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人才而言，老黃比老袁瀟灑多了，天生的官相，卻沒有做官的命。
從某學院政史系畢業那會，他不相信自己被分配到離自己家極近的那所不起眼的高中，學生不足千人，學校圍牆垮塌了兩處，用的是篩網替代，下雨天到處是泥巴，不時有幾頭豬進得校園偷食，水泥乒乓台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上面還缺一個或者兩個角……現實和理想之間的差距居然這麼遙遠！
他原以為，自己理論基礎學得相當扎實，口才又極佳，人緣又極好，再差也該進個二中，自己這一身本領也好有個發揮的平台。
不過，好歹有個工作，也算遂了父母的心願，修成了正果了。
沒想到，領導讓他教高一的政治，這讓老黃很不爽︰這麼爛的一個高中，就算是個新人，也得讓我嘗嘗教高三的滋味吧，居然還把高一三個最爛的班給自己教，這什麼世道啊？
領導的解釋是，高三那位政治老師有多年的經驗，你老黃先鍛煉鍛煉，如果確實有才，以後準用。
兩年半過去了，眼看到了即將收獲的季節，形勢一片大好，高三帶得好好的，學生相當擁戴這位既瀟灑又有才的黃老師，成績也是幾所高中里叫得響的，可是最後一個學期，校長把他換下來了，讓德育主任上。
老黃郁悶到了極點，這不是為人家做嫁衣裳嗎？天底下能有成熟的麥子讓別人去收獲的道理嗎？這簡直是在打劫啊！
不服氣歸不服氣，你一個草根，不服氣又怎樣？
校長指著老黃的鼻子尖尖說，你是一塊金子又怎麼著？我想用你，那你就是一塊金子，不想用你，那你就是一坨狗屎！
見過囂張的，卻沒見過如此狂妄的，老黃把這事告到了教委，教委哪里去管這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告狀信送上去了差不多一個月，仍舊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不過，開學後的第三天，那位頭上沒毛的校長把他叫進了辦公室。
「听說你寫信告我？你有本事再告啊！」校長把他的那封告狀信擱在桌子上，「你一個小年輕，算個球，跟我斗，你還女敕得點，我抽的煙比你吃的米還多！」
校長顯然很生氣，語氣越來越重，手拿著書敲著桌子。
「你是一校之長，見過不講理的，沒見你這麼不講理的，你這是巧取豪奪！」
「我就是這個理，你又能怎樣？我是校長，我就是道理，這也是我的權力，你要是嫌煩，你可以到別的學校去啊！」
「憑什麼我到別的學校去，我看你該從這個位子上滾下去，你做校長？你不配！」
「那行，你就別上課了。」
「你有什麼權力剝奪我的工作？你這是犯法！」
「犯法？我就是法，我代表黨！」
「就你這德行？」老黃的拳頭握得直響，他身上的毛巾已經汗濕了，「你這樣的人真無知無恥。」說著，掄起濕毛巾抽向了校長。
校長經不起老黃的拳頭，如果不是同事來扯開，他該是鮮血橫流了。
「老黃，我看你是拳頭厲害，而不是嘴巴厲害。」玉枝听得津津有味。
「你不知道，對這樣沒有廉恥，不講道理的，你只要拿拳頭跟他說話，他就老實了。」
「那他就老實了？」
「沒那麼容易啊。」
老袁走過來，坐在過道的凳子上，看他們說得正起勁，「你們這麼熱鬧，講什麼呢？」
玉枝立馬起來，找了個借口，扯起老袁就往前走。
車廂連接處，她摟著他的脖子，裝女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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