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丹青山下來,抵達一個小鎮,市井繁華,長久遠離鬧市的鴻蒙心中還是為之一震。這個小鎮名叫丹青鎮,往北有群青鎮、赭石鎮、湖藍鎮、鈷藍鎮、三青鎮、重彩鎮,往南有朱紅鎮、粉紅鎮、大紅鎮、玫紅鎮、濃墨鎮,西邊有橘黃鎮、檸黃鎮、土黃鎮、中黃鎮、輕描鎮,東邊還有青牛鎮、白馬鎮、火鳳鎮、蛟龍鎮、麒麟鎮。這里的確有很多鎮,值得一提的是,丹青鎮是眾鎮之首,何以如此?皆因這里有個丹青山,丹青山上有個鴻蒙師者。
鴻蒙和蘇破,行走在灰色的大石板鋪就的道路上,行走過一個灰色而寬大的橋,繞過一棵詭譎的柳樹,已經到達熙攘的街市。這里眾多的聲音嘈雜紛亂,鴻蒙和蘇破融入人流,鴻蒙好久好久沒有見過這麼多的人,有太長的時間一味修行而孤寂了心靈。此時哪怕一個雜耍藝人的一聲吆喝都能讓鴻蒙感動,他會感慨時光如梭光陰似箭,那過去的日子就真的過去了,而眼前再熱鬧的街景也終會過去的。
人好多,有賣燒餅的,有賣油條的,有賣糖葫蘆的,有賣點心的,有賣壇子雞的,有賣豬頭肉的,有賣花生的,有賣辣椒的,有賣花椒粉的,有賣木偶的,有賣棺材的,有賣刺繡的,有拉二胡賣唱的,有擠在一堆看告示的,鴻蒙和蘇破,在人群里擠來擠去,到那看告示的地方瞧瞧,只見告示旁邊有個人,這個人是光頭,這位光頭很有特點,眼楮如鈴鐺大,鼻子如饅頭大,嘴如甘薯大,頭如鍋蓋大,這樣一個人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明顯地少了兩顆牙。告示上號召天下人民找出這個人,告示上說這個人太壞了,闖進家宅偷盜東西,被主人發現,便將主人打死。這個光頭拿走了主人家的一顆價值連城的還魂養榮珠。貼此告示通緝案犯。
鴻蒙和蘇破行走過看告示的人群,見一棵披頭散發的大樹下有一藍一紅傾斜的兩個平頂傘蓋,傘蓋下面是炒米粉的攤位,有很多人坐在長條的板凳上熱火朝天地吃著剛出鍋的炒米粉,一陣陣米粉的香味兒瓢過來,河里的鴨子都餓了。
漸到前面一個露天的棋社旁,二人看了會兒棋,又向前行走。直道一個巷口停住,過了一家妓院,又拐進一個巷子,巷子盡頭有家酒,鴻蒙和蘇破行走進去。
「蘇破,哎呀,親愛的蘇破,」瑪麗見蘇破回來,早已迎出來,「等了幾好長時間,你終于回來啦。」
「這酒挺漂亮哇,剛來的時候就沒仔細看,」蘇破仰頭望見兩串紅紅的燈籠,「我們上去說話。」
上到二,蘇破已經介紹過鴻蒙,也向鴻蒙介紹了瑪麗。進到屋里,瑪麗說這幾天在追緝一個光光頭,光光頭不僅偷東西還打死了人。蘇破說知道,看過告示了。
在酒店住宿一晚,蘇破和鴻蒙來到街市,那張告示換了,告示說,有能緝拿案犯者獎銀千兩。蘇破見到這份告示的第一感覺是不防一試。于是找到官兵,報了名。
通緝令發布者說,我送給你一把刀,這把大刀你拿去,緝拿案犯用。
蘇破說,我用鐵磚就可以。
通緝令發布者說,你需要割下他的人頭來才可以獲得獎金,鐵磚怎麼割人頭呢?
蘇破接受了大刀,轉身要走。
通緝令發布者說,這里還有一匹棗紅馬你可以騎乘。
蘇破領命。
蘇破身後背著大刀,騎著棗紅馬去尋找案犯。棗紅馬在寬大的街道上奔馳,逐漸出了鎮進入郊外,這里相比鎮上更是鳥語花香。棗紅馬一路飛馳到達一座橋旁,橋很窄,蘇破下馬牽馬過去。
這兒的橋已經很破爛,蘇破行走過來才後怕,環顧四周無人,蘇破便在此小解。又牽馬離開。馬行了好長路程,蘇破看馬似乎口干舌燥,便拉馬去水邊飲水。
馬在水邊飲水的時候,旁邊的稻草堆動了,蘇破定楮一看,這哪里是稻草堆,是一個身穿稻草衣的人。那個人見蘇破在這里飲馬,立刻不高興。
「你這家伙好沒趣,沒看見我在這里釣魚嗎?快快快,遠遠的,滾遠遠的。」釣翁沒耐煩地說。
「我的馬兒渴,帶它過來飲水。不曾發現您在這里,若有冒犯,深表歉意。」蘇破牽過馬兒的頭,這個時候馬兒已經喝足了水。
「你這廝忒沒理,嚇走我的魚兒還想走。」釣翁埋怨。又對蘇破說︰「給我留下銀兩,哎,這個馬不錯,把這個馬給我。」
棗紅馬打了個響鼻,引頸望天。此時天高雲淡,郊外風清。
「這個棗紅馬是我捉拿案犯用的,不能給你。我的馬兒在這里飲水,並沒有干涉你。」
「沒有干涉我?你這人也忒睜著眼楮說瞎話。你知不知道這麼長的大紅鯉魚被你嚇跑了。不行,留下馬兒走人。」
「這就是你不講理了,這河也不是你家開的,你用得別人也用得,更何況我初到這里並未發現你。」
「你還狡辯,留下馬兒走人。急了收拾你。」釣翁說過,伸手來奪馬的韁繩。
蘇破當然是不讓他得手。但是釣翁硬要過來搶,見蘇破不給,火大了。
釣翁手拿魚竿,將魚線向蘇破甩來,蘇破習慣用鐵磚,便拋出鐵磚。鐵磚呼嘯而去,釣翁並沒有將其當成一回事。在躲避鐵磚的同時,釣翁的魚線已是重重地甩出,那釣鉤向蘇破面門擊來,這要劃在臉上,肯定是一道血口子。
蘇破仰身躲閃。再次擊出鐵磚,釣翁仍舊揮動魚竿,魚線長長甩出,銀蛇般卷過來,那釣鉤是倒刺的,這要是挨到蘇破,還不得把他當魚釣嘍。避免釣鉤刮到自己的同時,蘇破拋擲出鐵磚,本想一磚打在釣翁月復部,不想被對方閃開了。
「留下你的馬兒走人,听見沒有。再不留下你的馬兒走人,別怪我不客氣。」
「你怎麼這麼刁蠻,強搶我的馬兒。」
釣翁只是覺得蘇破驚走了他的魚,就是要蘇破的馬兒。釣翁耍那釣竿,長長的魚線席卷過來,蘇破低頭閃避,那魚鉤卻向著馬而去,那棗紅馬吃痛,嘶了一聲拔腿就跑。釣翁見馬跑了,連忙跳到船上,架船而去。
這真是有意思。釣翁打跑了蘇破的馬,自己又逃跑。蘇破一時覺得委屈。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沒有人煙,蘇破只覺得寂靜得可怕。
蘇破走進野花野草野樹組成的風景里,他無心欣賞這兒的風景,一路走著,漫無目的。蘇破忽然發現前面有個破廟,廟牆斑駁,不遠處有古樹,在地上盤踞著老樹根。進入破廟,見那建築多有朽壞之處,顯然年久失修,只道是無人居住。
進入大雄寶殿,見到神仙模樣的泥胎塑像還都有神韻,只是上面鋪了太多灰塵,神韻難免受到影響。蘇破無處歇息,便在這破廟里過夜。晚上霹靂卡擦地打雷,大雨是傾盆而下。蘇破哪里料到天氣會變得這般惡劣,他往進靠了靠,避免飛舞的雨花打在身上。
這雨嘩嘩啦啦下個不停,這個時候忽然一個人闖進破廟來,這個人手中牽著棗紅馬,急急忙忙進入廟來。那個人將棗紅馬拴在能避雨的地方,跨腳進入大雄寶殿。
蘇破見到棗紅馬,說,這馬是我的。
這馬的確是蘇破的。
但是,那個人不承認,也不將棗紅馬還給蘇破。
蘇破看不清楚這個人的臉,只覺得他生的五大三粗。蘇破說,你是一個粗人,拿人家的馬兒不還。
粗人說,我在路上撿的馬,當然是我的,你說是你的,我說是我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現在這馬兒在我手上,你就不能拿走。
雷電交加,大雨如注。
二人在大雄寶殿內歇下。次晨,天剛亮,空中還飄散著細雨。
「你起來。」蘇破拽起來粗人。
粗人打著呼嚕。被蘇破拽了下轉了個身,又倒頭睡去。忽然粗人坐起來,揉揉眼楮就喊︰「別動我馬兒。」
「我沒動馬兒。」蘇破喊道,「但是這個棗紅馬是我的,我一會兒要將它帶走。」
「不行。你不能帶走。你帶走我就和你拼了。」
這個時候蘇破猛地一震,他見這個人的假發由于睡覺滾在地上,此時,正顯現出來光頭。蘇破仔細看,原來這個人就是告示上通緝的案犯。
蘇破取過大刀,對粗人說,粗人,我有把刀,請讓我把你的頭割下來。
粗人知道蘇破是來捉拿自己的,但見蘇破就一個人,也就放松警惕。他對蘇破說,你想割下我的頭,小心我割下你的頭。
蘇破大刀砍過去,粗人一骨碌從地上滾開,當即站起身,將一把砍刀拿過來,迎著蘇破也是一砍,蘇破大刀擋住,用刀撐地身子騰空而起,一腳踹在粗人的臉上。粗人擦擦臉,向蘇破嘶喊著殺過來。蘇破身子一低,從粗人兩腿間劃過去,並在劃過的同時,直拳朝粗人擊去,粗人忽然捂著喊疼,說,你這玩意兒不是人,你這家伙真不是人。
「只要還我的馬,還有讓我割下你的頭來,我才肯罷休。」蘇破調皮地說。
粗人揮動了下砍刀,定了定神,猛往蘇破這邊沖來,舉刀就砍。蘇破身子一劃,從粗人兩腿間鑽過去,同時刀已在他的大腿處劃了一道血口。
粗人跳著喊疼。在他跳著的時候,蘇破又一次從他的兩腿間鑽過去,只見蘇破手起刀落,粗人的另一處大腿已是出現一大道血口子。于是,粗人大腿處鮮血淋淋。
「怎麼樣?讓我割下你的頭,回去領一千兩銀子。」蘇破調皮地說。
「想要我命,看我不要了你的命。呀!」粗人朝蘇破跑過來,揮刀猛砍,蘇破調皮地閃過。卻沒有想到粗人跳出大雄寶殿,出了廟門一陣風去了。
原來粗人見蘇破如此厲害,不敢在此停留,逃跑了。
蘇破見那棗紅馬兒依舊如新,心內喜歡,等再去追案犯,已經來不及,案犯早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破騎上棗紅馬奔馳過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