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依紗把蠟燭舉在面前,照亮自己的臉,無聲地做了個「怎麼辦」的口型。
晨暄伸出食指在嘴前一比,示意她不要聲張以免激怒了那妖怪,同時他思忖片刻,伸出兩指對準那妖怪,輕聲念道,「蛇鎖縛!」
瞬間一道白光從他指尖迸出,形成大蛇狀鎖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緊緊捆綁住了那梁上的妖怪。同時它一聲淒慘沙啞的鳴叫劃破安靜的氣氛,震得整個休息室地面都在顫抖。
「啊————」
女孩們馬上發現了它的存在,那面目可憎的樣子即使是「子」班那些可以被成為凶悍的女孩也冷不丁收到了驚嚇下意識尖叫起來。而男生們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知所措。天井下不是隨處可見的小妖怪級別,如果硬是要劃分的話,它可是在妖怪圖鑒中被標為「危險」一檔的。
講故事的姑娘是最後一個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人,當她木訥地抬起頭,順著妖怪臉側淌下的紫色唾液落到她眉心的時候,她模了模自己的額頭,然後抿了抿手上的粘液,放在鼻子下聞一聞,發出一股□□的腥臭味……
她兩眼一翻,直接昏倒在地。
妖怪的下半身似乎是長在房梁上一般,它的身體有兩三米長,沒有腿,此刻它的雙手被晨暄的咒術緊緊束縛在身側動彈不得,整個身體就像一條巨蟒一樣在半空中用力地抖動掙扎,房頂的灰塵被它的抖動震得紛紛落下。
如果不及時給它致命一擊,恐怕用不了多久整個屋頂就會塌下把他們全都壓在沉重的木頭下。
一些不是太冷靜的學生在恐懼和壓力下開始向它猛攻,然而或許是因為咒術等級不夠,那些攻擊並沒有使它受到致命傷害,反而愈加激怒了它。它掙扎的幅度更加猛烈,在任何人都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它猛地一抖身體,束縛它的咒術竟然被掙月兌了開來。
下一秒,它便張著嘴,瞪著沒有眼白的黑色眼楮緊*剛才曾經攻擊它的——晨暄!當然,玄依紗也逃不了。
「閃擊——」
一股沖擊波打在它的身體上它卻沒有任何反應……
玄依紗想要掙扎著站起來,可是……不知道是跪坐了太久還是驚嚇過度,她拼命用力卻動彈不得……
砰——它扭轉著身體猛地向他們沖來,玄依紗迎著一股鋪面而來的腥臭味,產生了下一秒那雙恐怖的手就要掐斷自己脖子的幻覺……
然而,它的攻擊卻沒有如期而至。一道透明的屏障張開在他們面前屏蔽了它的所有攻擊。此刻,它就張開雙手匍匐在屏障上兩眼直勾勾地透過屏障窺探。
「到這種時候……你們就只能用[白盾]這樣低級的輔助咒麼……」
琥珀色和深灰色的眼楮緊緊盯住對方,氣氛瞬間凝滯了。
「現在,完全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吧。炎燈斬同學!」
「哼,現在看來……我果然不應該對你們這些人的實力抱太大期望,不是麼……」他冷笑著伸出右手在眼前一揮,他的手所滑過的地方浮現出一把銀閃閃的脅差。
握住手柄,他手腕一扭,脅差的利刃在一片昏暗中反射著暗橙色的光芒。下一秒,他腳輕點地,整個人的身體如飛鳥一樣輕盈地越于半空中,接著猛地沖向妖怪軀干上的弱點,化作一道一閃而過銀色的閃電。
尖銳的利刃帶著強大的沖擊力刺入紅色的血肉,而——
奈良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削鐵如泥的脅差,竟然……僅僅刺入它身體兩三公分……
而這一沒對它造成傷害的舉動反而把它的注意力從晨暄和玄依紗轉移到奈良身上。他皺眉,在它轉頭攻擊自己之前奈良迅速拔出脅差手扶那令人作嘔的紅色軀干輕輕一松——身體三百六十度旋轉在五米外單膝跪地。頃刻,妖怪迅速扭動著它的身體一頭撲向奈良,他連連退後,直到背後貼上木頭牆壁。他停頓片刻,雙腳發力用力一躍至半空,同時妖怪一頭扎進牆壁中。
「嘁……」奈良轉身在它背後落地,右手食指中指並攏低吟一聲,「蛇鎖縛!」
同樣的束縛咒緊緊捆綁住了妖怪舞動的身體。
同時他轉頭沖四處流竄在房間內的人大吼,「都快給我出去!別在這礙手礙腳!躲到最近的建築里設下鏡門!」
听他這麼一說,眾人才意識到逃跑的時機到了,很快同學們都紛紛逃至門外。
「依紗,你帶上她快點離開這里……」晨暄拽上玄依紗之後用力抬起昏倒的眼鏡女孩托付給她,「這,不是一般的天井下啊……」
「可是……我……」她話音未落,幾乎是在一眨眼之間,它又再次掙月兌,雙手用力撐住牆壁試圖把自己卡在牆壁中的頭月兌出。
「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轉瞬之間伴隨著它的一聲哀嚎,它很快掙月兌桎梏隨即把自己的前半個身子當做武器貼著地面用力掃蕩而過……
——來不及了!
電光石火間,一道炫目的白光閃痛了他們的眼楮。巨大的沖擊力從天而降,帶著凌冽如冰的*人寒氣,奈良後退到牆角氣流的流動讓他無法完全睜開眼楮。
玄依紗和晨暄則是壓低身體伏在地上降低自己的重心以確保安全。
須臾過後,白光撒去,寒氣也逐漸減弱——「這……怎麼……」奈良瞠目結舌。
仿佛天降的利刃豁開了屋頂直直地霹到天井下妖怪身上,讓它從軀干中間被完完全全地斬成了兩段。它手指上的白骨用力刮過木地板,留下幾道深深的刻痕,無神的眼楮里滲透著深深的痛苦,下一秒,它就瞬間幻化成了一攤黑色的灰燼。
如若不是裂開的屋頂和牆壁上的破洞,他們也許真的會懷疑剛才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場幻覺。
「哼,看來,傳言也不盡然是可信的。」
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瞬間,一道身影瞬間移動到他們面前,黑色的短靴踩在妖怪消失後留在地上的灰燼上。
「學員的素質果然是一年比一年差啊……即使名門之後也不例外,不是麼。」說著,他嘲笑的神情瞟向玄依紗,勾起嘴角。
——冷泉……這就是殺戮鬼的實力麼……
「你是?」奈良一揮手脅差便從他手中消失,他快步走到冷泉面前憤慨地與他對視。
冷泉斜睨,面露輕蔑,「就憑你,還不配稱呼我的名字。」
他頓了頓,視線掠過剩下的三人,「今年的‘子’班,還真是不值得期待呢。」
「混蛋!你也未免囂張得過分了吧!」奈良一把要揪住冷泉的領子,幾乎同時,冷泉手里的短刃分秒不差地抵在他胸口。
奈良伸出去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
刀尖輕輕向前推動,冷泉傾身向前,嘴唇靠著奈良的耳朵,他的吐息接觸到奈良頸部的皮膚瞬間讓他渾身動彈不得,「我是不是該教教你,在百鬼學園里,應該學會收斂?」
——氣氛凝滯了。一片沉寂中只听得到喘息和心跳聲……
「學長,何必火氣這麼大呢。」
柔軟溫潤帶著笑意的聲音的出現的同時,奈良注意到冷泉的眼神一凌。
玄依紗一轉頭,之前帶她和琳希去臨時宿舍的好心學長正站在門口,還是那一臉笑容。
她還來不及驚訝,冷泉已經收起短刃轉眼間移動到門口,在與他一條直線上的位置站定,側頭,怒視,「你,也別給我高興得太早了。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從我冷泉手里搶東西。」
雲霧散去,清冷的月光掠過他的身影,翡翠色的眼中滿是肅殺之氣。
「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