋地主動跑去草叢撿石子。這邊,王韻致拿了開藥方的宣紙,就近接了檐上滴落的「無根水」磨了墨,拿著毛筆,在宣紙上畫了棋格,寫了東南西北、獎罰懲戒。四個人,嘻嘻哈哈地在游廊里玩起棋來。

正是雨絲輕軟,草長鶯飛。煙雨如霧,春寒中白花吐蕊。好一派柔媚春光。

一個白甲都尉帶著兩名黑衣鐵衛從橋邊走過來,听到歡笑,白甲人一揮手,三人頓時停下。偏頭見是小鬼玩鬧。**中能這樣開懷大笑的人不多,一則宮規嚴謹,人人肅穆端莊;二則,在這宮中,有幾人能找到和自己一塊大笑的人呢?

兩名黑衣鐵衛知道這笑鬧畢竟不關他們的事,雖然于禮不合,其實卻可管可不管。何況其中還有一個皇貴妃。于是便一起看著帶頭白甲人的臉色——白甲人正是風揚。

風揚面無表情地看著小蘇陌戴著花環在游廊里笑得滿是陽光。玩到得意時,還站起來跛著腳轉了個圈。急得一旁的小宮女忙起身摻扶她。

他招招手,三人從另一條岔道走開。

再說小太監,年紀不大,一會兒就玩開了,也不再過于拘禮。

「你叫什麼名字?」

「回主子,小的叫小銀子。就是銀鐲子銀戒指的銀子。」

「哈哈!」「嘻嘻!」眾人笑。

此時他雖還是處處奉承著蘇陌,小心翼翼地幫蘇陌數格子。卻沒了開始的驚恐。在他心里,蘇陌大概是他踫上過的最可親近的主子。只奇怪為何以前人人都說小娘娘不好服侍。又想,或許是這位學生官有些厲害,在宮里吃飯,治不治得好病是一回事,跟娘娘女官們有沒有人緣又是另一回事。看樣子,這位小學生醫官跟女官娘娘的關系可是好得很。

玩了幾局,不是小銀子輸便是王韻致輸。輸了的要翻筋斗,小銀子翻了數個筋斗後,似乎轉了運。這把棋,小銀子似乎會咸魚翻身。小銀子再不鬧騰,全神貫注地看著棋盤里的石子。就是這時,突然一根「竹竿」踫了踫他的背,他正玩得起勁,頭也不回,念道︰「別鬧別鬧!該我了!」

「大膽!」一聲慈祥卻帶著威嚴的斥責。小太監意識到不對,張著嘴轉過頭——李公公!李公公手中拿著拂塵。他身後還站著一位穿著明黃龍袍的儒雅青年,再後面是兩列恭敬肅穆的女官太監,這麼大的氣勢排場的不是皇上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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