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雯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癥,自從楊芳芳跳樓自殺的那一天起,沈思雯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夜的好覺。
只要沈思雯一閉上眼楮,她的腦海里就會浮現出一大團一大團的紅色。那種顏色是如此的絢爛與詭異,先是一點,然後接著一片一片的蔓延開來,彌漫到無邊無際。
最後沈思雯會看到楊芳芳躺在血泊里的臉,蒼白的面孔,血色的嘴角,空洞無神的眼楮,還有那一絲詭異神秘的微笑。
不知道為什麼,楊芳芳的臉最後就忽然轉化成了徐柔的臉,徐柔仍舊穿著她那一身火紅色的連衣裙,驕傲的坐在沈思雯的對面,用趾高氣昂的語氣對著沈思雯說︰「我懷了你老公的孩子,你還是放手吧,他愛的人是我。
每每到了這個時刻,沈思雯就會一身冷汗的忽然驚醒,有的時候她會坐起身來,緊緊的用雙臂抱著自己,偷偷的哭泣。
有的時候沈思雯會悄悄的爬起身,一遍一遍的在不足20平米的臥室里走來走去。
就這樣,一直到天際發白,太陽升起。
洋洋一直和保姆睡在一起,沈天住在隔壁的臥室。
所以,沒有人知道每一個夜晚,沈思雯其實都是這樣孤寂的一個人挨到天亮,除了淚水,沒有人作伴。
那種痛苦的絕望的心情,沒有體會過的人無從了解。
沈思雯就像是一個失魂落魄的女鬼,在孤寂的房間里游蕩,她渴望著神的救贖。
然而沒有神也沒有鬼,天一亮,她就會變成自己,繼續著麻木與絕望的生活。
……
「思雯,你最近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最先發現沈思雯不對勁的是雜志社的主編。
「沒什麼,就是最近睡眠不太好。」楊芳芳給了主編一個感激的微笑。有的時候他總覺得主編像是自己的父親,那種慈愛的眼神總是能讓她感覺到溫暖。
「別仗著自己年輕就不注意身體,沒事的話去醫院檢查檢查,別硬撐著。」
「知道了主編,我會注意的,等我忙完了這期雜志的編排我就去醫院檢查。」
沈思雯說著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打開了電腦,沈思雯每個月的工作量很大,除了在網絡上負責跟進網上專欄的話題之外,還要負責審核每個編輯所提供的稿件。
沈思雯的工作在雜志社里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除了洋洋,這也許是唯一支撐著沈思雯沒有倒下去的原因。有的時候被人信任的感覺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要是在平時,這些龐大的工作量對于沈思雯來說就是輕車熟路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然而今天,沈思雯卻對著編輯們發給她的郵件發呆,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不知道怎麼了,沈思雯忽然發覺自己的耳朵嗡嗡的作響,那種讓人煩躁不安的聲音就像是有一千只知了在她的耳邊鳴叫,沈思雯覺得自己眼前有無數的小黑點在移動。她忽然覺得一陣眩暈。
「都快冬天了,怎麼還有知了的叫聲啊?吵得人心煩意亂的」沈思雯不解的問著旁邊的同事小靜。
「思雯,你沒事吧,哪有什麼知了叫。」小靜用手在沈思雯的眼前揮了揮,沈思雯呆呆的沒有反應。
小靜疑惑的看著沈思雯。
「沒事,這幾天沒睡好,可能是耳鳴。」沈思雯對著小靜笑了笑,可是她的心里卻咯 的跳動了一下,因為她耳邊的知了叫聲越來越大。沈思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沈思雯用力的晃了晃腦袋,聲音似乎小了很多,她打起精神打開了一封郵件,這封郵件是關于這一期的封面設計,一個年輕的女子穿著火紅的衣服,燦爛的微笑著。就連背景也是清一色的紅色。
「為什麼這一期的封面要用紅色啊,艷俗。」沈思雯忽然生氣的說。
「思雯,你到底怎麼了啊,這一期是10月刊啊,國慶當然要以紅色為主題,這不是你早早交代下去的麼?」小靜抬起頭來說,她的疑惑越來越濃了。
「對不起,是我忘了。最近的事太多了。」
沈思雯繼續硬著頭皮翻看她的郵件,忽然那一抹紅色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中央,緊接著整個屏幕就變成了一整片的紅色。封面上年輕女子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楊芳芳,繼而又變成了徐柔。
沈思雯啊的一聲慌亂的關了電腦。
「怎麼了,思雯。」小靜緊張的問。
「沒事,我有點不舒服,你幫我和主編說一聲,我去一下醫院,很快就回來。」還沒等小靜回答,沈思雯就抓起皮包沖出了雜志社。
……