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家里已經沒有什麼銀錢,所以華先生的葬禮極其簡單。
白色的靈台,擺放著華先生的靈位,四周是參加葬禮的人,哀嘆哭泣聲不斷。華夫人身穿白衣,柔弱之極的站在一旁,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接受著來人的安慰話語。
安大娘一手牽一個閨女,緩步走來。
「華夫人,節哀……」安大娘也是個粗人,那些好听的安慰話自己也不會說,只能用最為質樸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心情,「這是我們自家做的糕點,你今兒也忙活一天了,餓的時候,吃點吧。」籃子里放著的是松仁糕,安苒知道這多半是從寧樂府取來的食材做的。
華夫人梗咽的點頭,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安大娘輕輕的拍著華夫人的肩膀,卻沒有說其他安慰的話。
華錦棠此時極其的沉默,雖然他也在堅持,看著那些爹爹曾經的學子,心里卻是說不出的酸澀。
安苒看著華錦棠那難過的樣子,很是同情,想要過去安慰,可礙于安大娘在身旁,只能作罷。擔憂的眼神投向華錦棠,希望他能夠感受到。
等到安大娘著手去幫此時失魂落魄的華夫人處理一些事情時,安苒才到華錦棠身旁。
「小錦哥?你沒事吧?」安苒擔憂的看著華錦棠,雖然知道自己的話語很是多余,可還是忍不住的問出口來。
華錦棠微微點頭,「多謝。」他的嘴唇干裂,說出的話也沙啞之極。
安蕙看著華錦棠這般,也是不忍,連忙去旁邊的桌子上取來茶水,遞了過來。
華錦棠緩緩伸手,接過茶杯,卻怎麼也沒有將水送入口中。
「華公子,節哀吧,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安蕙說道,這般的話語,讓她看著格外像個大姐姐。
華錦棠沒有動,也沒有說話,眼眸深處的悲傷無法拭去。
「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那樣好受些。」安苒柔柔的說道,那種傷心憋在心里,想必更難受吧。
「多謝。」華錦棠說著,想著安苒兩姊妹深深作楫,轉身離去。
過了頭七,華先生下葬,生活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華錦棠通過院試的事情突然傳了出來,榕樹胡同家家戶戶都向著華錦棠道喜,可卻無法讓華錦棠高興起來。
「華公子真是不得了,我听說他這次中的開始案首。」繡兒八卦的說道,手捏著繡花針,正在準備穿線。
安苒上下端倪著自己剛剛繡好的圖案,隨後說道︰「華公子一直很努力,只不過,想來他現在就算知道這個消息,也是高興不起來的。」
「就是啊,真是想不到啊,華先生那樣好的人。誰想,他們華家居然還有那樣的人,居然跑來欺負那孤兒寡母。」繡兒說道。
安苒緘默,華家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據說是華先生的堂哥來這兒,說是華夫人變賣房產,糟蹋祖宗留下的地產,還要收回。而且,還揚言華夫人有失婦德,夫君未死之前,就在外面拋頭露面。其中污穢難听的話語不在話下,哪怕就是個陌生人听了,心里也十分的不舒服。不過好在華府還有個華錦棠,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將自己娘親為了給爹爹治病的事情說的情真意切,將那些貪圖這塊地的人說的無言以對,這才平息了一場紛爭。
可是,這件事情卻是深深的影響到了華夫人,天天以淚洗面。
安大娘對于華夫人一直是敬重有加,且極為感激當年將房子租他們娘三的恩情,所以這幾日天天叫安苒有空就去華家幫忙。
安苒對于這樣的要求自然是點頭答應的。不說其他,只說自己與華錦棠這麼多年的友誼,去幫忙也是應該的。
安苒繡花的速度也是很快,還未過年,安蕙的嫁衣已經繡了大半,剩下的邊邊角角,就讓安蕙自己完成就好了。
穿上厚實的棉襖,安苒就跑去了華家。
此時的華家比以往更顯蕭瑟,地上的積雪也沒有如何清理,只隨意掃了掃,留出一條供人走動的小路。
「阿苒妹妹,你下次還是別來幫忙了~」華錦棠對安苒時常跑來幫忙的事情很感激,可卻覺得這樣不合適。
安苒並不在意這些,嘿嘿笑著,只說這是她娘的命令,其他的話語都沒有用。
「小錦哥,我今兒給你們包餃子吧,今兒我去買菜的時候,見賣豬肉的鋪子有些碎肉,就挑揀了一些回來。嘿嘿,昨兒我見你這兒還有兩棵白菜,今兒就剁了做餃子餡吧。」安苒笑眯眯的說道,安大娘只說是過來幫忙,不過安苒考慮到華夫人華錦棠此時應該都沒什麼心情吃飯。所以就希望自己能在飲食這一塊幫上點忙。
「不用那麼麻煩的,而且,我今兒也有熬稀飯……」華夫人年輕的時候是正兒八經的小姐,雖然不及寧樂府的那些小姐養尊處優,可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所以,做飯這種事情,一直不如何在行,以前家境好的時候,是雇了廚娘。後來情況變差,每天也就隨意吃些對付著。
「你現在還在長身體,只喝稀飯怎麼可以?小錦哥你以前不是挺愛吃我娘包的餃子麼?雖然我對拌餃子餡什麼的不在行,不過餃子我還是會包的。」只不過,餃子包的不怎麼好看就是了。
「那……多謝了。」看著安苒那歡喜的表情,華錦棠實在不知該如何拒絕,「這肉餡的錢多少,我去給你拿。」
「不用不用~不值什麼錢的。」安苒說道,這肉餡是從自己的私房錢里拿的,雖然自己的錢不多,可好歹不會影響自家生活,而華家就不一樣了,此時的華家,還沒有從悲痛之中走出來。
「華夫人現在還好嗎?我要不進去看看她吧。」這幾日安苒過來的時候,就只見到華錦棠,而華夫人卻一次也沒有見過。
華錦棠搖頭,用的還是昨日的那個理由,「娘她現在,誰都不願意見。」提起自己的母親,華錦棠心里也很是不好受,說話的事情,咬唇忍耐。似乎這些話說出來,都是莫大的痛苦。
安苒見如此情況,也就不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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