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下過一場小雨,清新的空氣讓林靜覺得很是舒服,一掃連日來的煩悶。
齊軒在幾天之前就已經到了江花,但是到目前為止兩人都沒有聯系過。林靜考慮了很久,江花縣雖然是一個小地方,貿然見面的話如果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林靜在思索的時候完全沒有發現周圍的環境,就直挺挺的撞上了前面的人。只听見哎呀一聲,林靜捂著疼痛的額頭,眯著眼看向被自己撞到的倒霉蛋,出現在林靜眼里的就是一副帶著裂縫的眼楮和一本翻開的雜志。往上是黑色的褲子,再往上是白色的襯衫,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卻讓林靜呆了一下,這不是上課看書被老師逮著的小四眼嗎。
張文君捧著書邊走邊看,本來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人撞上,手慌腳亂之下眼鏡和雜志都掉在了地上。等他把眼鏡和雜志撿起來之後,透過眼鏡裂縫看見的就是捂著額頭的長發女孩。張文君愣了一下,他記得這個女孩和他是同一個班上的,名字叫做林靜。因為他的不善言辭和害羞,兩人的座位雖然隔了一人寬的過道,但是從來沒有說過話。
「你……你有沒有……沒有事情?」男女有別的關系,張文君不好意思去扶林靜,只好在旁邊干著急。
「沒事,有事情的是你吧!」林靜看了看張文君微微狼狽的樣子,不禁在心里罵了一聲呆子。
張文君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在跌倒的時候不僅眼鏡給弄壞了,連衣服也是弄髒了。張文君不好意思的模了模後腦勺。靦腆的說道︰「沒事,我沒事。」
林靜看了看張文君壞掉的眼鏡,又看了看旁邊的眼鏡行,于是指了指。張文君反應過來林靜是要賠他的眼鏡,但是張文君看了看裝修高檔的眼鏡行,然後搖搖頭。「還是不要了,才這麼一條細縫,將就將就就可以了。買新的多浪費錢啊,還是不要了。」
林靜沒有說話,拿過張文君手中的書就向著眼鏡行走去,張文君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只好跟著去。
林靜進去了之後就直接讓服務員給張文君檢查,看著張文君局促的樣子,林靜挑選了一副金色的半框架鏡架。在等待磨鏡片的時候,沒戴眼鏡的張文君走到林靜的旁邊,期期艾艾的說︰「你給我挑選一個便宜的就可以了,我今天身上沒有帶多少錢。其實只是換一副鏡片就可以了,還可以用很久的。」說完之後,臉都紅到耳根子了。
好久沒有見過這麼害羞的男孩子了,服務員把弄好的眼鏡拿出來,張文君對著鏡子照,林靜就去把錢付了。沒有想到一副眼鏡可以讓人改變這麼多,一掃之前的沉悶,整個人變得開朗起來,金色框架然張文君多了一絲文人的儒雅之氣。林靜赤果果的眼光讓張文君的耳根子又紅了,看起來好可愛。林靜笑了笑,「這樣看起來好看多了!」
「那個……眼鏡多少錢?」
看著張文君扭捏的樣子,林靜說︰「眼鏡是我給你撞壞的,這算我賠給你的。也沒有多貴,才七八十塊錢。」
在兩人走後,服務員A說︰「我在這里工作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賣這麼貴的眼鏡。」
服務員B說︰「剛剛我在門邊的時候,那個女的把四百多的眼鏡說成七八十塊錢,我看八成這里面有貓膩。」
服務員A︰「我也這麼覺得,那個女的付錢的時候我看見有一沓錢,估計有一千的樣子。那男的一副窮酸樣,不會是保養的吧!?」
老板出來了一聲大吼︰「干什麼不干活,閑聊什麼,還要不要待下去了。」
張文君走到教室的時候還引起了一陣轟動,齊淼拉著他夸張的說道︰「這是小四眼嗎?沒有想到這樣轉了一圈回來就變了一個樣子。換了一副眼鏡我竟然差點認不出來。」
被包圍在中央的張文君想把齊淼橫在脖子上的手臂拿開,都快呼吸不過來了。最後還是陳旭陽解救了張文君,「齊淼,你不要這樣用了,文君都快不能夠呼吸了。」
齊淼放開手,很陽光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看見他突然這麼可愛就想要欺負一下。」
金鳳在齊淼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以前都不知道我們班還有帥哥一枚,看來我們真的不能夠以貌取人啊。齊淼說實話,現在無論我怎麼看,張文君都比你長得好看。」
齊淼酸酸的說道︰「我是天然型的帥哥,小四眼以前帶著那個很丑的眼鏡,現在煥然一新了當然覺得新奇了。」
張文君被人圍著很不習慣,不停的扶著眼鏡。林靜在旁邊看著張文君的窘樣,嘴角有淺淺的笑容。
下課的時候,張文君好不容易和林靜說上一句話。剛剛同學們和老師的眼光讓他很不自在,覺得自己就像是動物園的猴子一樣被人參觀。「剛剛鄧老師叫我的時候還真的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我又犯了什麼錯誤呢。」
「怎麼會啊,你今天很帥。」林靜翹起了大拇指。
張文君羞澀的笑了笑,林靜想起了什麼似地,「你真的很喜歡十三的文章?」
听到張文君肯定的回答,林靜說︰「你怎麼不自己寫呢?我看你平時的文章都寫得很好啊!」
「我是有想過,但是又怕自己寫的不好。前幾年的時候,我還投過稿子的,但是沒有結果。後來看見十三寫得很好,就更加的不敢寫了。不過十三的書我是全部看完了的,從最開始的《香香百合》到現在的《天鵝公主的青蛙戀人》,可惜的是我有幾本沒有買到。」張文君的臉上有著遺憾的表情。
「那你以前總是有寫過的東西吧,還在不在?在的話,給我看一看。」
第二天的時候,當張文君把一疊厚厚的稿子放在林靜面前的時候,林靜還是蠻驚訝的。就像是魯迅說的那樣,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毀滅。同樣的,一個人的如果長期的懷才不遇,也有兩種結果,一是最終成為一個平庸的人,淹沒在繁雜瑣事之中;另一種就是一直堅持自己的夢想,就算是沒有好的結果,至少曾經奮斗過,不會遺憾。
林靜花了三天的時間把那疊手稿看完了,還在首頁上題詞。張文君看了看,總覺得字跡很熟悉。林靜笑著說︰「我覺得很好,我已經把稿子寄出去了,我相信編輯一定會看到你的。」
張文君目瞪口呆的看著毫無表情的林靜,沒有想到林靜已經替他做好了決定。「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兩個月之後就等好消息吧。」
張文君坐在座位上,腦袋里面一片空白,像是在坐飛機一樣,整個人暈陶陶的。旁邊的同桌看著他的樣子不太對勁,就踫了踫他,他還是失魂落魄的。就連上課也是如坐針氈,總覺得心髒是七上八下的,又像是貓在心里面撓癢癢一樣,總覺得不夠安生。反觀林靜,總是那麼的安之若素。
放學的時候,林靜接到了齊軒的電話,說是晚上的時候見一面。林靜想了想,讓金鳳幫自己請了晚上的假。色子開著車在指定的地方接了齊軒,在等待齊軒來的時候,林靜泡了一壺君山銀針。
到程錦的時候,色子替他開了房門,然後退了出去。齊軒掃視了一下客廳,林靜正跪坐在地毯的墊子上,齊軒走過去像林靜那樣跪坐在墊子上,林靜給齊軒倒了一杯茶,然後推到齊軒的面前,「這樣坐著是不是很不舒服,但是日本人就喜歡這樣的。」
「是你自己要這樣做的,不過,該死的小日本,真的不舒服。」齊軒歪在一邊,按摩著自己麻痹的雙腿。「才一會兒,腳都麻了。「
「你來這里也有兩個星期了,還習慣嗎?」。
「都還好,唯一不好的是無論走在什麼地方都有一大群人跟著。」齊軒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這是當然的,工作怎麼樣,還順利嗎?」。林靜摩挲著杯沿,轉了兩圈。
「本來這個工程創天是不會接的,」齊軒似笑非笑的看著林靜,「懂這個工程的人基本上都是我們帶來的,當然為了防止發生暴亂,其中也有夏時杰的人。工程的地址和方案早在我們來的時候已經敲定好了,這兩天工程師和建築師在勘測地皮,做最後的確定。這可是個大工程,要是做好了的話,受益不少,當然不會這麼馬虎。另外就是招收工匠的事情,我們帶過來的人有一百人左右,基本上都是工程師和建築師,大概會招五百人,我想江花縣應該有五百人吧。」
林靜沉思,這個時節農閑的人應該很多,基本上都空閑在家。現在不像05年以後,農村除了老人和小孩之外,其余的勞動力基本上都外出務工。前世的時候,林建軍和楊萍也是,為了開支兩姊妹越來越大的學費,分別前後外出務工,林建軍就是從腳手架摔下來把腿弄斷了,後來賠了幾萬塊錢,可是從那之後,林建軍的腿就留下了殘疾,每到陰雨天氣就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