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敏軒的堅持之下,大夫人總算沒有給他們安排一群奴僕相隨.
顧三老爺帶著顧敏軒、顧敏文、柳雲飛又並了顧興和一個護院便出府去了。
以出得大門,顧敏軒便深深地舒了一口氣︰「還是外面來的自在啊」
「至于麼?府里有沒有人綁著你,現在誰不是上桿子巴結你這大少爺啊?」顧維仁看著他這副情狀挑了挑眉毛道。
「呵呵,就是被巴結怕了。」
一回到府中,便不停地有人到自己的院子里來,別人也就罷了,四嬸實在是讓人頭皮發麻,真沒想到四叔那樣的人會找了這麼個妻子,如果是他,可能寧願去當和尚……
「生在福中不知福,改天讓你到我的院中來試試。」雖然自己不常在府中,可是要不要這麼不把他當回事啊?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三老爺是不是?唔,看樣子他還是不適合過當老爺的生活,現在全家人都這麼想了。
「三叔,你要是願意,我可以跟你換著住啊?」顧敏軒不懷好意地提議道。
「別別別無福消受,無福消受」顧維仁听了這話是忙不迭地擺手。
看著他們二人的一問一答,顧敏文是一臉的懵懂,他從來沒有想過與長輩講話會有這樣一個方式,今天三叔和大哥的一番對話可謂毫無上下尊卑可言,可是他們的舉止神態又顯得那麼地親昵自然,好似親人就應該這麼相處一般,他從小就被教導「親師友,尊禮儀」,這禮儀二字在大哥和三叔身上如今可是連影子都沒有看到…
柳雲飛嘴角微微翹起,她對敏文這樣的神情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這個小學究,干什麼都要講究宗法禮儀,真怕他變成一個小古板,現在好了,大少爺看起來性情很隨和也很活潑,而且看得出來他很關心這個弟弟,以前也許因為學業的關系接觸得少,可是听說這次回來要待一段時間呢。
「三叔,大哥,咱麼今天要去哪里啊?」顧敏文出了街口才想起來問這麼一句,因為他剛發現哥哥似乎沒有安排馬車,那他們去的地方應該是不遠,可是這步行是要去哪里呢?
顧敏軒低下頭看了一臉迷惑的弟弟,模了模他小小的發髻,柔聲回道︰「咱們今天就是去興隆街轉轉,那兒不是離咱們府很近麼?所以哥哥就沒有讓府里準備馬車。」他看得出來,他的弟弟很喜歡他,甚至于是崇拜他的,可是他的弟弟似乎被囚禁在了一個水晶球里,他的靈魂雖說是縴塵不染,可是他也對世事一無所知。
照理,以老太太的個性應該不至于將敏文養得這麼老實,娘親也不是那等古板守舊的人,父親雖是講究了些,可是常年居于書院,與敏文接觸得並不多,那他這性子應該就是天生的了,單純質樸,卻又絲毫不知人間疾苦,這樣的性子適合過富貴閑雲的日子,可是卻不適合如今的顧家,要知道顧家將來要面臨的風波可是出不得一丁點的岔子。
「敏文但憑兄長吩咐。」
顧敏軒听了這話只是微微一笑,並不作答,沒關系,來日方長,總有一日敏文會慢慢了解書里的生活和現實的差別。
顧維仁卻是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湊到顧敏軒跟前小聲嘀咕了一句︰「你三弟的性子跟你父親倒是頗有幾分相類。」
顧敏軒挑眉瞄了他三叔一眼,不置可否,好在敏文還小,還來得及糾正,他可不希望他永遠跟個小老頭似的,卻又絲毫不通人情世故,那樣書讀得再多又有什麼用?
柳雲飛一行三個奴僕都是低著頭,恍若未聞,柳雲飛卻是將三老爺的話听在了心里,她記得曾有人形容過顧維禮的才華是「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由此可見他的三元及第絕非虛名,可謂實至名歸,如今他們二人這樣一番對話……
也許這顧大老爺只是在寫詩成文方面才情出眾,天賦異稟,其它方面就……這樣的人從古至今比比皆是,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她當年讀書的時候就看到過很多嘛,報紙雜志上也常常會出現這樣的故事,某某省得狀元A大畢業以後竟然連工作都找不到,或者有的以極好的成績進入了某名校後又很快被勸退了回來,理由是生活無法自理…
「站住」一聲喝叫打斷了柳雲飛的思緒,抬頭一望,原來他們已經到了興隆街的街口。
可是這是叫誰站住呢?不明所以,顧家一行人全都駐足不前。
只見前方忽而有一個肥碩的婦人直直地向她們重來,手里還揮舞一直把笤帚,嘴里直呼「小賊給我站住」
那婦人身形雖是壯碩,卻絲毫不影響她的速度,眼看著就要撞到顧敏文了,立在他一旁的柳雲飛輕輕一拉,便險險地讓那婦人擦了過去。
其它人也許忙著看熱鬧沒有注意,顧維仁畢竟是家中長輩要看顧著兩個佷子,自然是看見了柳雲飛的這一番動作,他本來也想護著顧敏文的,可是隔著敏軒,而那婦人的速度又極快,他還以為敏文這次一定要受傷了呢,可是他旁邊那個瘦弱的書童…
那個動作他看的出來,是有功夫在身的人,顧維仁微微皺了皺眉,敏文的書童看起來不過六七歲,怎麼會有武藝?可是不及他多想,一個笤帚飛了過來。
「三叔」
「三叔」
「三老爺」
站在一旁的幾人齊齊驚呼,顧維仁听到聲音才發現有一個巨大的「暗器」正向他的腦袋飛來,他趕緊往下一蹲,可是僅僅免于受傷流血,他的發髻卻是沒有逃過災難,頭上的發巾一下子被打落,頃刻間顧維仁便披頭散發,好不狼狽。
而那婦人似是好無自覺,還在圍著他們追打那小賊,好容易趕上了,那婦人抓著那小賊便是一頓亂捶,「讓你偷我的燒餅」
那小賊一下子被撲倒在地,臉上是一片青紫,懷中掉落了三兩個燒餅,很是狼狽,可是他顧不上疼痛,只是趕緊將燒餅撿起來,緊緊收在懷里,好似那不是三個燒餅而是什麼稀世珍寶一般,蹲在地上忍那婦人打罵。
「哎呦我的燒餅哦」那婦人打罵了一陣,發現那個小賊並不還口,頓覺無趣,又可惜了三個燒餅,執起袖子模了一把臉上的鼻涕眼淚,抓起那個小賊,「走跟我見官去」
那小賊這才瑟縮了一下,蹲在地上就是不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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