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虜討逆戰三國 第七十五章 陰謀與審問

作者 ︰ 小心點

與王易相安無事已經好幾個月的劉韶今日又被丟上了燙頭山芋。他揉了揉酸的太陽穴,卻不敢正視孫靜等人。

劉韶怯懦地從堂前悄悄退下,言辭懇懇地請求王易代為他審理。

王易自是滿口答應。

陸玄被押送到樟樹村後,失血過多,一度陷入萬分危急的時刻,所幸王易早從郡里募得良醫數人,令他們從禾興全部趕過來。半夜里七手八腳地,總算是暫時保住了陸玄的性命。

不過陸玄因為傷勢過重還是暈厥了過去,直到次日中午開庭審理時也未能醒過來。醫生們都與王易說,這廝還得休息幾日才能作出最終定論——也就是說,他能不能挺過來,還要看他的造化了。

王易起初听得心中忐忑,不過聯想到這廝張羅爪牙忿忿不平地要為他那爛污泥一樣的朋友報仇時,王易就怒火中燒。

陸張兩氏本就是他所要對付的。雖然當初已下定決心不能草率行事,但七月十三這日生的事情又太過突然,有些令人手忙腳亂。

王易只能冀從孫靜那里尋得一些希望了。

他命職吏升堂造勢,惹得孫靜與其一班扈從躁動不安,驚惶不定。

孫靜見王易端坐在正前,不禁高聲道︰「王縣丞,斷判訟獄乃是縣長之職,保境安民是縣尉之職,為何不見縣長大人出來?」

王易想不到這孫靜也能如此油嘴滑舌,倒是吃了一驚。不過他轉而一想,倒也釋然。在歷史上,此人雖是孫堅最小的弟弟,但在孫堅最初舉兵的時候,他就聚集鄉鄰同族共五、六百人保衛家鄉,還有許多人來依附他,號召力可見一斑。後來孫策多次渡江與會稽太守王朗作戰都不能取勝,還是這個孫靜梳理本末,親自率領一支先頭部隊,以計大破王朗。

善于運籌帷幄之人,不免有些八面玲瓏的口舌之術,這點古今皆然。

王易沉聲道︰「劉縣長身體不適,特命我代其司職。你等好生听令,切勿多言。」

孫靜見王易正坐于前,身形端正卻大馬金刀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登時有些膽寒,只能靜靜听候王易落。

「人犯陸玄冒犯官吏,被我斬去一只手臂,故傷勢過重不能出庭。不過現在既有你們幾位隨扈,那末也是可以開堂審理的。」王易話音一落,就讓孫靜頭冒冷汗。

他的目光向孫靜飛來,「嫌犯孫靜,你與人犯陸玄有何關聯?」

言語間王易已不知不覺地將陸玄打定為罪犯,這等武斷專橫讓平素里在鄉間頗有和藹之親名的孫靜大吃了一驚。他也听說過王易縱橫中原的事跡,想不到今日一見,倒是個凶神惡煞般的人物。

孫靜喉頭緊巴巴地說道︰「我與吳縣陸氏不過有些買賣上的往來罷了,因來往頻繁,因此關系也較為親密。陸玄與我年紀相仿,我等平日就以兄弟朋友相稱,時常共約射獵園豫之事。」

他在趕上陸玄的隊伍時,陸玄等人已先犯下罪過,因此他覺得自己被逮來實在冤枉,只盼著能盡快月兌身。

王易略一沉吟,道︰「這麼說,你與陸玄關系倒頗為親密了?」

孫靜額冒涔涔冷汗,他見王易身邊那個臉上刀刻斧鑿的老主簿傴僂著身形,一面又迅疾地記錄著堂中的一問一答,便覺得有些不妙。

孫靜思忖了片刻,于是道︰「呵,不瞞縣丞,所謂關系親密,不過是些買賣上的事往來頻繁一些罷了,人情倫理,總歸親不過故鄉族人的。」

「唔,這我知道了。」王易內中心滿意得,表情上卻沒什麼顯露。他繼續肅然問道︰「昨日陸玄放縱隨扈沖撞樟樹村村民,以致六人落水,其中有五人傷勢嚴重。唔……這事莫不成與你沒有關聯?」

孫靜立即大喊大叫起來︰「沒有啊!此事與我毫無干系,便是我也是大人率鄉勇出來拿人的時候才知道有這麼樁事的,還望縣丞大人明察!」

王易見他神色激動,心中卻是暗自冷笑。守在屏風後的劉馥和董昭明顯能感覺得到王易氣場的波動,他倆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

倒是有豐富的衙吏做事經驗的李嚴叉手而立,神情格外肅穆。他搖頭嘆道︰「王子雲果然譎詐,這是一招兩虎相爭之計啊。」

見劉馥和董昭疑惑尚未解開,李嚴嗤地一聲笑出來︰「吳郡南北的豪族都不期出現在海鹽境內,偏又撞上這麼大的案子,子雲怎會袖手旁觀,視而不見?子雲總是強調北方的陸張兩氏,南面的富春孫氏的威脅。呵……今日難道不是個除掉他們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

劉馥和董昭豁然開朗,驀地為王易那只言片語深深震動。卻听王易又道︰「口說無憑,若他人詢問,你又要滿口抵賴了。」

不等孫靜作答,王易就馬上招呼來鄧當︰「去將他鎖了鐐銬,听候我落。」

孫靜畢竟年輕,還不知言語中寒潭深淺,只是急得臉都成了豬肝色。他急烘烘地抗辯,幾乎要捶胸搶地了︰「確實沒有關系啊!大人……這……若大人願意,我願畫押作證。」

「哦?」王易制止了鄧當,臉上不可察覺地微微露出個笑容,「如果這樣,那我倒不該桎梏你,卻應信你幾分了。」

王易當即叫鄧當取來了紙筆,置于孫靜面前。起擬都由王易作主,而簽字作押則是孫靜來做。

見一切妥當,王易又繼續問︰「那昨夜你又如何與人犯陸玄待在一起?」

孫靜遲疑著,只恐王易又耍變出什麼花樣,只得小心翼翼地答道︰「我與陸玄賽馬,他先至,我後到罷了。」

王易冷笑道︰「卻也過分巧合了罷。」字詞間依舊是深深的不信任感,直叫孫靜頭皮麻。

孫靜跪倒于地,哀求道︰「望大人明鑒,此事確實與我沒有關系啊!全是他陸玄一人放縱作歹,與我並無關系啊!」

孫靜只覺此時受了奇恥大辱︰在酷吏的呼喝中屢屢哀嘆,頻頻跪地磕頭,真是將祖宗掙來的臉面丟得一干二淨。只是他已領教了王易果決的作風,知道如果自己就此被認罪,恐怕立即就會被拖出去問斬。到時候命都沒有,更不要妄想其他東西了。

復仇之事,只能靜靜等待了。至少得捱過當前一劫以後才能想它。

王易端詳著孫靜,故意露出個疑惑的神色︰「如此看來,你確實與陸玄無甚關系了?」

孫靜搗頭如蒜,不能置一言。

王易信手一拍幾案,出清脆一響。他站起來道︰「見你如此誠懇,恐怕真不是與陸玄同伙的。罷了,念你富春孫氏素來與鄉里和睦共處,又出了個報國效忠的孫文台,我這就放你回去吧。」

孫靜喜極而泣,連搗了三個頭,「蒙大人明察!」

王易揮揮手,作不耐煩狀,「你返鄉去吧,日後也不要與陸玄之流廝混在一起了。」

「受大人教誨!」孫靜必恭必敬,叱 鄉里的那些豪氣在威嚇相逼之下盡數流散了。

這就是司馬遷所說的「積威之所劫」。雖然此時士人多說可殺不可辱,畫地為牢而不入,更不願身受棰笞,但真的被嚴刑酷吏的威嚴逼迫得生里來死里去時,仍舊會伏地請罪的。

在孫靜眼中,王易儼然就是一位酷吏。剛才他孫靜就在王易的手上翻來覆去,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長舒一口氣,孫靜一正衣襟,大步往門外走去。他身邊的幾個家丁都低垂著頭,顯然他們剛才所忍受的刺激並不比主人低——畢竟他們甚至沒有申辯的權力,只能眼巴巴看自己那個在衙堂上笨嘴拙舌的主人徒勞無功,屢屢置自己于險境。

王易命胥吏們收拾了一下衙堂,兀自退避到後舍,正與劉馥董昭以及李嚴遇個正著。

「主公莫非是想挑撥離間陸氏和孫氏?」劉馥一靠近就直截了當地問。

王易一愣,隨即莞爾一笑︰「確實如此。如今孫靜已走,那我們且將那陸玄關上幾日,等他主事的家長來了,事情就會更加有趣了。」

董昭擔憂道︰「陸玄的手臂畢竟是主公砍去,我恐怕他們會先遷怒到主公頭上啊。」

王易哈哈笑道︰「這又如何?我為朝廷命官,此事做的有理有據,他若是敢拿這個借口來找我的麻煩,那末先完蛋的是他。倒是陸氏和孫氏貌合神離,生意往來頻繁卻又有很多糾紛,此事一過兩家互相猜忌,必定會在生意上面先鬧不愉快。屆時我們再暗地里給他們加上幾記老拳,呵……宗賊橫霸吳郡的歷史,就要渙然消散了。」

李嚴神色凝重。他雖然早將王易的心計盤算清楚,但當面听來,還是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領教過吳郡豪族的蠻橫作風,但他也知道這些家族實力雄厚,要想撼動著實不易。而王易的這些手段,顯然是有些威力的。

陸氏與張氏藕斷絲連,關系不可謂不親密,他們與吳縣的那些大族又互相往來。因此如果吳郡南北的爭斗展開,很可能會達到一呼百應的效果,禍亂將波及到整個吳郡。

李嚴知道王易並非不知形勢的變化,他只是還在憂慮王易有沒有能狂風掃落葉般清理殘局的能力。

如果有,那麼王易就將就此立足吳郡;如果沒有,那很可能在禍亂中殞命。

依王易目前步步為營的展態勢,李嚴還是決定相信前者。

這個因意外事件避難于此的小吏,篤定心思要留下來觀察這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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