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王易獨自老出孔府。後來劉馥和董昭弄他不得便有以珊了分寸,忙令董襲潘璋出府尋找。董襲潘障不敢怠慢,欲跑回處讓各自所領的童子軍集隊。來到大門時,正好看見王易領著一個煙燻火燎得體膚黑的老鐵匠、一個凶惡丑陋的猛漢和幾個商賈走了過來。
「主公讓我們好找!」常桓興沖沖地迎過來。
潘璋和董襲見來人眾多,唯恐王易出什麼意外,就還是跑回附近童子軍駐扎的地方,讓一個隊的童子軍迅集合,隨時應變。
鄭禹欲向王易索要匕觀看,而武安國也要王易賠他的鐵錘,王易是一直扯皮推譚到現在。不過他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收服他二人的機會,待他看見董襲和潘璋帶著一隊童子軍小跑過來時,他才說︰「好吧,就由元代和文佳帶你們去吧。」董襲和潘樟是極伶俐的人,他們知道凌操和袁敏當時是怎麼成為王易麾下的。于是他各走到鄭禹和武安國的後面,恭敬地說︰「請隨我來。」
鄭禹和武安再此時已察覺到些許不妙。然而身在他人屋檐下,焉能不低頭?只能悻悻跟隨董襲和潘璋走開。
只剩下了于禁。于禁已經預感到將要生在鄭禹和武安國身上的變故,然而他還是難以捉模王易的具體意圖,畢竟王易深深掩藏了他自己。
「足下究竟是什麼人?」于禁背脊挺得筆直,全無半分懼色。
王易莞爾而笑︰「吳郡太守王易。」
于禁怔然,俄而悵然道︰「我听說古之聖人鹿裘御寒,布衣掩形。王子雲莫非也有帝堯的志向?」
王易拍了拍于禁的肩膀,笑道︰「我衣褐衣不過是為了做到安徐而靜和著心平志罷了。可話說回來,天下有誰不效慕那古仁人之風呢?文則,帶我去看看兵器,我有急需。」
于禁為王易的風度所傾服。然而王易既在遠在萬里之外的吳郡身任兩千石之職,又是如何來到中原的呢?于禁百思不得其解。「吳會距此足有萬里之遙,王公是如何北上?又是為何而來?」他決心問個清楚
王易怎會輕易告訴他,只是隨意敷衍了幾句。于禁見王易語氣輕佻,立即意識當當中有許多繁瑣緣故,故他不敢觸犯王易忌諱,只能暫且答應領王易去看兵器。于是常桓就命王溫和王讓去通知孔府中的隨行人員,讓他們知道王易的去向。
目的地是市場角落的一間寬敞的大倉庫,其外貌稀松平常,地理位置又十分偏僻,鄰的一些民宅早已廢置。
一個偃僂的妹儒在這里看護。
這廝生得怪模怪樣,又一臉陰氣,雙目灼灼逼人,便連市場里狡猾吝嗇的衛兵也不願意親近他。長此以往,這間倉庫處于貌似無人搭理的狀態。
這是倉庫主人別有用心的安排。于禁在妹儒那里交了些錢,又說了些許行內的暗語,這才得以順利進入。
「東海糜家滋通青州刺史部的各郡賊寇,在每個有所聯絡的郡城大縣里,都有這樣的私庫!」于禁指著前面壘疊成數層的木箱說道。
他矯捷地跳上箱子,然後撿起箱邊的錘子使勁砸松鉚鈺,翻開箱蓋。
「看。」于禁蹲了下去,從長矩形木頭箱子里費勁地提起一柄寒光粼粼的長槊。
那柄長槊的桃端顯然已用聯鑄法做緊,這使得長槊在刺擊時不容易掉頭。而其直刃寬長,脊背厚重,顯然具有很強的破甲能力。從外形上來看,這種武器應當為力大的猛將使用。通常只有官辦的冶鐵工場能大煩模生產。王易也跳上木箱子,他俯在于禁身後問︰「這樣的鐵槊有幾條?」他草草一看,覺得這里的長短兵器合有數千件。
「你想要多少,我們都拿得出。」妹儒老氣橫秋的嗓音在後頭響起。王易于禁等人扭頭一看。卻見那妹儒面色奸詐詭謫,挽著手佇立,活像只陀螺。「但是。」妹儒語鋒一轉,「如果你拿不出友賓的通搡,我最多讓你帶走五十條槊。」
說出條件的同時,十余名身材健碩的糜家部曲已將這里團團包圍。
于禁忙給王易解釋,他們所謂的「友賓」即是糜家在青州照應的那些賊軍。為了行事方便,賊軍和糜家互相都有憑信,憑信即是他們自制的通碟。
這種形同造反的舉動不僅沒有將糜家拖入麻煩的泥淖,反而使他的生意在青州愈紅火,而且還給人留下了糜家在青徐混得風生水氣的印來
邸原起初帶王易來北海的時候就介紹過糜家的勢力,現在王易現在青徐的生活中似乎處處都有靡氏的影子。豪賈如日中天的影響力真是讓人不得小覷。王易隨後想到的是糜氏和劉備的聯結。糜家不僅嫁給劉備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姐,更送上三千部曲。這種聯結對劉備勢力而言無疑注入了一筆新鮮血液。
王易在心中默念了糜甚、糜芳二字,不知為何,他竟對此二人產生了濃烈的厭惡之情。
情感的波動致使他作出了一個看起來不是很理性的選擇。他的手情不自禁攥緊,然後眯長了眼楮。他回頭以目示意常桓,在得到機敏的常桓的響應後,他才對那妹儒說︰「我們是泰山盛帥的部屬。」
妹儒滿面質疑,伸出手掌來︰「那且將通蝶拿與我看
王易霎那間露出猙獰的笑容,體儒驚愕地看到一只缽大的拳頭呼嘯著奔向自己的面龐,隨後他猛地向後彈起,重重摔倒不省人事。
頭戴斗笠,足蹬草履的常桓業已揮刀跳下,刷刷兩下砍翻兩個護衛。那些護衛們在電光火石間也做不得深思熟慮,見己方人數眾多,便齊齊沖上,欲將王易等人朵為肉泥。
他們人數眾多,可豈是久經戰陣的王易和常桓的對手?王易手下無三合之敵,頃刻間地上已橫陳斷肢碎尸十數具。
「不能讓他走月兌了!」王易指著往門口逃竄的一個護衛厲聲喝道。
眼見這那廝就要逃月兌,王易目眥盡裂。驀地一面銀光耀目飛過。只見那廝頭鑿利刃,扭動著舟硬的脖頸,最終如一根衰草折斷倒地。
于禁疼上前去將環刀使勁拔出,王易膛目相視。
于禁慘然笑道︰「王公如此果決,三兩下拳腳就能鯨吞這些兵器,可將要置我于何地?」
王易勸道︰「現在木已成舟,何不與我同道呢?天下熙熙,一盈一虛,一治一亂,如今正逢虛亂之際,正是賢臣良將奮效之時。文則商賈自穢,難道不是與本心的志向違背了麼?。
于禁拜服道︰「良禽擇木而棲,主公睿智果斷,實乃禁之棲木也」。
王易欣然將其扶起,一面命常桓去通報董毒潘璋等人,令他們帶童子軍和預備軍來這里處理軍械。
董襲潘璋很快領著童子軍過來,幾十輛露車將廢置民宅間的街陌填得水泄不通。曾在灣村駐營的童子軍接受過當地村民的港口卸貨的培,知會其中精要。而今他們融會貫通、因地制宜,以極高地效率完成了裝運工作。
于禁看著這群戴著斗笠,穿著又短又寬的短袖直裾和大褲的少年,覺得自己仿佛在哪里見過,
「海客!你們就是在城陽郡登岸的海客!」于禁頗有些歇斯底里地叫起來。
王易緊緊按住于禁的肩,試著平息他的情緒,「我們乘巨舶而來,沿海路自吳郡來城陽郡一個月工夫不到。唔,艦隊的後續船只恐怕半個月後就能在樂安郡北岸的泥質海岸登陸了
于禁听見海舶,之前腦際籠罩的愁雲便一揮而散。王易說道︰「文則,你與糜家長有交往,這次我搶奪他家的軍械,你若放心附屬不下,可以讓他們先行趕到東萊的黃縣,在那里北上去長山島,我有一條千石巨舶在那里守候
于禁應聲稱諾。王易說要重返孔家府邸,而于禁說他要留下來再看看當年縱橫中原的童子軍究竟是何樣貌。
換了身簡潔干練的直裾,王易戴冠進入廳堂。如今他從戴情的販夫走卒轉變為彬彬有禮的士子,廳中素來吹噓自己強聞默識的士子們竟然認不出來。
孔融雖醉得泥爛,但勉強還有幾分意識,而陳琳倒先伏倒在幾案上呼呼酣睡起來。
盛憲、虞翻和李逸與結交的新朋友國淵相談甚歡,他們的高談清論很快吸引了廳堂中的其他士子。王易驀地現東海刺人王朗王景興也出現在聆听的人群中,只不過他現在俏同著三張新面孔。
那三人年紀輕輕,其中兩人樣貌神似,一長一幼應是兄弟。他們三人听著博學有專的虞翻分梳清理《易》的條絡,早已出了神。
王易叫住正欲往王朗那邊人群走去的秦松和陳端,問︰「王景興身邊三位雋秀是誰?。秦松和陳端尚不知王景興是誰,是張昭回答王易說︰「左邊藍裾玄純、個頭稍矮些的,是泰山平陽人高堂隆。他字升平,是魯國高堂生的後人。本是太學生,三年前學成後返鄉,被泰山太守薛悅任為督郵。去年去官在濟南定居。」
王易不料竟是高堂隆。這位忠肝義膽的士子學業修明,他博通經傳,又精通災象異變、天文、刑術、禮儀舊故之學,因而直至寢疾而到最終去世,他一直受到曹魏的器重。
他被泰山太守薛悅任為督郵時,專職糾察監管之職。泰山郡的督軍與薛悅爭論,直呼薛梯的名字呵斥他。高堂隆聞言,按劍叱指督軍道︰「昔魯定見侮,仲尼歷階;趙彈秦箏。相如擊擊。臨臣名君,義之所討也督軍失色,薛悅也被震驚,急忙制止高堂隆。高堂隆抑郁不得,便辭官避居濟南。
濟南郡雖人杰地靈,然而冗官禍魁亦多。于禁在那里被坑,恐怕高堂隆也是忍受不了那里的污濁,現在才出現在孔融的府邸上。
「那兩人是辛評辛兄弟倆,他們都是潁川陽翟人。他家先人本是隴西人士,建武中東遷至潁川張昭繼續介紹道。
原來是先從袁紹,後事曹操的辛氏兄弟」王易知道這兩個人也是不可多得的策畫人才,只不過他對這兩人知之甚少,因而興趣反而不如像對高堂隆那樣濃烈。
圍聚的人群不時出喝彩聲。王易笑著時張昭說︰「仲翔學識通達。但我原以為他只是在吳會之地略能馳騁罷了,想不到來到中原後人們也竟相以為美士
張昭捻須笑道︰「蛟龍巨鱗騰躍起浪。鴻鴆大鵬舞翅振風,此四物凡四面八方皆能達之。主公淺慮了
王易領嘆道︰「哎,,世間之人多是耳聵目替之輩,又狹陋不識變通,視舊繃細北積,目狂狷如跌蕩六從下系上。亢所不以集可問宦黨錮之災,後有蛾賊蟻匪之禍
「主公所言極是張昭慨然嘆道。主臣間輕松的的談話被王朗听了去。王朗扭頭看來,目光正與王易對上。
王朗可不是凡夫俗子,他一眼就看出這是適才肆意譏諷他的那個褐衣青憤的小廝。
現王易裝束的變化後,王朗驚愕萬分,他意識到王易可能頗有些來歷。但他依舊認為王易是個放誕不經的宵
王易對世事的感嘆在王餌听來更像是在抬襯自己的憂國慮民的虛偽之辭。王朗不願重提剛才的不快,他徑直走過來,面對王易擠出個促狹的笑容,說︰「足下年歲恐怕不過幼冠,閱歷尚薄,何以口出狂言,竟稱世人皆為聵替之輩?。
王易制止了想為他解圍的張昭,淡然笑道︰「識人之術,在五到而已,長幼老少、貧左豪右皆能為之,何以偏我不能識人?」
王朗見王易托以虛華之辭,不禁更添輕薄之意,他追問道︰「敢問何為「五到,之識人之術?」
王易看到王朗的伴當高堂隆和辛氏兄弟都被此處吸引,不禁得意起來。他口若懸河︰「五到者,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也。身到者,如作吏則需親驗命案盜案,親巡鄉里,治軍則親巡營壘,親探賊地是也;心到者,凡事無論粗細必苦心剖析其大道理小道理、始道理、終道理,理其緒而分之。又比其類而卒合之也;眼到者,著意看人,認真看公犢是也;手到者,于人之長短,事之關鍵,勤筆記,以備遺忘也,正俗誘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是也;口到者,使人之事既有明文,又苦口叮囑也。
「若一人身不到,則上梁不正,下梁豈能自正焉?若人心不到,則口無擇言,語無思量,正顯其鄙陋不知重也;若人眼不到,則草莽大意,若子路率而對孔子也;手不到,則主上叮嚀不能遍熟于心,元元艱辛之聲不能懷納胸中,卒不能成事也;口不到者,則下屬茫然,名分難定,民無所措手足也。」
王易竊取後世曾國藩的識人掘才之法,揉雜了些許自己的見解娓娓談來,直叫王朗等人意猶未盡。
高堂隆眉逐眼笑,充滿敬意地對王易說︰「我本以為識人之術,不過是觀其色,听其聲,察起行罷了,原來還有這麼多道理!」
辛氏兄弟想覷一眼,莊重地對王易長揖到底,說道︰「謹受教。」
這種高論連張昭也是頭回听到。他經常在王易那里听到只言片語的獨到論斷,初時不以為意,長此以往他也不得不加以留心了後來閑暇時,他還是做了有心人,將王易這些斷句散言輯錄成籍。
王朗目光遽閃不定,他不意王易能連篇成段地出這樣的精論。
而且王易所說的識才「五到」之說也頗為新穎,它既包含著辯才時所應考察的五個方面,也包含著為人為吏所應做到的五項原則。在人物品評成風的這個時代,人們多以辭章文彩擇人取士,對王易所說的這種實用性極強的識才方式還是存在一定的疏離感的。中國最早系統研究人的才能和個性以及政治作為的著作是《人物志》,而它的作者劉幼在漢靈帝光和年間出生,于此時還未到幼學之齡。
王易向王朗拜了兩拜,說︰「先生以為如何?」
王朗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他見王易此時頗有儀度,又口出妙言,一時也難以指椒錯誤,只能作罷。他微微一笑︰「足下之論高妙精闢,可見足下學識之深,鄙下才疏學淺之徒,何敢當其「先生,二字!」
王易笑道︰「我與先生輩分相差頗大,人見同齡膺秀尚且肩後右行,何況是長輩呢」。
王朗贊嘆王易是個善于左右逢源的人,他內心已放棄蠻橫無禮的詰問。王朗微笑道︰「可否告與姓名?」這時張昭就出來解圍了一實際上張昭是因為看見了急匆匆的董襲和潘璋,故而知道事情不能耽誤。他說︰「我家主公突遇要事,恕難奉陪!」說著便推著王易往外走,王易走過去與潘璋董襲耳邊只竊語幾句,便露出驚色︰
「糜竺和糜芳都來了?」。
尾隨潘璋董襲之後的凌操急道︰「是啊,糜家糾合三千部曲已在北海城外的林中分派駐扎,現在他們在市中四處散播流言,說是徐州官吏痛惡海客在城陽傾售劣物,坑蔽百姓,要將海客盡數捉拿!我們的消息也不知怎麼就泄露了出去!」
王易冷靜地說︰「我們在城陽郡做了那兩單買賣太大,糜家為徐州巨賈,必然不能熟視無睹
「主公,該如行是好?」袁敏覺得王易肯定有辦法。
張昭看到王易將疑問投向自己,他卻是從容不迫地說︰「糜氏雖知海客,卻從未見過海客,我等只須靜然處之,隨民照常出城便是。若听信市井流言自亂陣腳,那反而是給他們樹形立靶了。」
王易攥緊拳頭,眉宇間盡透狠絕,「糜氏未見我等之面便要將我等斬盡殺絕。這種暴戾乖張的惡族,我們是不是該給點教呢?」,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肌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