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已成雙 卷四 求相守 05 金香藤血契

作者 ︰ 寧淺

05金香藤血契

屋子朝南一面的玻璃牆在愛德華闖入的時候就已經碎成了碎片,稜稜角角的灑了滿地。森林中過隙的微風透過這空洞一陣陣的吹進屋來,撩撥著被拉到兩邊的白色窗簾。

帝矜迎風站著,森林中潮濕的草木芬芳在夜里有著讓人心曠神怡的提神作用,他背後躺著遭受重創的愛德華,年輕的吸血鬼從休眠中醒來,朦朦朧朧的發出斷斷續續虛弱的申吟。

「哦,愛德華」離去一段時間的貝拉飛快的奔了回來,她托起愛德華的頭,指尖顫抖的去觸踫那張皮膚干裂月兌落的臉龐,「你會好起來的,我發誓。」

帝矜轉身,目光越過貝拉,落到扶著門口,精神萎靡的金發男人身上。

「你是卡倫家家主,卡萊爾。」帝矜確定的說。

「你見過我?」英俊的男人抬起金棕色的眼眸。

帝矜輕笑︰「你們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是被人類的思維創造出來的吧?」

卡萊爾沉默的看著他。

「你們存在于一部小說,一部影片,名為暮光之城的……」帝矜斟酌著語言,說得很慢,「這點,你們應該從盛世天下的妖魔那里听說了。」

「但是,你們對這一點的認識還不夠深刻。」帝矜一本正經的盯著卡萊爾,「你們誘導在下進入陷阱的計劃里,竟然直接使用貝拉和愛德華的本名。貝拉,愛德華,吸血鬼,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會知道,這里其實是暮光之城的妖魔境。在下認得你自然也不奇怪。」

「當然。」看卡萊爾懊惱的眼神,帝矜笑眯眯的補充,「其實無論你們怎麼隱瞞,在下都會知道這里是妖魔境。之前不是說了,在下是主動要求來這個地方,睜開眼楮的時候,就知道身處何方了。」

他拿出在地下室取得的書晃了晃,開誠布公的說︰「在下想得到血族能力的使用方法,必須要去一個有血族的妖魔境才可以。德庫拉古堡本身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在下實在不願意太冒險。暮光之城這個妖魔境才形成不久,于是成為了在下的首選。」

「不過一來這個地方,就被盛世天下的妖魔們發現,還聯絡了你們謀害在下,這一點倒是有些意外。」帝矜說的風輕雲淡,一點都沒有「有些意外」的樣子,「不過現在看來,你們的計劃完全失敗,那麼要不要選擇另一條路,跟在下合作?」

「血紅色的眼楮。」卡萊爾說,「你也是血族。」

「但在下是站在滅卻師一邊的。」應該是這樣吧,帝矜眨眨眼,青謀就算離開了滅卻師聯盟,也還是個滅卻師啊。

「滅卻師一邊的你,不該殺了我們嗎?」。卡萊爾頗有一家之長的氣度,即使因為失血而虛弱不堪,也極有風度,「為什麼要合作?」

「妖魔是斬殺不盡的。」帝矜慢悠悠的說,「少你們幾個不少,多你們幾個不多。在下也不是青謀那樣有責任心的人,滅卻師的職責……那不在在下的考慮範圍內。」

「不過多幾個跟盛世天下作對的,在下倒是樂見其成。」他翹了翹唇角,表示找帝憫茬這種事很得他歡心。

「所以即使你們這麼虛弱,在下也不殺你們了。」似乎很大度的攤開手,帝矜無辜的盯著卡萊爾,「就是這麼簡單。合作……或者……?」他意味深長的頓了頓,狹長的眸子里一片莫測的暗沉。

卡萊爾看著地上虛弱至極的愛德華,再想想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其他家族成員,他們孤注一擲的計劃,在「帝矜能力被封印了」這個消息是假的的時候,就已經失敗了。

「能先告訴我,你是怎麼騙過盛世天下的人,讓他們以為你真的被封印了?」卡萊爾已經松懈下來,合作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這個啊。」帝矜沒有避諱,干脆的說了出來,「因為在下在盛世天下有內應,他們要在飛機上動手腳的事情,在下在出發前就知道了。」

「飛機上的魔法陣,內應將封印魔法陣稍稍做了改動,于是變成了防護魔法陣。」帝矜側頭看看自己身後,不過這個動作顯然是徒勞,他看不見自己背部的情況,「從貝拉的神色來看,這個魔紋以假亂真的很成功。」

「只是想騙騙盛世天下那些妖魔的……沒想到還有你們這邊。」帝矜滿意的優雅的頷首,「效果不錯。」

「听說,飛機失事死了許多人。包括你的同伴,目前都生死不明。」卡萊爾語氣平靜的質疑,「你連同伴都可以拋棄嗎?」。

「拋棄?」帝矜怔了怔,翹起唇角譏諷的笑了出來,「這個詞只適用在弱者身上吧?」

卡萊爾︰「……」

帝矜眯著眼楮愜意的笑著︰「只有弱小的家伙才會被拋棄。你以為,在下的同伴都是那麼沒用的人麼?還是說,你覺得你們自己太過無能,于是提前擔心被在下拋棄?」

卡萊爾怔然許久,才緩緩呼出一口氣︰「你的合作條件是什麼?」

「在下帶你們離開這個妖魔境。」帝矜不疾不徐的踱步到卡萊爾面前,秀長的眉微微揚起,眼波流轉,「你們只需要不停的給盛世天下找麻煩就好。」

很容易做到的合約。

也是不容拒絕的合約。

卡萊爾在听了之後,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現在,我們需要一個契約。」帝矜把在地下室挑選出來的書捧在手里,似模似樣的翻弄著,又揚起細細的灰塵。

卡萊爾此刻才注意到帝矜手里的書名,黑種泛紅的幾個花體字在瞬間刺疼了他的眼,他死死的盯著「Power.From.Blood」幾個字母,覺得那顏色好像緩緩滴下的血。

「你……怎麼挑選了這本書?」卡萊爾想盡量平靜些,不過嗓音掩飾不住的微微顫抖,「血族力量的使用方法,有比這個更詳細的……更豐富的……」

「但沒有比這個更讓人心動的了。」帝矜低沉的笑,手指按上一頁,「比如,這里介紹了一種血族間常用的契約,以血為契的,金香藤血契。」

卡萊爾臉色更白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帝矜︰「常見?常見你難道想……」

「我們就建立這個契約好了。」帝矜像是沒看見他慘變的臉色,「正好有具體步驟的指導。」

「啊,對了。」帝矜彎著眸子看他,「這個契約需要彼此的鮮血,你們之前雖然失血過多,不過這血契需要的血液很少,應該對你們沒有負擔吧?要不要推後幾天,等你們休養差不多了,我們再簽訂契約?」他微偏著頭,當真像是在體貼別人。

卡萊爾呆立了許久,忽然大聲咳嗽起來,等他捂著胸口抬起頭的時候,已經苦笑著認命了︰「不,現在簽訂就好。」

誰會相信,帝矜會給他們時間休養?

休養好了,他們也不會再像此刻一樣受制于帝矜。到時候,彼此地位又該是另一番光景了。帝矜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翻身。

不立即答應下來,就會死吧?

但就這樣死了,真的很不甘心。卡萊爾金棕色的眼眸里泛起一層薄薄的霧氣,他們之前的生活全部被局限在這個妖魔境中,他們的性格

、感情、生活,都是被人類想象出來的。

他們沒辦法消除骨子里的性格和感情——完全否定了性格與感情,那等同于否定了他們自己的存在,但至少要改變這種走著劇情套路的生活。

他們想離開這個妖魔境。

想要見識更廣闊的天地,想要不一樣的生活。

想要,自由。

——即使自由有一大半是虛假的,即使妖魔的自由在誕生的時候就不存在了。但依然想在被套上的枷鎖中,尋求一絲絲可以自主的自由。

「我帶你去見孩子們。」卡萊爾選擇了妥協。

Power.From.Blood,這本書邪惡的宛如惡魔的誘惑,危險禁忌又讓人無法舍棄。這就是為什麼這本書被遺忘那麼久,落滿了灰塵,卻又沒有被直接遺棄的原因。

因為害怕所以不去閱讀,害怕看了便沉迷進去。但又舍不得毀去,毀去總覺得可惜遺憾。這麼矛盾著猶豫著,這本書就日復一日的沉睡在地下室中,直到帝矜發現了它。

金香藤血契,是主僕性質,奴役一方的契約。

這個契約給了支配者莫大的權利,而作為被支配的一方,是如同奴隸的存在,包括身體和心靈,一切都掌握在支配者手中。被支配者依賴支配者而活下去,就好像金香藤這種植物一樣,離開了依附的物體,就再也無法生存。

殘酷又卑賤的命運,卡萊爾為他的家族做出了抉擇。

因為他在今天被告知了他們誕生的方式,他知道,如果他現在死了,過不久,這個妖魔境又會誕生出新的卡萊爾,那個「卡萊爾」會跟他一模一樣,會經歷他曾經經歷過的所有事情,會擁有他現在擁有的這個家庭,妻子和孩子。

這是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會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在自己死後取代自己的一切,包括人生。

無法認同,無法接受,這叫人憤怒。哪怕接受奴隸般的命運,卡萊爾也不願意就這樣放棄如今的生命。「新的卡萊爾」即使與他一模一樣,那也不是現在這個他了。

不止是他,卡倫一家的所有吸血鬼都是這麼想的,沒有人願意被一個一模一樣的家伙取代了自己。

于是在帝矜站到他們面前時,在听了嚴苛的血契規則後,俊美的吸血鬼們毅然決然的割破自己的手腕——契約結成。

「那麼,跟在下來。該是在下履行合約的時候了。」帝矜揚起冶麗的笑容,「在下帶你們離開這兒。」

「卡萊爾,出去後,你打算先做什麼?」帝矜走在漆黑的森林中,眉眼的笑意被黑暗掩蓋。

「試試人類鮮血的味道。」卡萊爾背著愛德華,溫和的回答他,「紅色的眼楮很漂亮。」

「要舍棄掉素食者的身份嗎?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一片夜梟淒厲的叫聲中,帝矜微笑的做了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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