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病已走在前面。晙跟在他的身後,二人一前一後回到屋里。
「哥哥也該娶親了吧!」病已撓了撓頭,笑嘻嘻的說道。
晙愣了一下。
「什麼?」他問道。似乎沒有听清。
「娶親,娶媳婦!」病已從地上跳起來,眸子里透著旺盛的精力。
晙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我為陛下鞍前馬後,哪里有這個心思。倒是你,也快弱冠了,趕緊收收心,多讀些書,練練武,免得日後被人笑話。」他淡淡的說著,看也不看病已一眼。
誰知病已越發精神,拉著他的衣角,笑嘻嘻的說道︰「那個被打了一巴掌的小妮子不錯,挺機靈的!」說著,朝晙擠著眼楮。
「我沒看見。」晙愛理不理,伸手解下腰間的佩劍,從案上拿起一摞竹簡。
「你都有二十六七歲了吧,怎麼這樣不解風情,老大不小的還不趕緊娶房媳婦,日後魯國的王位傳給誰啊!」劉病已翻身仰倒在晙的床榻之上,來回翻滾。
晙聞言抬起頭來,這些年,自己馬革裹尸,手中從未離開過兵刃,手刃敵人固然是男兒本色,但想到女子,卻有些無措。
「晙,說起這個,你就不如我了。我整日在倚翠樓,女人我到是見得多了。改日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別跟個木偶人似的。」病已歪著頭,笑眯眯的看著晙。
說起女人,晙真的沒什麼概念,似乎若不是病已的提醒,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異性存在。
「我要睡了,明日還要入宮。」說著,他將病已趕了出去。
未央宮中,張燈結彩。
今日是上官皇後的生辰。
劉病已跟在晙的身後,不時東張西望。他雖然不是第一次入宮,但卻也不如晙這般司空見慣。
壽宴在建章宮舉行。
正月已過,快接近二月中旬,天氣開始轉暖。
太液池面的冰開始變薄,一些宮人小心翼翼的清理著上面的殘雪。
「小皇帝可真是會享受。」劉病已喃喃自語。卻忘了,自己還不如劉弗陵大。
建章宮的後院,有一片梅花,粉白的顏色,清新素雅。遠遠的,便能聞見陣陣濃郁的梅香。
來到殿內,只覺得暖融融的,宮人已經將暖爐端來,眾人都在等著陛下和皇後。
劉病已趁機打量著。
只見一個身穿深粉色曲裾長袍的女子,粉白的臉上帶著愜意的微笑,時不時的朝晙這邊看來。
他冷哼一聲,暗自鄙夷。
周嫣從晙進殿的一刻起,便牢牢的盯著他,而晙卻並沒有發覺。
不多時,劉弗陵攜著上官皇後來到殿前。眾人忙躬身見禮。
上官燕羞赧的笑著。
即便知道只是做做樣子,她仍然很滿足,扶著他的手臂,上官燕的心,也忽的飛了起來。
她仍舊在為劉弗陵開著宮門。然而,卻已不再妄想什麼。似乎,那敞開的宮門,是她每天必須做的事情,當形成習慣,一切都是那麼順其自然的發生。
鄂邑來了,只朝眾人點點頭,便俯身坐在一旁,最近她的話出奇的少。
殿外,上官桀手里拿著一只黃色的紙包。
「記住,放在陛下的茶里。」一個小宮女瑟瑟的接了過去。
劉弗陵懨懨的看著眼前的歌舞,他不是不喜歡藝術,他實在是厭倦了這樣的鶯鶯燕燕。每個女人都在他的面前極盡能事,每個男人,都盡力的顯示著自己的剛猛有力。他們都想從他這里得到權力或是地位,而自己卻始終控制在霍光等人的手里不得施展。
他茫然注視著眼前的人們。
卻漸漸的感覺喉頭滾過一絲絲熱浪。
「陛下,您怎麼了?」周嫣失聲道。
只見劉弗陵的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雙目微紅,竟似醉酒一般。
身後的綠衣宮女,不斷的顫抖著。
「啪,」的一聲,手里的玉壺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面色蒼白,瑟瑟的雙唇,模糊不清的請求贖罪。
上官燕忙起身上前。
「你是新人,不懂得照顧陛下,快下去吧,找你們管事宮女來。」說著,她俯子。
「陛下可是不舒服?」
誰知,還沒等她說完,周嫣已經俯身過來。伸手扶住弗陵的手臂。
「既然是不舒服,還是回去休息吧。」說著,便要拉著他離席。
這時,上官桀拂袖而起。
「周婕妤,還是讓皇後陪同陛下吧。」說著,他目露精光,將周嫣攝的一凜。
劉弗陵已覺得胸口狂跳,卻不似心悸發作。竟覺得身體內,一道道熱浪由丹田向上襲來。他俯去,推開眾人,上官燕忙跟了上去。
晙剛欲起身,卻被病已拉住。
「哥哥不要擾了人家的好事。」他似笑非笑,目送著陛下遠去。
晙不明所以,轉眼看著身邊的人,卻覺得這小子越發的詭計多端起來。
此時,上官桀卻高舉兕觥,朗聲吩咐倒酒。
霍光只垂首不語。
劉弗陵在上官燕的攙扶下輾轉來到配殿休息。上官燕只覺得與心悸病不同,卻也說不出哪里不同。他渾身熱氣蒸騰,似乎眼神也有些恍惚。
「快給陛下取些水來。」她吩咐著巧智。
巧智哪敢怠慢,忙轉身離去。
「朕,想獨自呆著,你先去吧。」劉弗陵已經意識到有些不對,雙手已汗濕。
「陛下怎麼了?」一個綠色的身影飄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只玉碗。
「這里是玉露。」說著,她已經傾身來到近前,卻被劉弗陵通紅的面色嚇了一跳。
「給朕出去!」劉弗陵望著上官燕怒吼道。
上官燕忙轉身退了出去。
劉弗陵撐起身子,抓起柳伶的手。柳伶一驚,只覺得陛下的手,好似火炭一般。還沒來得及反抗,便被劉弗陵抱入懷中。劉弗陵也不說話,只如咆哮的野獸,一瞬間便噴涌出駭人的熱氣,柳伶手里的玉碗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