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卡莎娜公主的房間內。
「嘶……溫妮你小心點兒呀……」
「啊…公主請不要扭頭……」
……
一番妝扮之後,少女把目光轉向銀鏡中的人兒。
略帶稚氣的可愛面容如同出水芙蓉般白皙細膩,小臉上一雙海藍色水眸透露著一股發自內心的喜悅,金黃色的華麗發絲從臉頰邊上輕輕垂下,發梢繞著旋兒落在脖頸的雪白肌膚上,猶如誤落凡塵的小天使,散發著令人鼓舞溫馨的氣息。
「這樣就沒問題了吧!」少女心想,盡管知道鏡中人就是自己,但她仍然有些沉醉其中。以騎士對公主容貌的熟悉,現在這樣應該算是最佳狀態了,一些不顯眼的小缺陷被用各種方式掩蓋,把公主最美的一面展現出來,從這一點來看,溫妮不愧是可以被選作公主貼身侍女的人才,光是這一手就令少女佩服不已了。
男人都喜歡美貌的女人,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像王子這種年齡的男人通常都喜歡既听話又有些小聰明的女孩,這是騎士從同僚和同學那里了解到,加上自己的個人感受經驗總結出來的。
結合這兩點,少女在打扮前花了半小時的時間和溫妮說明自己的想法,然後溫妮再花了兩小時的時間一點點為公主打扮成她想要的風格。
眼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雖然還感到有些地方可以更加改進一點,可少女還是不得不吩咐可以出發了。
阿修斯王子的馬車在公主起床之前就已經在距離公主寢宮門口不遠處的寬闊的宮廷內道路上停放著,一直等到數小時過去了,才等到公主出來。
少女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今天她身著的是一件材質較薄的紅色絲質長裙,層層疊疊的褶邊點綴著精美的花紋,猶如數面柔順的扇面交疊而成,收腰的剪裁突出少女縴細的身材以及發育中的美妙曲線,領口設計呈對稱的兩個半圓形,展露出少女一小片潔白的肌膚。
在溫妮陪同公主走過花園中的羊腸小道來到馬車前的時候,王子早已立在車旁。
「您真是太美麗了,我的公主。」
說著,他走上前牽起少女的手,少女則伸出手任由他握住,緩緩牽起,然後跟隨著王子來到馬車前,笑容絲毫不改。
在攙扶少女上車之後,拉上車簾之前,王子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少女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優雅地縮回自己的手,侍女則將門簾放下。
隨著咕嚕嚕的車輪轉動的聲音,馬車平穩地向前行駛。
因為是外賓的用車,所以規格上只是相當于一般的貴族馬車,在宮里並不顯眼。從公主寢宮所在地走上主干道後,遠看更是看不出和其他貴族的車子有什麼明顯區別,除了馬車上原本是貴族的家族徽章處換成了一個代表國家的標志,同時也是阿修斯王子的皇室標志。而在經過宮門的時候,因為有了這個標志,衛兵未加阻攔就讓它緩緩駛出宮外。
在宮內的道路行走的時候,因為宮里的路都是經過精密測量後以上好的大理石鋪就的,所以一路走來並不覺得顛簸,而到了宮外,也就是王都里的其他區域的時候,道路的差別顯現出來了。
少女在馬車里安靜地坐著,身邊緊靠著她的侍女溫妮,溫妮一手緊抓著馬車壁上的把手,另一只手護住身邊的主人,在輕微有一點搖搖晃晃的車廂中保持著平衡。
遇到路況不好的地方,馬車就會有上下晃動,雖然有著溫妮的手保護著,少女的身體不至于有太大的搖擺,但衣物與身體的接觸摩擦卻不時刺激少女的感官。她開始試圖通過一些其他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于是輕輕拉開馬車的一扇小窗的拉簾,從細小的縫隙里向外望去。
只見王子騎著一匹如傳聞中的白馬,在馬車的右側緩慢前進,從背景的街區景物倒退的速度可以看出,實際上馬車行走的很慢,王子所騎著的馬也一樣,閑庭信步。
根據王子介紹,他們首先要去王都西郊聖子山上的的聖•路易斯神殿,現在走過的正是最近的路線,也是王都最繁華的紫丁香大道東段。
紫丁香大道,對于這個在數天中第二次以公主的身份來到的地方,少女並不陌生。騎士的記憶中,在這里,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都一定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去處。
貴族夫人少女們也許是去某一家服飾裁縫店,也許是去某個珠寶商鋪,也許是拉著自己的男伴,身邊跟隨著僕從,在繁華的街道上走過,炫耀自己的富有或是美貌,從路人或熾熱或艷羨的目光中得到滿足;年輕的單身男士們也許會去某個角落里的酒館,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者一幫同僚一起暢飲一番然後大肆吹噓自己和某個美女在某個美妙夜晚是如何地激情狂野,又或者是尋找一間有情調的酒吧,試圖遇上前來借酒澆愁的寂寞美女;幻想一夜暴富的人們則會走到某個有名的賭場里,一段時間之後體面地或者失魂落魄地走出來,或是,從此再也沒有出來過。
每個地方總有它陰暗的角落,也有它光明的一面,即使是在國王眼皮底下的王都也是如此。
此時少女從王子身後的建築物就認出來,這里正是騎士經常和同僚前去的一家酒館,上面是一只雄鷹叼著一把騎士劍的標志,而它的名字也正寫在褐色的木制招牌上︰鷹眼騎士。
這家實際上就是騎士康德的家族開設的酒館,而酒館的老板本來卻是騎士他們家的鄰居,富商施耐德先生。
事情還得從康德的家庭狀況說起,雖然這個家族算的上是小貴族,但是卻是沒有世襲的領地而空有爵位,所以只能通過利用國家為貴族制定的各種便利政策來獲得收入。在這些便利中,最容易實現的一條途徑就是經商和經營服務業。主要的規定是貴族經商可以不納稅,而且所開設的店鋪還能免費獲得王都的皇家衛兵巡邏隊的人身和財產保護服務。
在各種服務業之中,當時最賺錢的就是滿足男人們夜生活需求的酒館,決定開設酒館也許還有父親一部分私人原因,但實際情況是,康德的家族本身就沒有多少資金,從而導致一開始就沒辦法起步。眼看事情做不成,這時鄰居的施耐德先生突然表示可以為父親出資,並且給予父親一半的酒館財產權,條件則是要父親以自己貴族的名義注冊他所提供的幾份經營證書,並且鑒于父親並不熟悉商業運作,所以具體經營等可以由施耐德來經營完成以保證盈利。
借助父親的名義,施耐德的產業很快得到了擴展,他利用父親所注冊的證書獲得各種本屬于貴族的便利措施,而父親在當初與他簽訂的協議中,卻是只獲得了眼前這一家酒館的一半所有權,還有一位幫忙經營的酒館經理,其他的承諾都化作流水一分未得。
憤怒的父親知道自己被當作了賺錢的工具,于是向施耐德威脅說要去商政廳申請撤銷自己申請的相關證書,讓施耐德沒辦法繼續經營他那幾項事業。施耐德無奈只能將酒館的所有權全部交給康德的父親,而且留下負責管理的原有人員給他。就這樣,原本頗為困窘的康德家有錢了,也就是這些錢,供給了康德這個唯一的孩子上了貴族學校,終于擠進了皇家衛隊的行列,獲得這一份讓人羨慕的差事。
在進入皇家衛隊之後,為了打點同僚關系,這里也就成了他們經常來往的場所。
少女回憶完那些很小時候發生的事情,感覺自己仿佛又成為了那個為家族而拼搏事業的騎士,懷著一種復雜的心情看著那塊已經變得有些古舊的招牌。盡管是白天,但因為酒館在提供酒的同時,也會做飯館生意,現在還是開著門的,只是門里黑洞洞的,顯得模糊不清。
酒館從馬車的前方慢慢地向馬車靠近,然後又慢慢變成了在馬車後方,少女的視線也穿過細長的簾子縫隙,隨著它一直移動著。
突然,從酒館黑洞洞的門中,閃現出一點銀色的光芒,在穿出酒館的門之後,飛向正騎在白馬上全身貫注目視前方的王子殿下,即使是受到陽光直射,也只在空氣中留下一條模糊的影子,瞬間就出現在王子的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