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法 第一百五十八話

作者 ︰ 趙震

谷蝶居住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個平場,附近的這個平場在夏天會有農民在上面搗騰麥子,麥子在麥場上被農民碾壓、暴曬……那揚麥的聲音很有韻味,木杴在地面與麥子間摩擦的聲音是那麼好听。那種聲音除了說好听還能說什麼呢?當去描繪一個精彩的存在,文字的乏力真正體現出來。谷蝶躺在小屋里,小屋里很安靜,而屋外是有聲音的,時不時傳來。一輛馬車拉著碌碡從屋外經過,谷蝶看不到馬車和碌碡,可是,躺在涼席上的谷蝶能夠听聞馬蹄的聲音、車之轔轔、車夫的咳嗽,當這車經過小屋,小屋震顫不止。那碌碡何其重,在地面上滾過,很有響動。谷蝶知道,這是夏天要來。什麼是夏天要來?那意味著清涼要來,啊,清涼,那是久違的清涼。夏天有什麼?清水,泉水,清澈的泉水。日頭,滾燙的日頭。麥田,早已黃掉的麥田。那麥子的黃,那麥子的大片的黃,給人以充實、給人以安全、給人以難以置信的精神的熱情升騰。啊,麥田,啊,麥子,啊夏季,就要降臨。還記得嗎?蘇破有一次在天國樂園一般的地方游泳,那里的水何其深、何其清爽,那里的榕樹何其完美,那里的空氣何其清新。這夏天要來,夏天真的要來,夏天的到來是有預兆的,這像是一聲招呼,夏天已經向人招手。谷蝶因為此感動,因為此落淚,她這淚是不要人看到的,她這淚是留給自己的。這樣的淚不是傷心,而是喜悅,這樣的淚不是平靜,而是感動,這種淚,是遙遠的美。夏天真的要來了嗎?

谷蝶計劃著夏天里的事情,谷蝶想,一定要帶蘇破去一個好的地方去,去游泳,夏天一定很熱,那水一定很清涼。這樣想著,心里漸漸充實。心從一種神游大自然的狀態到開始慢慢添進世俗之事,也從一種溫度換成另一種溫度。谷蝶的心有一個特點,什麼時侯都是美的,心中的雪是美的,心中的雨也是美的,她沒有太過不去的檻,甚至沒有過不去的檻,生活中有什麼事情阻擋,她都是去解決的,有誰讓她不開心,她就殺了對方。

這夏天就要來臨,谷蝶因為自己的這種獨特嗅覺而感動,這種發現是多麼細微細膩的情愫,這是多麼驚天動地的發現。谷蝶輕輕拉開門,房門還是發出熟悉的吱呀聲,木門啊,木門啊,怎麼會有這麼耐人尋味的聲音。谷蝶打開門的同時,一片片陽光飛進來。谷蝶站立不動,外面的微熱的風吹進來,谷蝶身心受用良久,她感動,她真的感動,她為什麼感動呢?這感動源自對大自然的熱愛,你可知道,當大自然從一個季節變作另一個季節,這個過程不是一蹴而就,它是一個緩慢而悄悄秘密的過程,它有細微的變化,怎樣的人才能發覺這細微的變化啊?谷蝶正是感動于此,他走出房門,猶如來至另一個世界。

洛冰剛好進入谷蝶家的院子,洛冰首先感嘆那院子的平整與整潔,谷蝶早已看見洛冰,她能夠看出洛冰也沉浸在夏天要來的喜悅中,洛冰過來微微笑著說道︰

「夏天,需要一把扇子,這買賣場上賣的扇子很多都是舊貨,要不就是爛貨,均使我不得開心顏,我想的是去街上找那獨門獨戶的商鋪,那兒的扇子都是優良的,而不是粗制濫造的。」

「夏天是需要一把扇子,」谷蝶的面容似笑又似不笑,真是看不出她是在笑還是在不笑,「夏天會熱,天氣會一點點變熱。」

「夏天去采些豬耳朵草的葉子,泡著喝下火,還有薄荷草的葉子,都是不錯的。」

「你想好去哪兒買扇子沒有?」

「玉器街上我知道有家賣扇子的,那扇子的扇骨是特殊玉做的,在夏天會很涼很涼,在冬天又會很暖很暖,真稱得上是冷暖玉。」

「冷暖玉?有這等玉?」

「這名字不過是我自己取的,其實這玉原有名字的,叫作凝魂香。」

「凝魂香?」

「對,這玉不僅會變化溫度,還會變化顏色,而且散發奇香,那香是有益健康的,有保健的作用。人聞到這種香,心神為之蕩漾,魂魄因之停住,就像有人見到完美不禁駐足。而世間之人之所以忙忙碌碌只因未曾見完美,故不曾駐足,一生忙碌且庸碌下去。」

「哪天我和你一起去見識見識那種扇子。」

「嗯。今天有時間今天就去?」

「好啊,正想見識見識呢。」

「現在有時間現在去?」

「好啊,走。」

玉器街是條幽靜的街道,這里的生意其實是紅火的,只是不容易從外表看出紅火來。洛冰與谷蝶,行在幽靜的街道上,仍然可以听到遠處農忙的聲音。那里一定很熱鬧,這里卻很幽靜,洛冰和谷蝶,漸漸接近那家店面,隨即,他們走了進去。為什麼他們不是飛進去呢?他們不會飛,他們會走、會跑,走更從容、更優雅,所以他們走進去。老板熱情,伸手打招呼,老板嬉皮笑臉,這是練出來的,老板問好,這是必要的禮貌。當然,洛冰和谷蝶也是有禮節的,他們也問好。洛冰說明自己的來意,老板明白,拿出幾樣凝魂香玉做扇骨的扇子供洛冰挑選,洛冰一眼便看中那把寶藍雪扇,這把扇子有著寶藍的扇面,雪白的扇骨,因此叫寶藍雪扇。寶藍雪扇多少錢呢?洛冰問了價錢,老板開出天價,幾百兩黃金。谷蝶說道︰「沒事,我出一些,蘇破那里還有一些,你拿一些夠了。」當然,這是悄悄話。洛冰還是買了這把寶藍雪扇。

洛冰得到寶藍雪扇便是得到至寶,洛冰很愛護自己的寶藍雪扇,洛冰輕搖寶藍雪扇,清香四溢。

谷蝶對輕搖寶藍雪扇的洛冰說道︰「我不用扇子,但是,我一定是喜歡上扇子了,所以,我會經常來這里看扇子,觀賞觀賞也是不錯的。」

谷蝶言出必行,她真的是常來店面,看看新出了什麼好的扇子。一天,谷蝶在這個店面里觀賞扇子,從門口進來一位披著披風的人,這個人進來也選扇子,谷蝶有意看了看這位身披紅色披風的人,竟發覺這個人容貌異常英俊,他身上的紅色披風是那麼優雅,谷蝶也常穿紅衣,這可巧了,這個眼前的人也是大紅的衣服,這個人會是誰呢?谷蝶沒有吭聲,而是默默地觀賞扇子。而她已經不能完全沉浸在扇子帶給人的那種幻想里,這個身披紅色披風的人實在對谷蝶產生影響,這種影響是有趣的,谷蝶不能安心。換一句話說,谷蝶熱血上涌,不能心專一。

「哎,你,也是來看扇的?」

「對啊,」這個紅衣男子說道,「你也喜歡扇子?」

「是啊。我有個朋友,很喜歡扇子的,是他介紹我來這里的。我一來便喜歡上這里,這里真是有很多新奇的東西呢。」

「的確。這里的玉器品種繁多,還兼制一些如扇子這樣的生活用品。」

「那個,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我們都喜歡玉器,說不定以後可以有不錯的交流。」

「是嗎?」紅衣男子笑了笑,「那好,我叫孔文墨,你呢?」

「我?」谷蝶也笑著,「我叫谷蝶,以後我們就算認識啦。」

「你也在這附近住嗎?」谷蝶加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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