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的公主之旅 第二卷 象牙塔中的交錯 第三十六章 殺戮與治愈的抉擇

作者 ︰ 和久津流

午後的陽光從打開的窗戶照進房間內,在潔白的床褥上留下一片金黃的光暈。白袍的女醫師坐在床邊,給坐在床上的少女講述著什麼,少女認真地傾听著,不時點頭。

「關于魔力的本源,至今還沒有人能確切地說出,但人們早已弄清了它的很多性質,並且據此研究出了各種利用魔力的方法,其中最為安全簡便的一種就是法陣。」

「所謂法陣,就是以可以傳導魔力的材料描繪出需要魔力通過的回路,當魔力通過這些材料所限定的線路時,利用它的共振特性,就會發生各種特定的效果,比如我用來制冰的冷凝法陣,就是產生降溫效果的,而魔法煉金系用來提煉材料時候使用的就是產生高溫效果的法陣,在試驗煉金的時候還能順帶練習一下魔力輸出,呵呵。」

「制作法陣的材料,效果最好,最節省魔力的是魔晶,但是魔晶產量太少,價格昂貴,一般只為少數貴族和一些重要軍事設施所采用。效果次之的有秘銀、魔金等,含有魔晶的礦石視純度也可以達到與它們相同的效果,雖說比不上魔晶,但是比起其他材料來依然具有非常優秀的魔導性。再次一級的材料,也就是普通的魔導材料,包括各種寶石,水晶,金,銀等,其中以銀的使用最多,像我們學校里的實驗室法陣基本都說銀質的,要是不用了的話還可以回收賣點錢。」

拉提雅說著揚了揚眉,似乎是回憶起什麼有趣的事情,臉上露出了笑意。

「但是別以為那些法陣能值多少錢,因為魔力的傳導特性,所以無論多細的銀線都可以達到效果,于是魔法煉金系的老師們把所有法陣采用的銀絲煉制的比發絲還要細上好幾倍,每一屆學生第一次去上實驗課的時候,踫到那看上去就跟沒有一樣,看上去第一眼根本無法分辨出來是否存在的法陣線條時,那副滿月復疑惑又不敢說的樣子,真是太好玩了。」

康妮開始想象一群專心致志的學生,面對「空無一物」的試驗台來做法陣試驗,明明一臉不解卻都憋得臉色通紅不敢問的表情。

「哧……」她發現自己莫名地就覺得好笑,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笑了出來。

「哎喲~」拉提雅忽然驚呼起來,舉手輕捂自己的嘴,接著一臉遺憾卻眼帶笑意地說道︰「我怎麼一不小心說出來了,以後就看不到你也來一個那麼有趣的表情了。」

康妮听了,也夸張地用手輕拍自己的胸前,然後一臉慶幸的表情︰「噢……女神保佑沒讓我踫上您‘悉心教導’的班,您的心眼真是太壞了……」

拉提雅睜大那對碧綠的眼楮,用無辜的眼神望著康妮︰「我可以向女神保證,沒有趕上我教的班,那一定是您一生最大的損失。」

「好了,教學時間結束。我可不想讓你的導師知道我搶了他的飯碗。」拉提雅話鋒一轉,說︰「你知道我今天有多開心嗎?這里可不是什麼熱鬧的地方,所以,作為酬勞,也當做說休息,就陪我說說話吧?」

康妮稍微歪了下小腦袋,看著女醫師,揚眉說道︰「當然!」

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拉提雅跟康妮講起了她進入學院以後的故事。

那是一個平民女孩依靠自己優秀的魔法天賦獲得獎學金,得以進入王國最高學府學習的故事。在拉提雅進入魔法煉金學院以後,她依靠從小養成的勤奮習慣,不知疲倦地學習,經常是在圖書館與宿舍、教學樓、實驗室之間四點一線地跑,很少和同學一起消遣課余時間,即使偶爾有空閑,也被她拿來打工掙錢,用以補貼因為她不在家幫忙而減少的收入。所謂「一年級成群結隊」就此與她無緣,而因為這些犧牲,她所學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對法陣的操控越來越熟練,對魔力的理解也越來越深,導師們都覺得這將會是一位未來的女性大法師。

「可是為什麼您現在卻成為了醫師呢?」听到這里的時候,康妮忍不住問道。

「本來應該就是這樣沒錯,我連畢業後繼續研習的導師都幾乎定好了,但是……」拉提雅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臉色一暗。

那是在二年級的時候,因為勤奮的學習態度和導師的好評,拉提雅獲得了一次寶貴的實戰機會,跟隨軍隊上前線觀摩。

然而也正是那次實戰,讓王國失去了一位未來的大法師。拉提雅之所以選擇魔法煉金系,除了因為自己有這一份天賦以外,還因為仰慕法師的高貴優雅,尤其是女法師的神秘感更是成為了當時的時尚風潮,令當時的女孩無法抵擋學習魔法的吸引力。總而言之,拉提雅心中所真正向往的是一種和平的夢想。

她考慮了很久,終于還是決定前去。

實戰戰場在王國北方邊境。那是一個比王國大的多的國度,據說是一個好戰的國家,吞並了好幾個與它相鄰的小國。但是對于王國的態度卻截然不同,一直只在兩國的邊境駐扎軍隊,不時有一些小的摩擦和交戰,事實上沒有真正發動過什麼大的進攻。

與拉提雅同去的還有當時同被選中的十幾位魔法煉金系學生,除了拉提雅其他人都是三年級生。

當他們抵達實戰地點的時候,兩軍正展開一次小規模的交戰。戰場在一處小山谷里,當時山谷兩端出口各有一方軍隊控制。學生到達的是其中一處山頭,看到學生們的到來,軍隊的士兵們搬出了一部巨大的鐵炮,與普通的煉金火藥炮不同的是,它上面刻滿各種法陣,從那線條的顏色上可以看出是魔金鑄造的產物,而且由拉提雅的仔細觀察,這些法陣都是增幅火焰或者壓縮熱量的效果。後來發生的事情印證了拉提雅的看法,學生們被要求一個接一個操作那部四米多長的大家伙,發動上面的起始法陣,從而帶動起增幅法陣連鎖,最後從炮筒中發射出一枚熾熱的火焰球。

拉提雅是最後一個上前嘗試的,前面的學生有幾個成功了,但也有沒能發動的。這時候她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次測驗那樣的實驗罷了,專心做好該做的就可以了。于是她集中精力,靠著對法陣的熟悉,很容易地就發射出一個標準的火焰球,甚至大小還要比之前其他人所打出的大上許多,這讓她多少有些欣喜。

欣喜只持續了一秒鐘,火焰球沿著設計好的線路落入敵軍後方,「砰!」一下炸開來,火焰瞬間吞沒了方圓數十米內的人們。從炮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被火焰包裹的人們如何苦苦掙扎,清楚地听到他們陣陣痛苦萬分的慘叫……

拉提雅當時就崩潰了,她哭著跑回了學生們的營地。第二天,她被送回了學院。

在第二學年剩下的日子里,她都沒能很好地擺月兌那次實戰的陰影,食欲減少,體型消瘦,擔心的導師將她送去了醫務中心。在那里,拉提雅認識了斯帕克,也就是現在的騎士學院醫務主任,同時更是現在魔法煉金系最高明的醫學和藥劑學導師,更是一位有著數十年經驗的醫師。斯帕克並不是由皇家學院畢業的,他甚至並不是本國人,他是來自北方鄰國的醫師,在本國學得了一身醫術,之後隨著一個不分國界的志願醫師組織一起四處奔波,醫治各種傷者和病患,最後在輾轉到達王都的時候,受到國王的三番幾次的親自邀請,幾經考慮,終于決定留下來在皇家學院任教。

斯帕克給予拉提雅的並不是什麼藥品治療,而是了解了她的情況後,只要沒有課就會每天花費數小時的時間,與她談話。談話的內容並沒有什麼針對性,但卻很成功地讓拉提雅從負面情緒中解月兌了出來,重新開始考慮起自己的未來,直到後來拉提雅才了解那些內容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談話的時候那和藹的嗓音,親切的語氣,那種真真切切地為自己著想站在自己立場思考後說出的話語,就好像是敲打一扇心門,重要的不是用什麼敲打,而是是不是足夠分量是不是一直都堅持不懈。

兩個星期後,拉提雅恢復了往日的干勁,她同時也決定轉向攻讀醫學,並且懇求斯帕克做她的導師。

沒有人能說清她到底是因為不想學習殺戮的魔法,所以追求能夠治愈人們傷痛的醫學,還是單純受到斯帕克醫師的影響所以選擇了醫學。即使是拉提雅本人,在康妮听完後問起,也是說不清楚,或許兩者都有?但她隨即又笑著說︰「也許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能在這里遇見你,也說不定呢?」

故事的最後一段就是,拉提雅在三年級里以加倍的努力,在一年里修滿了醫學畢業所需的各門學科的學分,並且以優秀的成績通過了考核,成為斯帕克的研習員,在研習員的日子里,她又學到了很多,直到畢業後獲得了王國醫師資格,留校當起了醫師——今年恰好是她作為醫師的第一年。

「康妮~~」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接著便是急匆匆的腳步聲。

「我在里面!」康妮提高了聲音答道。

話音剛落,白色的門簾被拉開來,金娜一手將書夾在肋下,一手拉著門簾,臉上洋溢著笑容,她一邊給康妮和醫師打著招呼,一邊走過來坐在床邊︰「醫師,康妮她怎麼樣?全好了嗎?」

康妮蜷起腳,雙手在腳踝揉了揉,感覺已經好了,她掀開被子用腳踩在地面試了試。

「康妮的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回去以後按時吃藥就行。」拉提雅說道。

她說完就站起來到藥房里拿出來一個紙袋,將幾瓶藥包起來交給正在穿鞋的康妮。

「謝謝您,醫師!」

「醫師再見~」

揮手與拉提雅道別,康妮和金娜走上了夕陽余暉下的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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