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文眉毛一抖笑得好不幸災樂禍,「還沒念祝饗詞呢,你再忍半個小時吧!」
「祝饗詞?是什麼玩意兒?」
柳靖西似乎很喜歡裝清純好學生,說話的時候表情單純又認真,可惜那兩撇蠟筆小新的眉毛將他努力塑造的形象破壞殆盡,「表哥,喜宴的早餐它是個奢侈品,你不能昨日用品對待的,明天來之前記得先喝碗稀飯,沒有的話一包餅干也能頂頂事。這樣,我們就能在日常用度不缺乏的情況下做做開著勞斯萊斯噴著古龍香水戴著江詩丹頓摟著凱特摩絲的白日夢了,否則把奢侈品當日常用品,要不傾家蕩產要不走私販毒!」
「……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的提醒?」對一個困在撒哈拉半個月沒聞過一滴酒味現在只想痛痛快快喝個胃出血的酒鬼勸說喝酒三大害處?對一個兩天前已經將家里最後一塊地磚賣光了現在被毒癮逼得只剩下搶銀行買毒品這一個念頭的癮君子痛訴毒品的十大罪惡?
沈墨很想抽他!
柳靖西笑得很是謙遜,「呵呵,不客氣。」
「……」
好不容易,終于有一白發老人站道靈堂前端,後面筆直放著冰棺和豎著血紅的「天地國親師位」,他往那一站,整個祠堂就漸漸安靜下來。
「那是誰?」沈墨問老九。
「你最期待的祝饗詞的演說者。」
沈墨再看清楚一點,「咦?那不是你們的太公嗎?」
「太公天天在家下棋,你見過他?」
沈墨掃了一眼慵懶的老八,「昨晚寺廟大火,有幸去觀摩了一番。」
老九呵呵直笑。
「我們的太公算是柳家人上上一代唯一的書生,好文不好武,崇尚動口不動手,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整一大家閨男。他人生三大興趣︰一下棋,圍棋將棋象棋軍棋雙陸棋圍城兵棋甚至跳棋五子棋,只有你不會下的沒有你找不到的;二寫字,那一手柳體堪稱正宗,不但自己寫,還喜歡發展任何願意模毛筆的生物做自己的衣缽傳人,可惜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到他滿意的;三就是喜歡唱祝饗詞,柳家人的白喜宴沒一個不是他唱的祝饗詞的,仗著自己一把年紀,誰要是不給他這份功勞他能罵得你在祖墳面前抬不起頭來。」
「祝饗詞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沒什麼特別含義,」沈墨發現,柳靖西越想低調表現自己的幽默,眉毛就抖得越厲害,「通俗點說,就是謝謝大家來和我一起哭喪,請大家多吃多喝,吃飽喝足了望再接再厲哭得更凶喪得更苦。」
「……」果然是夠幽默!
冷的!
「那他老人家為什麼這麼喜歡這一遭?」
柳靖西回道︰「人嘛,總有那麼一點兒怪癖的。」
柳靖文接話,「你的怪癖就是,明明毛都沒長齊,總喜歡裝風流。」
「錯,這不是怪癖,這是追求。」
柳靖文甚是鄙夷,「早跟你爹說了別放你去讀那勞什子的書,看,越讀越傻了!」
「四哥,知道21世紀什麼最有力量嗎?知識!知識最有力量!知識就是力量!」
柳靖文一臉看白痴的表情,「我只听過九儒十丐!」
「……」
「太公就一人來的嗎?」
沈墨話一出,柳靖東的眼神里立即藏了刀一般,隨即又恢復慵懶狀。而柳靖文則霜凍轉驕陽,「怎麼?小子?想打太公外孫女的主意啊?可惜人家成天都養病在家,一般人見不著的!呵呵,你還沒見過吧?那可真的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嘖嘖!等會兒找個機會我帶你去見見!」那神情仿佛自己是恨不得這樁生意一定要做成不然就去喝西北風的媒婆似的!
沈墨開始喜歡這個一根心思捅到底的人了——單純的人總是討人喜歡的!
不過他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點?沈墨認真回想了一遍昨晚的情形,最後再一次確定,他真的沒有從那紅衣巫女的眼里看到任何的愛慕神情。
家族的護短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對別人的女兒可以想多下作就多下作,而對自家的女兒,剛才這段話已經出了禁忌了。沈墨還沒想出怎麼逃出這場誤會,柳靖遠已經打斷道︰「這話題就此打住吧。」
太公站在台上以咳嗽聲試話筒。
沈墨想︰老人家大概是看家本領老久沒牽出來溜溜了,好不容易又等到一駕鶴西去的人,面上依然仙風道骨,可一身熱血正在里面燃燒著,燒得他整張臉都爆紅!
「老八,太公那臉是被你氣的吧?我覺得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包著個印度阿三的頭在這兒裝B,而是去避難。」
沈墨︰「……」
老八撇撇嘴,「四哥,你弄錯了,喜歡裝B的是老九,不是我。」
柳靖文冷笑一聲,「裝!你當我不知道你心里那點小悶騷?」
老八掩面︰「四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沈墨真的沒有辦法想象這個就是昨晚那滿身血腥氣眼角還掛著見血後的狠戾的男孩!
太公清完喉嚨吊完嗓子,一聲出來,氣吞山河!
「眾位親友們……」
祠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太公輕輕喉嚨,繼續,「眾位親友……」
又是幾聲刺耳尖叫,伴隨著有些凌亂的腳步聲。
「……哼哼……眾位親……」
外面的刺耳尖叫聲開始連續不斷!
還有莫名的騷動聲。
太公憋紅了的臉轉白再轉青,突然,他拿著話筒開炮起來︰「外面哪個後生仔?給我死進來!」
外面的後生仔很听話,幾秒鐘內嘩啦啦跑進來一大路!
全部穿著筆挺的制服!跨著威武的站姿!手里還扛著精光閃閃的黑家伙!
伴隨著外面警車長鳴的汽笛聲,我們的武警戰士們威風凜凜、整齊盎然、氣壓全場,當場震懾住了在場所有老中青三代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