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苒回家後,並沒有馬上恢復往日的工作,在季天華對安大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誡下,安苒被勒令躺在床上多休養幾日。
安苒誰的命令都可以反抗一下,可惟獨安大娘的不行。
季天華走後,安大娘先是狠狠罵了安苒一頓,說她小孩子不懂事,居然跑到別人家胡鬧。
安苒听的只覺得委屈,撇嘴楚楚可憐裝,斯斯艾艾的對著安大娘說道︰「娘,我又不是自願的,那日我是一不小心在街上昏倒了。」
明明在說事實,可是安大娘此時卻一句也听不進去。
「你別跟我說這些有的沒得,別以為你現在生病我就不治你了。好好養病,等身子好了咱們再好好算賬!」安大娘認扔出這句狠話,就拿著藥包去廚房熬藥了。
安蕙直到天黑才回家,這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自己這個妹妹現在如何了。
「你還好吧?那日听季府小廝說你的事,把我們給嚇壞了。怎麼那麼不注意身子?」安蕙滿眼擔憂,看著安苒那張依舊有些發白的臉色。「你這到底是什麼病呀?」
安苒笑著擺手,「沒什麼,就是普通的傷風,也怪我不注意,那日下雨還往外面跑。」
「就是就是,你說你哪日出去不行?非要趕著下雨,真是叫人不省心。」安蕙憂愁的說道,「虧得季公子遇上了,若不然,我可真是不敢想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安蕙也是擔心自己的妹妹,一想到最恐怖的可能性,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姐姐你就不用擔心啦。」安苒笑呵呵的說道,安慰著安蕙。
安蕙還是不怎麼放心,直到從頭至尾仔細觀察安苒後,才稍稍放心。「說起來,那日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安苒心下一沉,知道自己若不給安蕙一個好解釋的話,她定然是不信的。而且,這事情現在說給姐姐听,就代表晚些時候會直接傳到娘親耳朵里。那麼,自己該怎麼說呢?
「也沒什麼,我就是出去想要買些東西的,你是知道的,文二少請我繡的那個雙面繡,上面的繡線都要是最好的,現在這瑤溪城,除了那個星耀繡莊,就哪里也買不到那些好的繡線。」這絕對是說謊,可安苒這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安蕙現在在翠蘩苑做活,多多少少對這位俊秀儒雅的貴公子文二少有一些少女情懷,所以一听是二少爺的事情,臉一紅,就不想追問了。
姐姐不問,安苒樂的輕松,就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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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日在家中的休養,安苒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她一面覺得高興,一面又想到老娘那秋後算賬的本事,不由心悸。
「阿苒,你這病也算是好透了吧?」利用早間還沒有去寧樂府做活的寶貴時間,安大娘淡定嚴肅的詢問道。
安苒渾身一怔,只覺得自己的背立馬挺直起來。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低頭弱弱說道︰「娘,女兒覺得還點兒不舒服~~」
安大娘皺眉向安苒掃視,只當自己沒有听見,「這幾日你休息也夠了,是時候好好交代那日是怎麼回事了吧?」
「哦,嗯。」安苒頭點的像個蒜頭,表情似乎很認真。
「別講那說給你姐姐的說辭在我面前說,你娘雖然不聰明,可也沒笨到哪去。」一句不咸不淡的話語,直接將安苒一早準備的謊言堵塞在嗓子眼,十分委屈的看向安大娘,繼續用那似乎十分柔弱的聲音說道︰「娘,女兒那日就是出去有點兒事,然後丟了樣東西,在大街上四處找來著。」縮縮脖子,表示自己現在說的都是實話。
「我看你是不是皮癢癢了?!」安大娘見女兒說話遮遮掩掩,當下就點兒上火,舉起手掌,就要拍下去。
雖然知道安大娘是做做樣子,可安苒還是習慣性得向後面躲了躲。心里那叫一個憋屈,自己心理年齡都二十好幾了,可還是如此的……窩囊?屈服于強勢?好吧,那是她娘,自然要听話。
「你也莫要騙我,前日郭家二丫過來看你的時候,已經將大致的事情說給我听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的將整個過程說出來,莫要有半點遮掩。」安大娘嚴肅說道。
既然如此,那安苒就只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老實實將那日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安大娘听的想要上巴掌,自己這個女兒,小時候倒是乖巧懂事,甚至比大女兒還要听話。可是這段時間,天天搗鼓那些有的沒的,不好好刺繡做活掙錢。真真是要將她氣煞了。
「你這死丫頭怎麼那麼不懂事?咱們這樣的人家有幾個錢,禁得起你這樣折騰嗎?你喜歡花,愛種花,娘也不反對你,可是怎麼能不務正業?!」安大娘火爆脾氣上來,自是無人能敵,那嘴巴好似上了子彈, 里啪啦說了一頓。
安苒將頭低了又低,險些沒入胸口,過來好半響,等老娘發完火後,才弱弱的說道︰「娘,女兒是想掙錢,所以才種花的。」
「掙錢?你若是真想掙錢,為何不多接幾份繡活?阿苒你也不小了,咱們這樣的家,本來就沒有積蓄。娘雖然也想照顧你們一輩子,可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你今年十二,再過兩三年就要嫁人,若是你現在不好好籌備嫁妝,到時候怎麼能嫁個好人家?」安大娘听女兒說那番話,只覺得剛剛熄滅的火焰頓時成直線上升趨勢。
安苒听了這些話撇撇嘴,不錯,作為安大娘的立場,這樣想,這樣做事沒有問題的。可是這並不代表安苒就是這樣想的。「娘,安苒根本就不想那麼早嫁人。而且,我就是接再多的繡活,那給的工錢也是少得,如果咱好好種花開個店,做些鮮花產品,比如鮮花糕點或是花茶什麼的拿出去賣,那不是更好?而且你是知道的,那繡花是極其傷眼楮的事情,我可不想那麼早就成瞎子。」這個世界沒有眼鏡,安苒自然要好好保護自己的眼鏡。
安大娘听安苒說了這些話,雖然覺得不無道理,可卻覺得這種事情自己家是不可能視線的。她覺得安苒是在白日做夢,所以就想用自己的方式來讓安苒回歸現實。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傻?難道娘是害你不成?你當花是好種的?你當店是好開的?咱們家雖然不若那些做生意開店的,可也餓不著,這樣有什麼不好?你這樣好高騖遠,以後定然是要吃苦頭的!且好好听為娘的話,以後莫要再折騰這些事情。」
安苒覺得自己與老娘有代溝,此時解釋再多也是枉然。深深呼吸,幽幽說道︰「娘,女兒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覺得我的想法沒有錯。」這是自己的夢想,而且,安苒自問有那個能力實現,自己現在也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努力,為何要放棄呢?
安大娘听女兒這樣說,就知道自己是說服不了她了。
「阿苒,你在院子里放的那些器具是做什麼的。」表情嚴肅,安大娘此時已經放棄勸道了。
安苒心下一沉,老娘的火爆脾氣她是知道的,難道要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娘,你這是要做什麼?」
「難道你還想要管娘嗎?」。安大娘眼楮一瞪,怒斥道。
尊老愛幼孝順父母一直都是傳統美德,安苒自然不敢管自己的老娘。「女兒不敢,那是我用來提煉花朵精油的。」雖然知道老娘听不懂,可安苒還是說了。
「那麼說,這也是與種花有關的東西了?」沉聲說道。
安苒點頭。
「那好!」安大娘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就像屋外走去,陰雲密布的臉讓安苒感到心寒。
安苒迅速跟著安大娘走出來,卻看到安大娘居然一步步向自己的蒸餾器走去。表情恐怖之極,讓安苒不知該說些什麼。
安大娘也是氣極了,舉得自己女兒玩物喪志,天天折騰這些東西。
她覺得,這些東西就是讓安苒對種花鬼迷心竅的罪魁禍首。
「娘,您這是……」安苒覺得自己聲音有些發抖,看著一步步逼近蒸餾器的安大娘,心中的恐懼感漸漸蔓延開來。
事情發生的很迅速,可以說是一瞬間的事情。
然而這一瞬間,讓安苒有種夢想破滅的感覺。 里啪啦~那用白瓷煉制的蒸餾器就在安大娘伸手一推的作用下向後倒去。
然後,支離破碎的躺在地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滴答,似紫葡萄般水靈的眼楮里縈繞著淚水,緩慢的從臉頰滑落。安苒覺得,那破碎的不止是一個蒸餾器,還有她努力追尋的夢想。
開一個花店賣花賣精油香水,在以前看來,是多麼容易做到的事情啊,可是現在,卻變得越來越困難,這是為何呢?難道錯的真的是自己嗎?
「娘,為什麼要這樣?」安苒梗咽。
「我這是為你好。」女兒在哭,為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安大娘覺得自己沒有錯,所以說話依舊十分嚴肅。
「娘,安苒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也沒有要求你給我什麼。安苒雖然弱小,可自問從來沒有給家里帶來過麻煩和困擾。可是這蒸餾器是我努力攢錢才買下的。你為何要毀了它?」安苒說道,一反剛剛的柔弱,堅定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