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自控能力強,在跌倒在地之前迅速地整理情緒深吸一口氣兩腳用力,竟然神奇地重新站定,只是面色還略顯蒼白。
——這些事情……她完全都不知道啊!
事情開始往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了。天知道如果玄夜的女兒在第一次測試中就拿零蛋會有什麼後果。大概所有人都會開始懷疑這個世界吧。
——那可是著名的玄家的女兒,怎麼可能沒出息到這種程度?
隨後她想到了自己被萬人唾棄的場面,額頭頓時三道黑線,幾朵烏雲聚集到她頭頂,瞬間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嘩啦啦地下。
「你……你還好吧……?」帶著強烈的懷疑的語氣,晨暄伸出手試探性地拍玄依紗的肩膀,卻在踫到之前由于她強烈的怨念而縮了一下。
與此同時,忽然間狂風大作。
凌冽的風擦著耳畔呼嘯而過,路邊的梧桐樹被吹得嘩啦作響,葉子被風卷著飄了漫天,一時間眼前都是零落的綠色。玄依紗下意識地雙手按住降落傘似的揚起的裙擺,但是蕩在胸前的耳機線卻自由地飄揚在了半空中,她的臉被風吹得絲絲發痛。
晨暄把手插進發間把前額細碎的頭發撥到腦後,不讓劉海把他的視線遮擋住。
隨之而來的是轟隆作響的地動山搖,它來得如此猛烈迅速以至于身材縴細的玄依紗重心一偏不受控制地朝後倒去……
瞬間,她感覺到自己跌進了一片溫暖的胸口。
低頭看見從自己腰側伸出的有力的雙手,玄依紗一下子紅了臉。這可是她十六年來第一次和男生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雖然身為元氣美少女,但是在老爸對所有試圖接近她的雄性生物無一例外的掃堂腿伺候之的情況下,沒有異*往經歷也是正常的,這都要歸功于玄夜先生對女兒近乎斯巴達式的愛與呵護。
情急之中,她竟然也忘記了掙月兌,就這麼傻呆呆地保持原狀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喲,深情相擁的少年與少女……這才是青春啊!」
詭異的狂風漸漸減弱,轟鳴在耳畔的噪音隨之減弱,緊接著甚至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一個沙啞而低沉的聲音立刻傳達給他們「糟糕!被誤會了」如此這般的信息。
晨暄急忙抽回手,不自在地整理著被吹亂的衣領。玄依紗則努力告訴自己放松緊繃的神經,然後淡定地解釋原委——當然,她此刻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麼非要這麼做的理由。
然而,她扭頭,所見的東西立刻讓她毫不顧及形象地扯開嗓子驚聲尖叫——「妖怪啊——————」
「喂!別……別叫那麼大聲啊!」雖然當下沒有旁人,但不代表她發出如此聲嘶力竭的尖叫不會吸引兩側居民樓中的居民的注意。晨暄幾乎想要伸手捂住她的嘴,然而由于吸取了剛才的教訓,他微微舉起的手伸出放下都不是,整個人正處于無比尷尬的狀態。
另一邊驚魂未定的小姑娘拽著他的袖子,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面前的「生物」,聲音劇烈顫抖著,「這……你看到這個了嗎?!?!妖……妖怪啊!」
「呵呵……」仿佛是為了配合玄依紗的推測,不明生物還故意發出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冷笑聲,效果立竿見影,她立馬全身打了個寒顫臉色慘白,要不是因為身邊還有另一個人類的存在,她恐怕早已石化並且伴隨蕭瑟的風搖晃墜地,自由地分解了。
「啊……」輕微的嘆氣聲,漂亮的手指撫上微皺的眉間,「這是[輪入道]啊……你是真的不知道麼?」
盯著那張認真的面孔半分鐘,玄依紗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從他的預期以及表情判斷,這個類似古裝劇中的馬車形象然而車輪上卻有一張滿是皺紋的老人臉的妖怪,的的確確對于晨暄來說像是路人甲一樣常見的生物。
可是……
這對于一個長久以來把自己當成普通人類的狩魔人少女來說卻不是能經常看見的場景——一個輪入道在距離自己面前兩米處面露陰森慘白的笑容……不管這麼說這都太超乎常理了吧!
「這……輪入道哦!哈哈……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好吧……我只是……」為了不表現出自己的無知,玄依紗故作鎮定地整理好表情,強咽一口口水,繼續狡辯,「只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而已!」
晨暄對此的回應是挑挑眉。她不是很明白這個舉動背後的含義,不過幸好他沒有繼續糾結于這個令她覺得丟臉的情況,也算是夠風度。
——唰。
輪入道前方的卷簾忽然自動向上卷起,發出干淨利落的響聲。
玄依紗側目,在她斜前方,車門所在的位置遮擋物被撩開後,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深不見底的洞口。
「歡迎乘坐百鬼學園專列。」
听到輪入道的聲音,玄依紗又不自覺地抖了抖。她看了看晨暄,他仿佛了解了她心中所想似的搖了搖頭,越過她一步敏捷地跨上了半米高的橫梁,接著彎腰鑽進了黑洞中。
有人「以身涉險」在先,玄依紗猶豫片刻,最後還是一咬牙爬上了車。正面那黑洞的結果是使她的恐懼感指數級暴增,為了不讓自己為了乘校車這種事而心髒驟停,她深吸一口氣一頭扎進洞口。她的頭才剛剛探進去,眼前正一片模糊,忽然輪入道像是啟動了引擎一樣猛地開始快速移動。向前沖的巨大慣性讓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滾進了未知的領域中。
——噗。
——啪嘰。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星光璀璨的夜空。她趴在黑色的地毯上感覺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全是一閃一閃的白金色光點。
「我們最後一位新同學竟然是以這種方式登場——未必也太……標新立異了些吧。」一道凌冽的聲音劃過,玄依紗幾乎是頃刻之間恢復了意識。那聲音語調平淡但是卻沒有隱藏住其中顯而易見的嘲諷。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周圍瞬間爆發一陣哄笑,緊接著是低低的竊竊私語聲不斷。
她撐著地面站起來——很奇怪,按理說他們的「學園專列」此刻應該正在高速行進,然而她卻感覺身處于一個靜止空間中。
輪入道的內部裝飾得類似于一節普通的火車車廂,而在這之後還有多少個車廂被連結在一起她不得而知。僅從眼前看來,這里和火車車廂不同的是地上鋪的不是橡膠而是豪華地毯,每個座位靠背上都蒙著類似鳥類羽毛織成的座椅罩,兩邊的扶手分別是青鷺的頭和尾翼並且在眼楮的位置瓖嵌著美麗的金色寶石。四周的牆壁質地類似木頭,卻布滿了類似人類大腦溝回一樣的紋路。在這全封閉的空間中提供光源的是牆壁上的火把,而火把的手柄部分長得像干枯的人類手臂。
玄依紗用三秒鐘的時間迅速環顧一圈之後不得不承認,這里讓人覺得有些惡心。
「你……我應該在哪見過。」又是那個聲音,這次帶著些許不確定。
她回頭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剎那間,一抹銀白不經意地微微刺痛了她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