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咱們院子里不是還種了除蟲菊嗎?你也莫要難受了,我那日听大夫說那些除蟲菊也是可以入藥的,到時候等開花了,你想法子賣掉不就好了?」安大娘說道,這也算是個掙錢的法子。
安苒凝思半刻道︰「娘,咱們家那麼小的花圃地,就算是可以全部賣掉,想來也掙不了多少錢的。」這些事情她如何沒有想過?只不過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妥帖。而且,除蟲菊頂多能外敷,內服卻是要中毒的。
母女兩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敘話,安苒也很快為安大娘擦洗好了身子。這時候,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我去看看誰來了。」安苒說道,端起那盆水從屋內走了出去,隨手倒掉後,就去開門。
來人是為安大娘看病的季公子。
「季公子好~」安苒笑眯眯的說道,引著他入門,「季公子真是麻煩您了,百忙之中還抽出寶貴時間來我們這小地方看病。」
季天華儒雅微笑,「這原也是應該的事情,看病又如何要分地方大小?」
安苒對于這位季公子很是欣賞,只覺得他人是極好的。引他入內為安大娘看病,安苒則退到一邊繼續繡花。安苒繡得正是季小姐及笄要用的服侍,那日她的丫鬟紛飛要求串珠後,她就畫了好些圖紙,只想如何才能看著越發好看。最終,她決定在袖口領口繡上三色堇,然後再將這些琉璃珠串在那花瓣的邊緣,如此一來,既不張揚又顯得十分別致。
「安姑娘的手可真是巧。」季公子為安大娘看完病後,瞧見安苒那認真繡花的樣子,說道。
「季公子謬贊了,我娘她,如何了?」安苒問道。
「安大娘恢復的極好,想來再將養半月就可完全康復了。」季公子道,從衣袖內拿出一白瓷瓶,「這是我昨兒新配好的藥膏,每日給安大娘抹個三次就可以了。」
安苒接過那白瓷瓶,心中默默記下,暗嘆這中醫就是厲害,不用看傷口,只要把把脈就知曉傷勢如何……
若傷患是個男子,那季天華自是要檢查一下傷口,可安大娘是個女子,傷的又是那樣的部位,他自是不好去看的。只不過這大戶人家的家法大體都是那個樣子,而他為安大娘把脈時也並沒有發現其他不妥帖的地方,這才只給她弄了些治療這種傷的藥膏讓她慢慢涂著。
為安大娘看完病,安苒說什麼也要送送季天華。「季公子您不收藥錢為我娘看病,我這送一送也是應該的呀。」
那日安苒本是要給藥錢的,可季公子卻說什麼也不肯收。安苒無奈,只能想著其他法子來報答季公子。安苒思索很久,覺得自己除了會繡花之外也就有些種花的能力,可季公子是個男子,她貿然繡荷包什麼的自是不行,而家里的花除了那盆木芙蓉開花了,其它的都還在沉默狀態。
「安姑娘家的花盆很漂亮呀,怎麼不用呢?」路過花圃地,季天華看到了一青花瓷盆,里面卻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季公子喜歡?那我就送給你吧,呵呵,這原是寧樂府寧二少的花盆,後又賞給我的。」見季天華喜歡,安苒便想著這借花獻佛也是可以的呀。她不由暗暗慶幸,因為那木芙蓉不適合在白瓷花盆里生長,所以她才將花移植到木花盆。
季天華上兩次過來為安大娘看病的時候,都沒有怎麼注意他們家的小花圃地,現在看了,這才發現花圃里種的全是除蟲菊。「安姑娘種這些除蟲菊做什麼?」
雖然那些除蟲菊還沒有開花,枝葉也是剛剛長成,可季天華自小就與那些藥用花草打交道,又如何不知?
「季公子好厲害呀,這都能看出來是什麼花。呵呵,不瞞你說,我這花種著,是想來年開花後做些夏日防蚊蟲叮咬的藥水。」安苒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季天華挑眉,「安姑娘還懂得藥理?」
「略知一二。」安苒謙虛說道,實際上在她的記憶中,前世就在家里將除蟲菊蒸餾取其水稀釋後當除蟲劑用。
「這花可是有毒的呢。」除蟲菊可是防蚊蟲沒錯,可它同時也是有毒的,「安姑娘想用這防蚊蟲,到也沒什麼不對,可用時千萬小心,若是不慎污了吃食,那就麻煩了。」
「多謝季公子提醒。」安苒微笑說道。
季天華雖然沒有再說其他,可心里卻對這個小姑娘有了另一層看法,小姑娘挺懂事的,而且人也聰明。
安苒想起家中前世用的殺蟲劑,覺得這除蟲菊提煉一下,應該也是可以用來制作的,只不過這提煉要用的器皿,卻成了大難題。
直接用鍋子煮?可那樣萬一破壞藥性如何?
「季公子,安苒以後如是有什麼藥理想要詢問您,不知可否去濟善堂找您?」雖然安苒覺得這個蒸餾的問題去酒坊應該更容易得到答案,不過這季家在瑤溪城的地位非同小可,她若真是能和季公子套上關系,以後辦這事情也許還能更方便一些。
看著安苒那笑靨如花天真爛漫的面容,季天華自然不會想到她肚子里得彎彎繞,哈哈笑著點頭,「安姑娘想過去,自是可以的,到時候你只需要報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季家是出了名的好善樂施,所以幫助一個小姑娘,那自然是沒問題的。
走在巷內,季天華卻是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他微微閉目,嗅著那股子味道,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
安苒也察覺到了季天華的表情漸漸變得凝重,心也是漸漸沉了下來。這藥味她再熟悉不過,難道華先生的病又加重了?不管如何,華先生是安苒的老師,若不是他好心教授安苒識字,她現在說不定還是個文盲。
「季公子,這便是安苒曾經的夫子家,小時候若不是夫子心善,教我這個女孩子念書,那想來安苒現在都是不識字的。可夫子他去年冬突然病倒,這臥床都大半年了,卻也不見好轉……季公子,您若有時間,可否幫著看看?到時候醫藥費由我來出。」她說的倒是闊氣,可心里還是小心疼了一把,好心是一方面,不過囊中羞澀,心有余而力不足。安苒暗想,這季公子可是出了名得善人,她們家的醫藥費都沒收,所以這華家,他應該也不會收錢的。
季天華听了安苒的那番話,心里卻很是贊許,只覺得這小姑娘年紀那麼小,可如此明白事理,懂得報恩,還真是懂事。「安姑娘,在下當初學醫,為的就是能夠幫助更多的人,又如何會想著收什麼藥錢,你剛剛說的是這戶人家嗎?」。
安苒點點頭,就見季天華已經開始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