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哥……」
田萌萌虛弱地呢喃一聲,下意識地伸手緊緊抓住季廉的胳膊,將頭貼上那強健寬闊的胸膛,听著他鏗鏘的心跳聲,貪婪地吸嗅著這個懷抱帶給她的安全感茆。
季廉抱著萌萌,目光憤怒投向暈倒在床邊的順順,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丑惡的東西,簡直完全沒有人性,對臨近預產期的孕婦竟然做出這般卑劣行徑,他媽的簡直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生!
向來沉穩的季廉在這一刻無比暴躁,一腳將順順搭在床沿上的那只髒胳膊踢開,然後抓起床單蓋住田萌萌破爛衣衫下的身體。
看著她表情無比痛苦縮在他懷里的樣子,腦海中一瞬間跳出當年在那棟教學樓下抱起摔得血肉模糊的水水時那種悲戚心情,簡直痛惜得無法形容。
「萌萌,一定要堅持,救護車就要來了,要堅持啊!季大哥會一直陪著你,別怕!」
季廉焦急而柔聲地安慰著田萌萌,額頭沁出細密的汗,不僅因為抱著大肚子的萌萌有些吃力,最重要的是,萌萌一直在出血,大股大股的血從她腿間不斷涌出,季廉的衣服褲腿都已經被滲透,地板上暈出大大一攤,空氣中滿是咸腥味道,在昏黃的燈光下,破爛的小竹樓顯得那般令人驚心觸目蚊。
盡管季廉一向都是比較鎮靜沉穩的,可畢竟從來沒見過孕婦臨產,現在親身投入其中,心中未免有些慌張,血流的實在太多了,他擔心再這樣流下去的話,不知道田萌萌還能不能支撐到醫院。
在無比焦灼的等待中,救護車尖銳的長笛聲終于刺破夜空駛進漁村,季廉抱著面色已經蒼白干涸的田萌萌,大踏步走下樓,將她交給車上下來的醫生。
他已經完全變成一個血人,渾身衣服全部被染成觸目的紅,嘴唇微微輕顫,倚在車邊對醫生輕聲說︰「快,請快點救她!」
他的表情還是沉著的,但眸子卻慌了,畢竟那血氣太濃,水水血肉模糊的樣子一直在他眼前晃,亂了他的心,唯恐田萌萌在他懷里長眠不醒,又變成另一個水水……
醫院,產房外長廊上。
季廉仍是一身血衣,表情嚴肅,嗓子里提著一口氣兒坐在凳子上,雙手交握在一起抵住鼻尖,皺著眉頭仔細分辨從門縫中傳出的嚎哭聲,不知道哪一個是田萌萌。
產房里總共有三名孕婦一起生孩子,每一個都是扯破了嗓子撕心裂肺地叫喊,聲音由于疼痛已經完全變化,都是那種尖銳的慘呼,根本就辨認不出來到底哪個是那個。
那兩名孕婦的丈夫都表情緊張地貼在緊閉的產房門上,使勁兒往門縫里瞅,希望能看見里面的情形,但都是枉費力氣,因為這扇門進去是個消毒間,那里另外有一扇門才是直接通往產房的。
由于分辨不清,產房里每傳出一聲慘嚎,那兩名丈夫都格外緊張兮兮,淚光閃閃趴在門上,恨不得變成空氣飄進去。
季廉當然無法體會他們的心情,唯一讓他覺得揪心的是田萌萌失血過多,又是早產,而且醫生還說羊水破的太早,胎位也不正,似乎狀況很不好呢。
以前進修醫學碩士學位時,季廉學的是耳鼻喉專業,雖然公共課上也學了一點婦產科知識,但那些知識畢竟太過于基礎,根本不能運用到臨床上去。
但羊水早破、胎位不正、失血過多這些癥狀,他卻很清楚這意味著胎兒和產婦都是非常危險的,順產顯然已經不可能了,必須立刻輸血、剖月復。
果然,幾分鐘後,產房的門打開了,一名醫生急匆匆走出來喊︰「誰是田萌萌的家屬?過來一下!」
季廉唰地站起來,「我!」
醫生將責任書遞給季廉嚴肅說道︰「產婦還在持續大出血,情況非常危急,需要立刻施行剖月復產手術。你是他丈夫吧,看一下責任書趕快決定保大人還是保孩子,要快!」
季廉腦袋里嗡的一聲炸開了鍋,無論大人、孩子,都是無比寶貴的生命啊,一定要做出抉擇,是不是太過殘酷?
醫生看出他的躊躇,于是又放慢了音調說︰「要抓緊時間,里面還在等,多耽擱一分鐘你太太就多一份危險,其實這個也是個例行手續啦,我們大夫肯定會盡力兩個都保啦!快點!」
時間緊急,容不得多慮,季廉也顧不上解釋他和田萌萌的關系了,接過醫生遞過來的責任書和圓珠筆,唰唰唰在保大人那一欄簽了名。
現代醫學的發達程度,難產應該不是什麼很危險的事情,季廉相信田萌萌一定會順順利利接受剖月復產,最終母子平安。
在焦急的等待中,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季廉幾乎有些按捺不住,考慮是否動用關系直接讓醫院允許他進入產房的時候,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倏然響起——
哇——
那是初生兒的第一聲啼哭,充滿著生命的力量,仿佛要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哭啼聲中,藉此向這個世界宣告︰我來啦!
產房門口的氣氛頓時振奮起來,那兩名丈夫同時雀躍出聲,爭著說肯定是自己的老婆先生了!
這是第一次听到新生兒的啼哭聲,季廉心底有些激動,下意識地站起來,不由自主地渴望是萌萌的孩子。
萬般焦急中,產房的門終于打開,醫生站在門口站下口罩,一臉疲憊卻又滿面笑容地宣告︰「恭喜季先生,你太太順利完成剖月復產,男孩,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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