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龍天的聲音剛落下,一群裹著夜行衣,手拿小型連弩的人,從府院的牆頭上越了過來,瞬間便將李龍及手下的百來十人給圍住了。森然冷冽的連環箭弩瞄準了眾人,這讓李龍一伙嚇的步步後退,最後擠在了一團。
龍天掃了一眼,好家伙,連弩都拿了出來了,這可是費了好大的筋才從麻秋那訛詐來的,這幫兔崽子太浪費了,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嘛!龍天心中雖然笑罵著,不過對于張浪手下能那麼及時的趕到,很是欣慰,再遲只怕自己等人就要做餃餡了。
「明遠兄,這下認為如何?」
龍天領著張翼二人,穿過李府眾侍衛的包圍,來到了黑衣人之中,面對著被包圍中的李龍,平靜的說道。李龍如斗敗的公雞,失魂落魄的望著退守箭弩手後面的龍天,沉默不語。
「其實,我來不是為了惹事的,好好的酒席,全毀在明遠兄你手里了。」
突然,李龍想到自己背後乃是當今太子,沉下去的斗志又回了過來,走到龍天的面前,無所畏懼的說道︰「殿下手中確實皆是一等一的好手,栽在殿下手里,我李龍很服氣,不過殿下高興地有些早了吧,我等身死是小,恐怕殿下以後要面對當今太子的報復了,我想這種結果不是殿下想看到的!」
龍天好笑的听著,暗道李龍終于將太子搬到前台。說實話,龍天此舉確實不想與那個短命的太子結梁子,不過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不加把火都覺得對不起李龍辛苦造出來的局面,隨即好笑的說道︰「呵呵,確實,我無意與太子為敵,不過于法于理,今日殺了你等,太子也不會說什麼,你認為呢?」
龍天的話讓李龍陷入了巨大的沉思之中,于法,自己這幫惡貫滿盈的惡霸襲擊皇子,已屬死罪,再加上擅自使用黃金,只怕當今大王得知,憑那殘暴的性格,自己等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于理,如今殿下前來報仇,套用一句蠻人的話語,錯的也是對的!但無論哪種結果,均不是太子殿下所能救得,再說事到臨頭各自飛,太子也不會因為自己這幫小人物而承受大王的怒火的。
「不過呢,我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什麼事都有商量的余地。」
龍天不給李龍說話的機會,連忙拋出了今日而來的目的。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任憑憨子也能听出來,更何況精明的李龍呢。
「殿下,不妨到書房一聚,如何?」
「!」
隨著龍天兩人的離去,廳房中原本劍拔弩張的局勢一下子松了下來。而張翼雖然還是警惕著周邊的情況,不過握著佩劍的手,卻放了下來,李龍的三位壯漢兄弟也放松了下來,隨即熱情的招呼著張翼兩人喝酒。也許是酒癮上來了,也許是因為緊張的局勢過去了,反正,莫名其妙的張翼便順從了老五幾人的招呼,喝酒去了。不多時,酒桌上的情景又像回到了原點,仿佛一切都沒有生似地互相稱兄道弟敬酒,這讓雙方對峙的護衛疑惑不已。
書房中的氣氛卻不似前廳那般詭異,反而一片的輕松。
「不知道的明遠兄以後有什麼打算,是繼續做太子一條忠實的犬牙,最後身死他方,遺臭萬年,還是?盡管用詞可能不好听,不過確是事實。」
來到書房坐下後的龍天,便拋出一個帶著侮辱卻事實的話題,讓李龍窩著一肚子氣卻不能泄出來,沉默了半天才無比諷刺的反問道。
「如果我算一條犬牙的話,那殿下又算什麼呢?」
龍天知道李龍所說的意思。身為漢人卻認賊為父的事實。不過對此,龍天卻沒有生氣,而是平靜的掃了一下吹胡子瞪眼的李龍。
「我還沒出生的時候,這個名餃便加在了我的身上,對此我不否定什麼。而你的事情我卻略知一二,我只奉勸你一句,如果還跟著太子的話,最後包括你在內,所有的人都會身死他方,當然,你城外據點中的全部漢家兒郎也在內。」
「你無恥,枉為漢人!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這叫略知一二?城外的據點除了李龍幾位兄弟知道外,其他人不曾得知。其實,龍天也是無意間知道的,這事誰也不能怪,要怪只怪天意如此。
李龍听完龍天的奉勸,便出口大罵,內心認定龍天會拿此事相要挾,畢竟城外的據點才是李龍的軟肋,那里不僅有自己等人的妻小,同時還隱藏著一個使命呢,只是外人不知罷了。
可惜李龍會錯了龍天的意思。龍天之所以說跟著太子早晚玩完,那是因為如果按照原來歷史的進程,到了337年,太子石邃確實被石虎用殘暴的方法賜死,而且一並被處死的還有石邃的兩百多個黨羽。可見,若是真的到那時候,恐怕地位低賤的漢人,在石虎氣上心頭的時候,一口氣被屠光了也不無可能。
「如果我真是那種人,你們早死了!何必會等到現在。」
李龍被龍天這一吼聲,頓時清醒了過來,連忙作輯拜罪道︰「對不起,殿下,李某失態了。」
「這些虛禮不要也罷,你心中打的小九九,我都知道。我想要你們死,輕而易舉,不過我敬你是條漢子,所以你心中的算盤就別再打了。記住,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是一名流淌著炎黃的血脈,這一點不需要你來證明什麼。現在我們隨便聊聊吧,這兩年你混跡京都,想必這後趙的情況,你比我熟悉,給我說說吧。」
龍天看穿了李龍內心深處的想法,便放出了狠話,這讓李龍又是一稟。李龍從龍天的話語中了解到,龍天不會動手,在心里思量再三,準備虛與委蛇與龍天和太子之間呢,卻被龍天給堵得死死地,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專心的和龍天閑聊了起來。
「知道你們這些人在別人眼中叫什麼嘛?惡霸,混混!就是那種一無是處,還到處害人,我真為你感到悲哀!大好青年就這樣背負著一生的罵名,死後你們還有臉面對自己的列祖列宗嗎?」
隨著龍天一句句質問的落音,李龍的頭一次比一次更低,龍天所說的這些,李龍不是沒有想過,作為生長在儒家思想這枚旗幟下的‘熱血青年’,對于忠孝看的相當重,他也想過回頭,隱居山野,可是身後有一幫他必須用生命來維護的人和事,這種種的牽絆使他不得不違背自己的良心走下去。
龍天望著陷入無限自責當中的李龍,知道火候已到,隨即話音一轉︰「不過呢,對于這北地中原的大好河山,盡落蠻夷之手,你這種做法祖宗會原諒的!等你去世之後,你所保護的那些漢家兒郎定會將你的事跡代代相傳下去。」
「當真?」
李龍仿佛抓到一似希望,但又不敢肯定的問著龍天,那眼神之中一片清明,一點瑕疵也不存在,這讓龍天內心一顫,如此正值之人,要不是為生活所迫,也不會走到如此地步,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這樣的兒郎啊?這一刻,龍天感傷的說不出話,只是拼命的點著頭。
漸漸地,李龍的情緒好轉了許多,龍天趁機又拋出了更大的誘餌,去引誘李龍這條大魚上鉤。
「作為混混,惡霸,也不是不好,主要是看你的做法,做有利于百姓的事,那就是被萬民愛戴的混混,做有悖于良心的事,那將會被萬民所唾棄。知道你這行業的最高境界嗎?那如同聖人一般的存在,可惜現在的你卻差的遠呢!」
書房里的主動權自始自終都在龍天的手中,龍天的每一句話都會改變當前的形式,而李龍卻不斷的承受著新思想的沖擊,雖然明知和自己以往所得知的不同,然而卻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因為龍天所說的無懈可擊,這讓李龍不得不在新舊觀念之間掙扎徘徊。
「最高境界是什麼?」
時隔多年,當李龍回想今天之事時,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問這一句,最後無奈的得出一個結論,也許是龍天說的很有誘惑力,鬼使神差般的便問了。
「黑暗君主,掌管著地下王朝,制定著黑暗中的一切法則,我們稱之為教父!」
此時的李龍,完全沉溺在龍天所勾畫出的前景中了,嘴角喃喃自語著,細听之下,便可分辨清盡是些教父,君主等詞語。
「你呢?」
突然李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天上不會掉下餡餅,就是有也不會砸到自己身上,抬望著靜靜站在一旁的龍天,不無疑慮的問道。
「呵呵,我需要一個把忠心完全交給我的手下,我可以讓他做黑暗的君主,我可以給他想要的自由與權力,我唯一要求的便是一世的忠心!想清楚後給我答復,是生是死都在你自己的手中。」說完龍天便獨自離開書房,留下陷入無限沉思中的李龍。
李龍望著龍天離去時的背影,彷如神一般,可望不可及,這還是那位年僅十三歲的少年嗎?為什麼在他面前自己只有膜拜這唯一的選擇。
直到世界的傲然聳立著冉魏帝國時,已經身為世界黑暗君主的李龍,每每談及于此,再回味今日之事,總是笑呵呵的吐出兩個字——「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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