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虎花錢不節制，愛和人喝酒。不管認識與否，都拉來痛飲，每次都是自己結賬。盡管是小酒館，一月下來也剩不下幾枚銅錢。
和四虎同住的四人都是二十幾歲的小伙計。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賺點錢討個老婆生一大堆孩子。平時大伙談論最多的是女人，愛說一些與女人有關的笑話。
一天上午，四虎正和幾個年輕人邊干活邊開玩笑，對大街上的女人評頭論足。巧巧從不遠處裊娜走來。四虎想轉身避開她。不料巧巧正是沖他而來。
她嫣然一笑說︰「四虎哥，大大讓你今日去結賬？」四虎也沒打算和喬明要錢，距月底已經過了幾天了。他以為喬明仍在怨恨，沒料到讓巧巧來叫他，心想︰巧巧父女真是好人。
四虎一時走不開，說︰「巧巧，你先回去，過後我再去。」
巧巧說︰「我等你。」坐在不遠處大樹陰涼處石頭上等。
幾個伙計開四虎玩笑，說他撞了桃花運，美麗的姑娘看上他了。四虎解釋道，哪有什麼桃花運，瓖牙的欠他工錢。
有個伙計笑著說︰「巧巧看上你了。瓖牙的想招你做上門女婿。」
四虎說，「不許胡說。」
快近晌午，四虎干完活，準備和巧巧到瓖牙鋪。
巧巧坐著沒有走的意思說︰「大大趕你走，你生氣了？」四虎搖頭。
巧巧說︰「大大有點小心眼，怕別人學會瓖牙搶了他的飯碗。」
四虎說︰「這年頭做啥事都不容易。手藝人靠技術吃飯，我能理解。」
巧巧說︰「大大趕你沒兩天就後悔了。常說，到哪找這麼勤快的孩子？受了一個月苦，工錢也不要，想望你回去。」
兩人來到瓖牙鋪。一位老太太正和喬明邊哭邊說著什麼。
巧巧驚喜地喊︰「姥姥，咋會是您呢？」抱著姥姥激動哭泣。巧巧和姥姥有七八年未見面。自媽媽死後，姥姥一直怨恨大大沒有照顧好媽媽，兩家斷了來往。
巧巧問︰「姥爺、舅舅好嗎？」
姥姥紅腫的眼，又流淚了，傷心說︰「姥爺和舅舅都病了。家里給他們看病花了好些錢，背了好些債。姥爺說，他自己的病就別看了，一定把舅舅治好。畢竟舅舅才三十幾歲。他要有個三長兩短，一大家全完了。舅舅要想活命必須繼續吃藥。郎中說至少還要十塊大洋。姥姥沒辦法，只有舍了老臉求你們幫忙救救你舅。」
巧巧是個善良的姑娘說︰「大大，你一定想法救救舅舅。」
喬明說︰「咱們前兩個月才買了這房子。借了二十塊大洋，人家讓一年結清。現在我手頭一塊錢也沒有。」
姥姥說︰「女婿呀，你不看我的老臉。也要看巧巧娘的份上，救救她舅舅。」
巧巧說︰「大大，不如找康家，讓康福還我們那十塊大洋。」
康福是康家的三少爺。康家在本地開著最大的糧行，很有錢。可惜康福不成器，成天和一幫混混吃喝玩樂，賭錢，抽大煙。康家老爺看他是個敗家子，不讓他經營生意，也不給他多余的錢糟蹋。他到處賒欠，借錢，敲詐錢。他雖然淪為地痞，卻是個軟欺硬怕的主。敲詐錢時，也看對方硬不硬，有勢力否，好不好欺負。
許多店鋪他都嘗試過，最好欺負的當屬瓖牙鋪——殘疾的父親加一個弱小的姑娘。頭次來到瓖牙鋪，他可憐巴巴提出借兩塊銀元，主動立了借據。幾天後，就還回兩塊，也沒要字據。兩天後，他又來借錢，這一回張口借五塊錢。
喬□□想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不可能賴賬，況且頭次還錢挺痛快的，借給他五塊。哪成想，康福得寸進尺，幾天後，又要借五塊，態度相當蠻橫。喬明很生氣說，上次的錢還沒歸還，又來借。
康福說，我們康家開著那麼大的鋪面，會賴你的錢？看著喬明沒有借錢的意思，他耍起無賴，解下腰帶胡說是外國進口的，能抵二十塊大洋。隨後砸家具往外趕客人。嚇得喬明趕緊借了五塊錢打發了。
喬明想︰康福是無賴，別說還錢，以後不來借錢就算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