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的話聲才落,六道流光就犀利的劃破夜幕在他們不遠處落下,落地時帶起的勁風吹得他們四周的樹干朝外仰倒下去,樹葉發出「嘩啦」的巨大聲響,動靜不小。
「還是學不到家啊。」花田挑剔的抬起了下巴,「御劍還這麼莽里莽撞的,離悄然無聲的境界遠著去了。」
「花田導師,您這麼說話就不對了。」領頭的一個青年苦笑,「我們不是還在努力學習修煉嗎?要真是到了那境界,我們現在就該畢業了。看在我們才從床上被挖起來的份上,您就別打擊我們了吧?」
他們都還穿著睡衣,頭發亂糟糟的,腳下踩著一雙人字拖就御劍趕來了,帝矜不動聲色的看著,覺得御劍應有的仙人之姿在他心里瞬間碎裂成一片一片的,想象中清貴高潔的姿態被現實戳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再沒有了半分憧憬欣賞的心情。
「現在才幾點,你們就躺床上了?是沒斷女乃的孩子嗎?」。花田扁了扁嘴,看面前六人睡眼惺忪的模樣,還是就此揭過了︰「算了,一人帶一個,回組織。」
天地良心,他們幾個今天才做了任務回來,累得不行,卻剛剛爬上床合上眼,就被謝尋燕呼叫出來了。不過,在花田眼里,就算有理由那也是狡辯,幾個青年只在心里嘆了聲倒霉,乖乖認命。
「何金,你帶小玲兒。」花田指著領頭的青年,眯著細長的桃花眼慢吞吞的警告,「不準動手動腳。」
何金喜出望外,連連點頭的站到小玲兒身邊,單是近距離接觸小姑娘就可以被治愈的啊!他一掃倦意,朝幾個伙伴拋出個得意非凡的眼神,伸手就要去牽小玲兒。
「小玲兒,何金哥哥帶你回組織。」
他的手伸出去了,才發現這里除了熟人之外,還多出了兩個陌生面孔,其中一個距離他不過一步之遠,竟然能一直牽著小玲兒的手!
這人不怕花田嗎?不怕高陳青謀嗎?
他眯起眼楮,注意力終于集中到了帝矜臉上,幾秒之後,他的臉悄悄的紅了。
真好看。
組織里的人穿著打扮都千奇百怪,也不差帝矜這樣的古裝裝扮,但卻沒人能穿出帝矜這樣矜貴清雅的韻味來,沒有人比帝矜更適合這一身束腰廣袖的瀟灑繾綣,儼然就是古畫中風華灼灼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何金不自在的別開目光,清了清嗓子︰「花田導師,他,他是誰?」
「問這個干嘛?」花田戲弄的挑眉,「怎麼?看上了?」
何金尷尬的手足無措︰「哪,哪會……」
「帝矜哥哥是哥哥的!」小玲兒不高不低的童音很認真的響起,「帝矜哥哥答應過的。」
帝矜意料外的勾了勾唇,這種說法他不怎麼討厭。
「噗——」花田卻一時沒忍住,趴在一旁的樹干上抽搐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悶悶的笑聲掩飾不住的從鼻腔里溢了出來,斷斷續續,「哈,哈哈,說得好,小玲兒……」
等他笑夠了,才轉身過來,抬起笑出水光的眼眸瞥向何金︰「我帶回來的人會有什麼問題?他叫帝矜,學校新的古文老師。」
帝矜瞟了他一眼,目光帶笑,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不知道自己答應過?
「難道你想白吃白住讓我包養你?」花田走過來,湊在他耳邊聲音微弱的喃喃,「男人當小白臉可不好,我好心給你一份工作,你還不接受?」
小白臉啊,听花田的語氣似乎不是什麼好的名詞。高陳青謀,似乎也兼職了老師的工作呢。帝矜從善如流的朝幾人露出含蓄的微笑︰「在下帝矜,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一定,一定……」看傻的幾個小青年小雞啄米的點頭,心里琢磨著這第一手消息一定要盡快送達至全校同學才行,學校新來了一個俊美斯文的古文老師,看上去又是很溫柔的樣子,干涸缺愛的心靈總算可以得到滋潤呵護了!
滅卻師聯盟里都是天才,天才與瘋子只有一步之隔。學生如此,老師更是如此,扭曲變態的真的不少。于是正常可愛的小玲兒因此成為了鎮校萌物,可想而知,一個溫柔如水的老師是多麼的難得稀罕,宛如落進狼群中的小羊羔,落進難民堆的大白饅頭。
何金想到這里,看向帝矜的目光罕見的多出了一絲同情,有時候太過熱情也不是那麼好消受的啊。
他的心思一眼就可以看穿,龍孩孩在暗處譏誚的勾起唇角,帝矜會是小羊羔,會是大白饅頭?開什麼玩笑!
花田也在笑,是等待看後續好戲的興致勃勃的笑容,伸了個懶腰,指揮道︰「現在,一人帶一個,快點。」
老大發話,不敢不從。幾人也不再磨嘰,行動迅速的選好了自己的對象。
帝矜面前也站著一個笑嘻嘻的青年,深藍色睡衣還沒有被扣好,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皮膚,他朝帝矜伸出手︰「蜀山劍派專業的林慕寒,以後請帝矜老師在課堂上多多留情了。」
握手嗎?
帝矜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不好的回憶又被勾了起來,抱歉的笑笑︰「對不起,我們家族的要求,不能與外人有身體接觸。」
哦,見鬼的家族!謝尋燕翻白眼快翻成了慣性,這麼快那個杜撰出來的所謂家族就開始為帝矜發揮為所不多的光和熱了啊。
「外人?」林慕寒眨了眨眼,剛剛他還和小玲兒牽著手的吧?
「在下和小玲兒不是外人。」帝矜眉眼彎彎,意味深長的笑,也不多說什麼,讓他自己去想。
林慕寒收回手,想到剛剛小玲兒的話。帝矜是她哥哥的,她哥哥是……大,大師兄啊!!!
打了一個哆嗦,林慕寒不再多說話拉感情,干笑著將蘊養在體內紫府中的長劍取出,朝空中一拋,巴掌大小的劍迎風而長,伸展到兩米長短,他一躍而上,朝帝矜伸出手,不過在半途又訕訕的縮回去了,小聲的說︰「上來吧。」
果然是積威甚深啊。
對高陳青謀的影響力嘆為觀止,帝矜啞然失笑,衣袖一擺也躍上了劍身,扭頭朝林慕寒一笑︰「謝謝你了。」
「沒,沒什麼。」林慕寒受寵若驚的擺擺手,見何金已經帶著小玲兒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天際,也不再多說,囑咐了一聲,「走了。」
他的話才落,帝矜就感覺腳下多出了一股吸力,似乎將他整個人都黏在了劍上,讓他如履平地。身體表面也多出了一層說不清的薄膜,阻隔了撲面而來的勁風,可以暢快呼吸。
唯一讓他清楚的知道已經飛上天空並在急速前進的,就是身畔一閃即逝的星子,像是他沒動,反而是這些星星劃過天際從身畔穿梭而過,在夜空中留下亮晶晶的尾巴,瑰麗無比。
其實……忽略了身後御劍的人的穿著打扮,御劍的確是一件很有美感的事情。帝矜稍稍扭轉了一下偏見。
御劍速度被稱作一息萬里,就算現實里稍微欠缺些,速度也是不可小視。
幾個呼吸間,他們就落地了,還是旋起了巨大的勁風向四周撲去,聲勢浩大。但劍上的人倒是平平穩穩的,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帝矜眯著眼朝前面看去,夜色里,連綿不絕的建築在綠色掩映間小巧清麗,看了讓人很舒心放松的環境。視野所及的地方都被綠色的網隔離了開來,只留下一扇二十米寬的入口,入口旁有一座小木屋,一個身材矮小的老女乃女乃正拉開了小窗,含糊不清的抱怨︰「蜀山劍派的小崽子們,怎麼又是你們?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真是……」
「喵婆婆,是我,我回來了。」花田從劍上跳下,跑到窗邊,彎腰趴上去,與老人橘子皮般的臉皮對上,笑得燦爛,「我帶了新老師回來,打擾您休息了真不好意思。」
帝矜適時的走近,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他身上有妖氣,花小子你看漏眼。」喵婆婆渾濁的眼看了帝矜一眼,就開口了,聲音顫顫巍巍的,「怎麼都帶這來了,哎喲,帶到自家大門口了。還不動手?還要喵婆婆一把老骨頭上不成?」
何金與林慕寒大驚失色,朝帝矜看去,果然有絲絲妖氣在他周身繚繞,他們之前竟然都忽視了。「鏘鏘」幾聲,六人的長劍都擺出遇敵的姿勢,只要花田一聲令下他們就立即動手。
「那是他收的妖寵。」花田彎著細長的桃花眼,不在意的道,「喵婆婆再仔細看看。」
帝矜心念一動,他的影子里就鑽出來一只小小的影子,貼在地上不斷的變幻著形狀,似乎對現在的情形格外驚惶。
「別怕。」帝矜輕聲安慰道,然後抬頭看向老人,「喵婆婆,它是在下的妖寵,名喚小影。」
找到主心骨的小影飛快的順著他的腿爬上去,纏在他的腰上,宛如一條暗色的腰帶。
老人搖搖頭︰「老,老,這眼楮也不行了。原來是只言契啊,真是了不得的妖寵啊。花小子,還是你眼光好啊。這個老師找的好,找的好啊。」
「哪的話,喵婆婆的眼光是一準一的。」花田眼波蕩漾,斜著瞟了一眼何金他們,「還不把劍收了?有這種仗勢對著未來老師的嗎?」。
「對,對不起。」幾人漲紅了臉朝帝矜鞠躬道歉,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怎麼不相信花田導師的判斷呢?丟人丟大了,希望帝矜老師大人有大量,以後不要見怪的好。
「沒關系。」帝矜在心里安撫著小影,優雅的笑,「這是難免的事,誤會而已。」
花田與喵婆婆道了別,揮手趕走幾個感激涕零的小子,然後領著帝矜他們走進了組織︰「今晚先帶你們去休息,明天再把組織正式介紹給你。」他挑著眼角戲謔道︰「已經有人把房間給你安排好了喲。」
他不說是誰,但帝矜心知肚明,除了事事妥帖的高陳青謀,還會有誰在暗處照顧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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