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一種榮耀需要努力,什麼成功都不是說做就能做到,沒有恆心的人怎麼能成功?」蘇破說。只有孔文墨听到這句話,因為房間里除了蘇破就只剩孔文墨。
「那麼多人認為你是人民英雄,好多小伙子想成為像你這樣的英雄,他們真不知道要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人需要付出多麼艱辛的努力。」孔文墨說道。
「很多東西要讓人慢慢領悟,有些明白話對很多人在一定時期里都是謎。」蘇破說著笑了笑。
「你在你住的地方都玩兒些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我會和洛冰或者鴻蒙下棋,與他們下棋很有挑戰性,我不小心就會輸。我在城國和洛冰認識,在丹青國和鴻蒙認識,他們都是下棋高手,他們兩個人都能從棋中悟出武學,這是了不得的。我在外國認識瑪麗,在桃花塢認識楊紫靈,瑪麗會酒仙劍法,楊紫靈會桃花劍法,各有所長。有時想想能和他們在一起其實挺開心的。洛冰對我說過︰做人當如鯤鵬。鴻蒙對我說過︰做人當如清風明月。瑪麗對我說過︰做人當上九天攬月下四海捉鱉,活得瀟瀟灑灑。楊紫靈對我說過︰做人當如花之香如泉之靈如露之靜,一生安詳。想想他們說的,都有道理。谷蝶則不一樣,她和我在一起總要尋求快樂,在她的眼里,世界是瞬息萬變的,今日有我,不知明日有我否,因此他要我及時行樂,花堪折時直須折,今朝有酒今朝醉。」
孔文墨說︰「每一個人由于經歷不同,對事物的判斷也不一樣,所以形成各種人生觀。這都是可以理解的。有人的人生觀是當世界的王,這種觀念是幻想,是不實際的。宇宙多麼大,人多麼小,人卻要做王。烤尸是個典型的例子,他想要稱雄世界,他的計劃從侵犯蘭露國開始,通過烤尸的慫恿,已經有島上的人來到蘭露國進行慘無人道的殺害行徑,這惹起了蘭露國人民的極大憤慨。我突然發現自己與烤尸不是一路人,有一天我離開烤尸來到蘭露國,在麥場邊上的小房子里住下來。實際上我是愛好和平的,拒絕戰爭。在我居住蘭露國的歲月里,日子過得很平淡,我根本沒有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我的戰友。」
蘇破說︰「將人生比作落葉,葉子在樹上是開始,葉子落到地上是結束,在葉子落的過程中,會有葉子與葉子相遇,也會有葉子與葉子相別。有時想,人生就是飄零。」
孔文墨沉思著,接著說道︰「我喜好書法,曾經在一個冬暖夏涼的小屋里寫對聯。那紅紙的樣子、墨汁的氣味、房間的溫度,我都還記得,那些遠去的寫對聯的日子都像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你是不知道,那冬天下起雪來,雪將小屋蓋住,像是給小屋穿上厚厚的棉衣,我就在小屋里升起小火爐,在暖烘烘的氣溫里書寫對聯。紅色的紙張,黑色的字,那美麗的對聯就刻在我心里。我寫了好多副對聯,我將他們搭在屋中的繩子上,屋中的繩子是略紅的,它原本是白色的,經過紅色的對聯紙張的長久磨蹭,也有了紅的顏色,還泛著歲月的微光。我將對聯晾在繩子上時,我會有成就感。我將晾好的對聯折疊起來放成一摞,我又會有成就感。我整天地寫字,我整天地在那一個接一個的成就感中度過我的時光,那是靜好的時光,那是有著令人沉浸的特殊味道的時光,那是值得紀念的時光。」
蘇破低頭喝口白開水,又抬起頭說道︰「小時候看戲,總要問全靠耍誰呢?這句話的意思是︰戲中的主角是誰?當我知道主角是誰,我的精神便跟隨主角走,當主角沒有上場,我便著急地期待主角降臨。在這個世界上,我是主角嗎?你是主角嗎?他是主角嗎?」
孔文墨看著杯中水說道︰「烤尸想要成為世界的主角,野心是他最大的特點,他的自負是狂妄的。你理解狂妄自大嗎?"
蘇破想著什麼,然後說:"我在紅印武館學習武藝時,有不少狂妄的人以他們傾斜的眼楮看我,說出百般不堪的話,做出各種丑惡的事,所以我懂得什麼是狂妄,什麼是丑惡."
孔文墨問:"在紅印武館里你打死了人?"
蘇破點頭說:"我當時認為生命沒有什麼,殺一個人沒有什麼,有人惹我,我一不高興,就把人殺了.我並沒有想到生命的寶貴性,我只是覺得活得不耐煩就應該死."
孔文墨說道:"生命是可貴的,有人不體現生命之可貴,盡做惡心事.做一個人,生命質量需要高.現在我的心慢慢開始變得平和,我不再對江湖上的什麼事情感到疼痛,但是,一些不好的經歷還在我心里盤繞,我想時間總會過去的,我期待心里不再有心結.一個人總要經歷這樣那樣的不如意,心里總記掛不如意,總不是好事.有一天,生活有了期待的眉目,千萬不能放棄追求平靜.以後,不管我發生什麼,及我之外發生什麼,我都要平靜,讓自己靜下來,看世界的樣子,就像看著一棵樹,樹葉搖晃有聲,甚至果實也在搖擺,可是我卻堅定地站在那里看著大樹.你說你在紅印武館有過讓你內心糾結的經歷,你千萬不要抱住這痛苦不放,你應該放棄痛苦,求得平靜和喜悅.平靜和喜悅才是最為珍貴的,那些痛苦的經歷要漸漸忘卻,你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你被狗咬了一口,你能怎麼辦呢?你還去找狗算帳嗎?它猶自撒野,猶自狂吠.人怎麼能跟畜生較勁?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在紅印武館學到了什麼?"
"屁都沒學下,"蘇破說道,"在紅印武館,很多人的心思都不在習武上,每天總想著讓自己的生活更安逸,今天計劃明天的飯食,明天計劃今天的飯食,吃喝玩樂,將習武之事撂在一邊.偶爾練習下武藝,也是教官逼得緊了,教官大多時間是不管的,因此,學生們像是無頭的蒼蠅到處亂撞.他們每天的生活真像是放羊,我當時覺得混亂,不安定,現在看來,當時的學生都傻,腦子沒黃,還處在混沌的狀態.我不喜歡那個時候.可是,人到底不會完全悲劇,在悲劇中也有值得紀念的過往,比如,我吃了一個什麼好吃的,再比如,我想吃什麼好吃的而幻想了一座商城.說起來挺可笑的,在那個習武的地方,我學到的大多是吃喝玩樂,其它的什麼珍貴的東西,少之又少.我起初兵器沒認識幾個,我很多武器都是在紅印武館認識的,那兒的武器挺多,但總擺在那里,很少人去光顧.那真是糟糕的日子,虛爛,疼痛,混亂,勾心斗角,心驚肉跳,扯淡"
孔文墨嘆口氣說:"人心里裝有很多東西,那都是記憶,它像一間屋子,屋子里擺放許多東西,有些是珍貴的,有些是廢品,你一直沒有打掃屋子,屋子里的東西越積越多,有一天你突然感到屋子擠得慌,想要打掃,然而屋子里的東西太多,你從此付出艱辛的勞動"
"是這樣."蘇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